每天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做好饅頭或者包子,送給需要的孩子們。季凡凡從未想過自己做的事情會不真實,甚至就連自己都不真實的可能性,因為他做事的時候是那樣開心,那樣的找不到違和的痕跡。
像貼近自然的精靈,詠唱着精美華麗的咒語,配合着溝通天地的舞蹈,引導靈氣幫自己達成心愿。
像來自自然的舞者,不需要學習便可以翩翩起舞,充滿野性的、柔情的、希望的吟唱讓最卑微的弱者抬起頭,讓病重的孩子站起來,讓夢變成真實。
如夢似幻的祝由術,讓季凡凡以為自己生活在人群中。
讓他以為夢……是真的。
洗乾淨的孩子光溜溜的站在冰涼的地板上,他瘦巴巴的小拳頭揉揉眼睛看着越來越近的男人,茫然道:「爸爸?」
「嘿嘿,喊爸爸倒也不錯。」大腹便便的男人抖了抖手中的皮鞭,笑着走近,他身體裏的血液在,那不屬於人類的東西破土而出,控制着他,讓他變為地獄中的惡魔。
「啊……」不似人類發出來的慘叫聲忽然響起,男人倒在地上,面色驚恐的看着站在半空中的男孩,他顫抖着跪在地上求饒,「我、我……我是被逼的,他們逼着我這麼做,冤有頭債有主,您千萬別找我!」
做賊總會心虛,即便是胡言亂語的辯解讓他多了那麼一絲理直氣壯,卻也改變不了事實。
男人癱瘓一樣的坐在地板上,下-身不受控制的冒出屎尿,偏偏腦子清醒,眼睜睜看着那孩子眼中露出快活的光芒,「凡凡哥你怎麼來這裏了。」
外面,其他孩子都靠在一起,這次他們沒有昏睡,可以看到有些透明的季凡凡,但是大家卻都沒有害怕,笑嘻嘻的靠過來仿佛看到了自己一生的親人。
李清明對季凡凡擺擺手,用陀螺卷着他離開。
面對疑惑的孩子們,張北極大手一揮,大咧咧道:「你們爹媽很快就來了,別害怕。唔,還是我來幫你製造一下美麗的記憶吧。在美麗的草原上,你們在奔跑玩耍,頭頂的小太陽特別溫暖特別明亮……好了,就這樣。」
被拐來的孩子們並沒有留下什麼心理陰影,他們幸運的得到季凡凡的幫助活了下來,又得到小太陽的祝福,當他們的父母找過來的時候,孩子們雖然依舊虛弱,精神卻無比健康。
作惡的人並沒有遭受jc的懲罰,他們面對季凡凡和小太陽,遭受的攻擊這輩子都不會恢復。有時候活着死不了才是最痛苦的事,但偏偏還要活着,因為活着才有對他們來說不可能的希望啊……
孩子們的事情就這樣雷聲不大雨點也不大的塵埃落定,李清明把季凡凡帶回飯館,在他身上貼了一張符,讓他暫時擁有實體。這個□□歲的孩子很神奇,他可以跟那些孩子們交流,卻又沒有實體,能夠讓那些惡人對此視而不見,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善意好像真的能給那群飽受折磨的孩子安慰一樣。
這就是神奇的祝由術,像精靈的祝福一樣,即便不是刻意的,也會因為個人的意志而達成希望。
「還記得自己是誰嗎?」李清明端着一杯汽水坐到季凡凡對面,把汽水往前推了推說,「或者你知道自己是什麼人嗎?」
仿佛剛剛從那個對自己來說極為真實,對別人卻又極不真是的世界中抽離出來,猛不丁面對真正的世界,季凡凡有些茫然,他下意識喝了口汽水,感覺放鬆許多,這才開口道:「可是那些孩子能看到我,他們叫我凡凡哥……」
「那是因為孩子心無雜念,心中純靈,所以能看到成年人看不到的東西。」李清明搖了搖手指說,「孩子是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財富,他們跟成年人不一樣,氣運非凡。」
孩子年紀還小的時候圓滾滾胖乎乎,走路磕磕絆絆的,話都不怎麼會說,但很少摔傷。有人試圖從科學的角度來解釋,孩子發育不完全,骨骼跟成年人不一樣,重心比較低什麼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從玄學的角度來解釋就是孩子得天獨厚,天生受氣運庇佑。從樓梯上滾下來,跑着跑着五體投地摔倒,爬樹掉下來,換成成年人可能小傷大傷不斷甚至一命嗚呼,但孩子頂多眼淚汪汪的試圖獲得家長的安慰,然後迅速投入到下一輪的玩耍中。
這是很有意思的事實,隨着孩子長大,被社會中的濁氣污染,也有了自己的想法,性格也基本定型,或者心存善念,或者無惡不作,亦或是不黑不白的把自己置身事外,那時候他們就變成了成年人,不再享受非凡的氣運眷顧,一切都得靠自己爭取。
「你也是個孩子。」李清明盯着季凡凡看了一會兒,忽然說道,「你跟我一起去參加音樂會,去換一件禮服。」
蹲在旁邊抱着一盒點心吃着的張北極頓時有點不開心,他湊到李清明旁邊說:「老闆,說好的二人世界呢。」
「音樂會有成千上百的人,不是咱們的二人世界。」李清明耐心的解釋,「咱們還要小心一下,你去飯館周圍修補一下陣法,讓其他人也忙活起來。最近飯館中不進凡人,只進妖怪。」
這樣的話說出去,飯館中的普通員工們就不再出門了,有事都拜託飯館裏的妖怪們幫忙,比如說去後門卸車,把一筐一筐的菜搬進來,再扛着大桶大桶的垃圾扔出去什麼的。
到了時間,有車停在飯館門口,李清明便帶着二百五和穿着小禮服的季凡凡出了門。音樂會在本市很不錯的舞台大廳中舉行,據說硬件軟件都非常專業,沈先生因為顏值的關係,粉絲特別多,藝術上的造詣也有一些,也算是實至名歸的藝人了。
門外艷陽高照,門口一陣陣冷風吹出來,讓人感覺舒適無比。張北極卻立刻抓住李清明的手,低聲說:「老闆,我感覺這裏有點冷,我幫你暖暖。我還幫你帶了外套呢……」
「進去吧。」李清明看了季凡凡一眼。小孩好像有些出神,他跟着進來,卻好像來過這種地方一樣,熟門熟路的坐下,便盯着空蕩蕩的舞台發呆。
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進來,穿着筆挺的西裝,有一些還帶着美麗的伴侶,來享受這場聽覺盛宴。還有一小群漂亮的女孩子笑嘻嘻的進來,她們對藝術沒有什麼追求,對沈先生的顏值卻有追求,但不小心看到張北極後,又有些蠢蠢谷欠動,因為二百五皮相很不錯,尤其是正襟危坐的時候,一般人都會把他腦補成富可敵國的霸道總裁,絕對是言情小說里的男一號。
結果二百五一扭頭,偷偷吻了一下李清明的耳垂,見後者看過來,就咧開嘴嘿嘿笑,得意洋洋的樣子好像自己又挖了一塊太陽。
「別鬧。」李清明有點無奈,好在音樂會很快開始,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出現在舞台上的沈先生穿了一套白西裝,淡金色的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他長得好看,就像中世紀的英俊王子,一身掩飾不去的貴族氣質。「這首曲子我想送給今生最愛的人,希望他能喜歡。」他說完還笑了笑,然後做到鋼琴前面開始演奏。
旁邊有人小聲說話,他比較理解這位沈先生,據說他並不擅長鋼琴,而且這次的新曲子還有充滿古風意味的名字,叫『陽春白雪』,據說鋼琴曲也充滿古風意境。但東方的古時候可沒有鋼琴,不知道這位沈先生怎麼想的。
旁人都為他捏了一把汗,怕他第一場就搞砸。
「越來越冷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季凡凡忽然開口說話,他慢慢攥緊拳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舞台上的沈先生。
這句話說完,周圍的人竟然感覺是真的越來越冷。這不是空調的效果,而是空氣中的溫度在下降,就好比夏天進入秋天又進入冬天,一天比一天冷,一絲絲暖意都藏不住。
一個外套搭上來,張北極衝着李清明擠眼睛,喜滋滋的邀功,他還把手伸過來握着李清明的手,好像小太陽一樣散發着暖暖的溫度,驅散了侵入李清明身體裏的冷意。
有人打了個哆嗦,卻懂禮數的沒有出聲。
然而就在大多數人都忍不住寒冷,想要找工作人員詢問的時候,卻有人不小心驚呼一聲,手指顫抖的指向舞台。曲子終於開始,第一個音符跳起來的時候,舞台上便起了淡淡的霧,隨後霧慢慢凝聚變成了一片片雪花落在舞台上。
這不是道具,而是真正的雪。怪不得大家覺得那樣冷,在舞台那片小小的天地中,雪越來越多,就連沈先生的肩膀和眉毛都沾上了雪,給他增添一份身臨其境的真實感。他修長的手指歡快的跳躍,一個個音符響起,像冬天呼嘯的冷風,像冬天嘎吱脆響的冰渣,仿佛有人在冰天雪地中艱難的前進,仿佛有人跪在冰冷的雪地里痛哭流涕。
音符急轉而下,哀婉又淒冷,好像有人附在愛人的耳邊呢喃,愛人卻永遠也給不了他任何回應。
冬季來臨,萬物皆靜,甚至就連生命氣息都看不到,聽眾毫不懷疑,如果他們現在踏上那片小小的舞台,定然會失去生命。因為那塊地方只有雙手歡快跳躍的沈先生,音符肅殺而又嚴肅,昭示着此處沒有生命。
「雪停了。」季凡凡再次開口。
他話音剛落,飄飄揚揚落到舞台上的雪就戛然而止,一枚小小的種子從天而降,落到皚皚白雪中。跳躍的音符也迅速改變風格,變成了輕靈充滿生命力的歡快樂章,種子悄悄露出小小的嫩芽,隨後迅速成長。
隨着音符的響起,聽眾們仿佛看到那枚小小的種子從嫩芽抽出枝條,變成細小的樹苗,在風中輕輕搖曳,在雪中急切的吸收營養。
雪慢慢化成了水,小樹苗也愈發的顯眼。
這不是電腦合成在大屏幕上播放的畫面,而是真真實實的,能聽到能感受到的真實存在的陽春白雪。有人忍不住驚呼,再看向沈先生便有些痴狂,這樣的創意,這樣的才氣,普天之下他敢說第二,敢問還有誰敢自稱第一?
「樹……沒有根。」季凡凡看着舞台上的小樹苗說,「無根之樹,即便是成長了,也……必死無疑……」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生命大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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