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上面的名單上,竟是這幾年被王爺罷職免官的官員,有那麼幾個,還因為對王爺不敬而被王爺下旨定罪,罷職免官還是輕的,被抄家流放滅族的也不少,先帝在位時期,朝政混亂,外戚當政,駕崩之後,留下一個混亂的朝局,幾乎就是個爛攤子,皇上不理朝政,王爺自然是雷霆手段肅清朝局,不然何來今日國富民安的楚國?
可那些人能活下來不懂感恩,反而一直記恨着,對王爺無從下手,如今竟然要對王爺的心上之人下手,可見個個都不想活了。
自然,這些年王爺肅清朝局,寧國公功不可沒,正好郡主又是寧國公的妹妹,那些人把矛頭指向郡主,並不奇怪,只是,自不量力只會自尋死路。
特別是竟然敢把心思打到郡主身上,那就更加該死了。
王爺有心讓他們苟活,他們卻不識好歹,竟然派殺手夜襲寧國公府,如今只能全部處死!
想到這裏,薛痕領命,「是!」
沉吟半響,容郅忽然道,「準備一下,明日回京!」
聞言,薛痕臉色一變,「王爺明日就要回京?那這裏的事兒……」
這裏的事情看似解決了,實則卻並非如此,若是繼續往下查,怕是還要牽扯出不少事情來,王爺當初要親自來,可不就是因為不想這件事情草草了結才不惜親自前來的麼?
除卻元家不提,怕是牽扯在內的人不少,如今看着事情已經差不多解決了,可是若是真的如此簡單就完了,當初王爺直接下令讓慎王和刑部徹查,這點事情必然能夠查出來,但是,這些並非王爺之前想要的真相,郭家是打開這件案子的突破口,王爺讓刑部將郭家收監,讓慎王爺來細查,可不就是知道牽扯甚廣嗎,郭家一出事,就立刻連夜趕來,就是因為郭家一被滅,很多事情查起來也就沒有這麼容易了,如今牽扯的人越來越多,王爺竟然要回京?
攝政王殿下淡淡的說,「有王叔在,接下來的事情,他可處理,孤沒必要繼續呆着!」
事情已經差不多按照他想要的方向發展,按照皇上的意願,元家這次也算是受了重創,但是不會連根拔起,但是,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皇上雖然口頭上說不會在意,可是,他如何想,容郅不可能不清楚,他恨元家,對元家的死活不在乎,可是,皇上不同,皇上與他境遇不同,只要還能留一絲餘地,皇上都不願真的除去元家。
元家可赦,其他參與其中的人,卻無一可免。
「可是王爺,郭家被屠的事情,如今刑部還在調查,一直這樣查下去也不是辦法……」
這事兒沒個准信,王爺卻置之不理,可不是正常的事兒。
外人會各種揣測,畢竟此事兒並非一般的小事兒,而是挑釁朝廷的案子,以前這種事情王爺可是從不放過的,可現在,刑部尚書這幾天不止一次提及此案,可是王爺都當作沒聽見……
王爺,包庇的不要太明顯!
就算是這件事情是未來王妃做的,您要兜着,這樣反常的舉動,刑部尚書和慎王爺都看在眼裏,您就不打算給個說法麼?
這件事兒?
攝政王殿下蹙了蹙眉。
確實,刑部一直查不到也不是個辦法,可是,栽贓給誰好呢?
要不……
抬眸看了一眼薛痕,淡淡的說,「叫冥青過來!」
薛痕有些疑惑,這個時候叫冥青來做什麼?
不過,疑惑歸疑惑,還是領命退下了。
很快,冥青就來了。
白天趕路,夜裏休息,有時候不巧,遇不上休息之地,便連夜趕路,走了兩天一夜都不曾歇息,所以走得極快,終於在離京第五日的時候,抵達了邯州。
一路上為了不暴露行蹤,即便經過之處有寧國公府的產業和莊子,樓月卿都不曾去休息過,可抵達邯州的時候,實在是無法繼續趕路了。
莫離隱隱有不適,而她也有些受不住了,便停留在邯州,打算休息一日再走。
這裏已經離楚京幾百里路,還有一百多里路就到姑蘇城了,反正已經路途不遠了,最多休息之後,趕路不休息,也就一日一夜就能到了。
這次,樓月卿直接住進了邯州寧國公府的蘭園裏,以前她養病的地方。
自從她回京後,邯州別院的守衛便撤走了,只有管事和打掃的丫鬟小廝,這裏已經距離楚京那麼遠,也不怕惹出什麼風聲,所以,樓月卿便直接入住了。
與此同時,邯州城內的某個莊子裏。
一片寂靜,除卻時不時發出的杯盞相碰的清脆響音,便再沒有任何聲音。
而此時,雅致清靜的院子裏,種植着不少花卉草木,百花齊放,還有一個荷花盛放的蓮花池,微風拂過,花草樹葉搖晃,水裏的荷葉荷花也是陣陣晃動,帶着水裏的漣漪蕩漾不停,院子中間,一個藍色身影背對着入口處靜坐着,面前的石桌上,擺着茶具,帶着墨玉扳指的大掌握着茶杯輕抿,極具耐心涵養。
華麗的藍色錦袍繡着暗紋,衣角處還能看得出朵朵祥雲,男子身形修長,魁梧不凡,即便是一個背影,就可看出與身俱來的尊貴威儀。
此人有着刀削般稜角分明的面容,劍眉入鬢,鼻樑如雕,彎長的眼帘微斂,薄唇微抿,一口清茶入肚,便把茶杯放下。
這時,一個黑衣侍衛走進來,此人便是他的心腹,曹寅,作揖,「殿下!」
南宮翊輕嗯一聲,旋即緩緩開口,「說!」
曹寅將手中的小竹筒遞上,「方才金陵傳來的消息!」
聞言,南宮翊頓了頓,伸手,接過小竹筒,從裏面取出紙條,閱覽一遍,眸光微沉。
又是催他回國的。
看着南宮翊的臉色,曹寅低聲道,「殿下,如今皇后娘娘怕是真的氣急,您可要……」
殿下這次白白舍下梅家的女兒,讓閎王殿下有機可乘,如今婚期都出來了,皇后自然是氣得不輕,可是偏偏太子卻在這個時候離開金陵,連一句交代都不曾有,皇后病倒了也是情理之中。
只要娶了梅語嫣,梅家大軍便是太子麾下之軍,可太子卻白白把梅家給了閎王。
南宮翊想了想,淡淡的說,「不用,待王叔大婚,本宮自會親往祝賀,其餘的事情,不必管!」
他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如今既來了邯州,就要把心底疑惑之事查清楚。
他有預感,她就是他心裏的那個人。
她在邯州待了十年的話,只能在這裏查了。
曹寅只好點點頭,「屬下明白了!」
只是殿下已經來邯州好幾日了,還是一無所獲,莫非要在這裏繼續待下去?
南宮翊忽然問道,「朝中局勢如何?」
曹寅道,「殿下放心,朝中一切正常,已無人敢輕舉妄動,只是閎王殿下已然回金陵,與梅家的聯姻怕是會讓那些朝臣生起一些不該有的心思,用不用屬下派人……」
閎王深受皇上寵愛,手握兵權,本就聲望極高,據說以前皇上還有意廢了太子,傳為給自己最信任寵愛的幼弟,只是最後沒成,如今梅家嫁給了個女兒給閎王,怕是那些朝臣會起了某種心思。
如今宥國已經在太子殿下的帶領下,慢慢好了起來,若是閎王殿下當真敢謀朝篡位,怕是又要掀起一翻大浪。
南宮翊搖搖頭,「不用!」
兵權算得了什麼?
就算沒有兵權在手,他也有的是辦法讓宥國的皇位只能是他的。
曹寅站在那裏,一陣沉默,如今太子殿下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
朝政雖然已經大致在殿下手裏,可是兵權尤為重要,若是兵權不握在手裏,那也是傀儡,可是殿下卻對兵權毫不在意,任由閎王娶了梅語嫣。
可點下非但不急,反而還間接促成了閎王也梅家的聯姻。
如此,當真讓人匪夷所思。
南宮翊忽然道,「讓成毅立刻來見本宮!」
聞言,曹寅頷首,「是!」
他退了出去,很快一個與他一樣衣着的男子走進來,站在南宮逸身邊,作揖,「殿下!」
「查得如何?」
男子聞言,立刻道,「殿下恕罪,那座別院屬下查探過,可是裏面的人對殿下所查之事毫不知情,看管別院之人很是謹慎,怕是除了管事,其他人當真是不知情!」
聞言,南宮翊臉色微沉。
好幾日了,還是一無所獲,不過是個別院,若是她以前當真在這裏養病,裏面的人不可能對此毫不知情。
除非裏面的人被換了。
抑或者,那些人故意瞞着。
不然,住在那裏十年,不可能真的一點風聲都沒有。
來到邯州幾日了,還是一無所獲,想到這裏,南宮翊就有些不悅,冷冷的說,「那就把管事抓了,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
既然是管事,或許下人不知道的事情,他一定知道的清清楚楚。
聞言,成毅一怔,「殿下,那個管事有武功,會不會打草驚蛇?」
南宮翊臉色陰寒的道,「本宮管不了這麼多了,去將那個管事抓來,本宮就不信,撬不開他的嘴!」
眸中划過一抹陰狠,南宮翊已經沒有耐心了。
她的事情,他一定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搞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否則,怎麼也不能安心。
成毅立刻道,「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去!」
說完,作揖,退下。
南宮翊坐在原處,深邃無垠的眸中划過一絲冷意,毫無一絲情緒。
然而,過了沒多久,成毅匆匆歸來,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南宮翊聞言,臉色大變,立刻站起來,離開。
讓管事安置了大家休息的房間之後,樓月卿倒是沒有休息,因為她有些餓了,所以,打算去出門尋些吃的,正好在邯州,她是有些產業的,特別是有一些酒樓茶莊,別院的廚子做的東西她不想吃,讓其他人休息了,就帶着莫言玄影和寧煊一起出了門。
莫離身子這樣,自然是需要休息,其他人這幾日都騎着馬一起,自然也是累得不行,而樓月卿坐着馬車,沒這麼累,莫言跟着她坐着馬車,自然也不累,玄影說什麼也不放心她出去,就要跟着,而寧煊,一個大老爺們,自然不會跑去休息。
吩咐管事好生照顧她們,樓月卿就出了門。
坐了這麼多天的馬車,看着門口的階梯下的馬車,樓月卿腦仁兒一陣疼,直接略過,接過莫言遞上來的面紗圍上,便直接走下樓梯,往街道上走去。
管事還想問怎麼不坐馬車,可是莫言說了什麼,管事只好讓人把馬車弄走。
門口這一幕,落到一雙深邃的眸子裏。
南宮看着不遠處的別院門口,一襲白衣,面紗遮臉的女子,愣在那裏,凝視着那抹白色身影,真的是她……
她怎麼會在這裏?她不是應該在楚京的麼?
還有,她身邊的男人是什麼人?
眸光微沉,南宮翊跟了上去。
邯州是楚國重城,繁華自是不用說,最為讓人喜愛的,莫過於邯州一年四季皆春色的美景,街道不似楚京那般擁擠,反而寬闊了些。
天香樓不僅在楚京堪稱一絕,也是遍佈天下各國的酒樓,是景媃當年未嫁人之前所開的酒樓,樓月卿接手這些年慢慢的壯大,遍佈天下,碧月宮的銀子,可就是這些酒樓所賺。
而碧月宮的眼線,遍佈天下,就是這些酒樓。
邯州,自然也是有這麼一個地方。
前靠街道,背臨湖水。
緩緩走到街道上,大老遠就聞到酒樓裏面散發出來的香味。
被小二迎着上了樓,進了包間,
點了幾道菜和點心,都是樓月卿喜歡的。
樓月卿還是一副優雅從容的姿態吃着東西,一點也不急躁,就算是感覺很餓,她也一樣不改這份從容。
天香樓生意極好,自然是因為裏面的東西做的極其好吃,特別是糕點,最是得她的心。
天香樓所有的東西,莫言都會做,就是因為樓月卿喜歡。
從小她吃的東西,都是這樣的味道,怎會不喜歡?
天香樓說是母親開的,還不如說是母親的心腹,錦溪姑姑開的,錦溪姑姑廚藝最好,從小就在她身邊照顧她,也不知替她擋了多少殺機,就在六歲那年,忍着最後一口氣,將她推下了不歸崖,給她換來了一線生機。
雖然換來的生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也給她帶來十餘年的折磨,可是,也是因為錦溪姑姑當年拼死護着,她才活了下來。
如今,錦溪姑姑連屍首都沒有,十一年前那天,不歸崖上面燃起熊熊大火,即便是下着漫天大雪,也都擋不住熊熊烈焰,一片礁屍,面目全非,據師父說,她趕到的時候,不歸崖被璃國大軍團團圍住,一地礁屍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只知道,都是大人的屍首,沒有找到她的,可是,錦溪姑姑死了,這個,她清清楚楚。
她掉落懸崖的那一瞬間,看到錦溪姑姑被那些殺手砍了。
她最愛吃的,便是天香樓的飯菜糕點,這種味道,最熟悉,而莫言,自小便學着這些廚藝,就只為了她喜歡吃。
想到這些,樓月卿若有所思的慢慢咀嚼,心底卻一陣刺痛。
看着樓月卿吃着東西不緊不慢的樣子,不由得放下筷子,笑道,「方才還說很餓,還以為能看到你狼吞虎咽呢,看來是我多想了!」
樓月卿對吃的要求是極高的,一路上都沒怎麼吃好,所以,看着也瘦了些,還以為好不容易有了喜歡吃的,會大快朵頤,沒想到,還是慢慢的咀嚼着。
樓月卿回神,挑挑眉,看着寧煊不以為然,「你確實是多想了,想看到我狼吞虎咽,估摸着你這輩子是看不到了!」
說着,夾過一塊栗子糕,看了一下,便放嘴裏。
寧煊笑而不語。
確實從未見過,即便以前樓月卿再怎麼蠻橫,從不在飯桌上急躁,就算是遇到天大的事兒,也一樣,這種並非刻意而是與身俱來的優雅從容,也不知如何煉成的。
他初次見她的時候,她還是個不到八歲的小姑娘。
沒有任何小孩子該有的活潑和天真,而是從眼底散發着不該有的穩重和早熟,只是一個孩子,就有如此心性,不管做什麼事情,從不會急躁。
吞下嘴裏的栗子糕,抿了口茶,樓月卿又道,「對了,今夜在邯州住一夜,明兒一早就啟程,中途就不休息了,估摸着最多後天早上就可以到了,屆時再好好休息吧!」
這裏距離姑蘇城一百多里路當初回京的時候,可是走了將近兩日才到這裏,那也是因為休息了一夜,如果夜裏不休息,明日一天,再加上晚上趕路,最多後日日出之際,便可抵達姑蘇城。
聞言,寧煊頷首,「如此也好!」
其實早一天晚一天到,也沒什麼區別。
樓月卿抿唇道,「嗯,也不知道北璃那邊有沒有把我想要的東西送來,莫離那一身疤,可不能耽誤!」
時間久了,總歸不妥。
按理說,如果尉遲晟真的可以拿到凝脂玉露的話,從璃國國都酆都到姑蘇城,也就是幾日的路程,根本沒有從楚京到姑蘇城那麼遠,如此,應該也快到了。
坐在樓月卿身邊的莫言低聲道,「主子不必擔心,大不了若是他拿不到,再想別的辦法,總歸不會弄不到一瓶!」
樓月卿莞爾,「但願吧!」
否則,也只好去找一個人了,只是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暴露罷了,也不知道那個人是否信她。
凝脂玉露她是一定要得到的。
玄影一直坐在另一邊,挺直腰肢,面色淡淡,有些坐不習慣。
她不習慣和主子坐在一起,這樣有違身份,是為不敬,可是,看着莫言的樣子,似乎對此很習慣,方才郡主讓自己坐下,可是嚇了一跳。
一路上都不曾和樓月卿一起用過膳,都適合其他人一起的,如今,是沒辦法,郡主,確實和別的女子不同。
世族女子,哪個不是端着架子高高在上的,即便是脾性再好,也不可能讓一個下人與自己同台而坐,可是郡主好似對此毫不在意。
這一路上,確實有不少新奇的。
王爺選這個女子為王妃,不是沒有理由的。
樓月卿看着桌上還剩不少東西,自己也飽了,看着玄影,「玄影吃飽了?」
看她沒怎麼動,也難怪,玄影一看就知道是個尊卑觀念極深的人,自己讓她坐下一起吃,她不習慣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以後,她得習慣。
在她身邊,不需要恪守太多,她不喜歡。
玄影連忙站起來回話道,「回郡主,玄影吃飽了!」
樓月卿嘴角微抽,有些無奈。
包間隔壁,南宮翊一直側着腦袋聽着隔壁的聲音,面色複雜,嘴角微勾。
看來他們打算去姑蘇城,那自己也姑且去一下,聽聞姑蘇城乃四國之外唯一一個特立獨行的城池,猶如一個小國一樣,正好去探一探。
忽然,南宮翊一頓,聽着隔壁細微的聲音傳來。
是她的聲音,「既然都吃飽了,就走吧,去逛逛邯州的街,我還未曾逛過呢!」
南宮翊聞言,立刻站起來。
樓月卿圍上面紗,便走出了包間,此時正好是午時,天香樓生意極好,樓下以免鬧哄哄的,可樓上的包間並非常人可以上來的,所以很靜,與下面相襯,顯得雅致安靜多了。
四個人就這樣走向樓推,下了樓,完全沒注意身後忽然從剛才的雅間隔壁走出來的身影。
看着樓月卿消失在樓梯口,南宮翊緩緩一笑。
他已經肯定,一定是她。
以前,他的未婚妻是個很愛玩鬧的女孩,這點他知道,不僅愛鬧,甚至有些跋扈蠻橫,飆車喝酒什麼的,不在話下。
他對這個女孩,一點也不喜歡,所很少看她,然而黎家對溫家有大恩,這場婚約他不能不要。
可是,卻忽然有一日,聽說她飆車出了車禍,無奈,他不能不去,可是,本來在手術室里已經沒了心跳宣佈死亡的人,忽然就有了生命體徵,人醒來之後,從一個活蹦亂跳的女孩,變得沉默,甚至是……異常的安靜。
並非傷了喉嚨,可就是不說話,醒來第一眼,他從她眼中看到的,是好奇,疑惑,不解,甚至好似新生兒一般什麼都不知。
坐車坐飛機的時候,害怕,陌生,打針吃藥的時候,抗拒,遠離,對任何事物都好似初見一般。
就算是失憶,也不可能會連基本的生活環境都無法接受,那個時候她給他的感覺,就像是當初他剛來到這個異世一般,這點,他記得清清楚楚,也是那一次,他對這個一向讓他不喜的未婚妻,開始了關注。
也經常去看她。
經常可以從她的眼睛裏,看到哀傷,看到失落,看到無止境的傷痛,他肯定,她有心事。
他注意到,她不管是吃飯,還是睡覺,抑或是做任何事情,都和以前大大不同,變得從容了,好似一個言談舉止張弛有度的大家閨秀,這種轉變,就是換了個人。
她害怕接觸,從不說話,不管他說什麼,她都不會接話,醫生說她根本沒有任何問題,不說話是心理問題,可是,心理醫生來了一個又一個,都說了問題,可慢慢的,他發現,她喜歡看書,而且是繁體字的那些古典書籍,以前想不通,如今想通了,靈魂換了一個人,雖然有些難以置信,可自己不也一場車禍來了這裏麼?
也許這就是命,冥冥之中,註定了他會來這裏。
三年的時間,他無法想像,自己究竟為什麼,會對一個這樣的她動了心,可是,確實,是動了心,儘管,她從不回應。
這個女子,無論是走路的姿勢,抑或是給人的感覺,和那三年裏的她,一模一樣。
既然是她,那麼,他就不會再放手。
他永遠都忘不了,她穿着婚紗,毫不猶豫的跳下懸崖的那一天,沒有任何留戀,沒有任何不舍,就這樣,毅然,決然,消失在他的面前。
在她跳下去後沒幾天,在懸崖底下找到了屍首,她已經死了,他不敢面對,看到屍首的時候,崩潰不已,她葬禮那天,他失控之下出了車禍,一醒來,就到了這裏。
還能遇上她,真好。
楚國郡主是麼?南宮翊眸中划過一絲異色,隨即仿若下了某種決心般嘴角微勾。
下了決定,便對着身旁的成毅淡淡的說,「準備一下,去姑蘇城!」
成毅頷首,「是!」
走出天香樓,四個人緩緩走在街上,街上人不多。
逛了一會兒,便回了別院。
晉州。
驛館的書房內,沉默了近一炷香,當容郅給出一句話的時候,慎王和刑部尚書劉康和都十分不敢相信。
慎王爺第一個反應過來,事先開口,「王爺是說,郭家被屠一事兒,是王爺派人所為?」
這是在開玩笑吧?
刑部尚書也是一臉不可置信,這不可能吧。
攝政王殿下臉不紅心不跳的給自己更添一個污名,「嗯,所以,不需要再查了!」
慎王明顯是不信。
這件事情,容郅沒必要這麼做吧……
郭家已經註定了誅連,不可避免的,容郅身為攝政王,豈會做這樣多此一舉的事情?
確實是疑點重重。
劉康和能夠成為容郅的心腹大臣,自然不是一個有疑不問的人,立馬問出了自己的疑問,「王爺,臣十分不明白,王爺為何要這麼做?」
容郅完全沒有理由做這樣的事情。
問題一出,攝政王殿下蹙了蹙眉,眯着眼看着劉康和,語氣微冷,「怎麼,孤殺些人,需要理由?」
劉康和一噎,「這……」
確實不需要,這些年,攝政王殿下殺人都是憑着喜惡,誰惹他不悅,直接殺了的不在少數,只是,劉康和,還是有疑惑。
又問道,「既然是王爺所為,臣還是不明,王爺之前為何還讓臣詳查?這……」
刑部可是費勁心思查了好些天,依舊沒有答案,本來他都一直操心着如何交代,這下好了,直接整個人都是懵的。
攝政王殿下默了默,看着劉尚書的眼神,已經是極盡不悅,「孤也不明白,為何你查了這麼多天,還是沒有一絲線索?」
哪來這麼多廢話?
熟話說,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果然,劉尚書老臉一僵,說不出話。
不管此事是不是王爺所為,刑部查不到,就是他無能!
連忙跪下,「臣無能,王爺恕罪!」
攝政王殿下面色稍緩,「此事就此作罷,孤自會給朝廷一個交代,你先下去吧!」
劉康和領命,戰戰兢兢的退下了。
王爺也忒不講理了,明明是他殺了人不直接承認讓他去查,查不到也是沒辦法的,可是,話說回來,他查不出案子,也是沒得解釋……
總之……
下次查案子之前,得先問是不是王爺作了案故意為難他的!
可會不會被王爺殺人滅口啊!
他一離開,慎王才問道,「殿下這是有意阻攔案件的發展,保全元家?」
慎王自然也不會想到容郅喪心病狂給人兜罪,能想到的,也就是容郅為何要殺人。
殺了郭家的人,確實和元家僅存的那點牽扯也都沒了,元家雖然損失了不少官場上的人,卻不會牽連元家。
攝政王殿下面色淡淡,挑挑眉,「王叔以為呢?」
明明是你外甥女捅的簍子。
這件事情若是一直查不到,也確實不妥,反正他殘忍冷漠,殺伐果決的名聲已經人盡皆知,郭家的這些人命,最多也就是多了個殺人不眨眼的。
郭家人該死,但也是朝廷來定罪,他殺了,就是他的事情。
他雖一貫行事我行我素,可是朝堂之事他從不亂來,這種事情,總要有個結果。
慎王無奈道,「殿下,元家已經罄竹難書,實則沒必要再手下留情了,此案並非一般貪瀆案件,那可是……」
「王叔!」容郅打斷他的話。
慎王看着容郅,靜候下文。
頓了頓,容郅淡淡的說,「孤如此做,自有孤的理由!」
保全元家,他有他的理由。
無奈,嘆息,慎王緩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就但憑殿下的吩咐了!」
他也知道,就算查到元家,元家也不可能連根拔起,皇上是元家外孫,攝政王也是元家外孫,元家不可能真的要滅族,否則天下人如何看待他們?
只是,感到無奈。
容郅才頷首,道,「嗯,孤明日便回京,這裏的事情便有勞王叔了!」
聞言,慎王十分驚訝,「王爺明日就回去?為何?是否京中出了事兒?」
若是沒事,這裏的事情還有那麼多,容郅應該留下才對,按照他的性格,也會留下。
慎王可是明明白白,容郅對於朝政,從來不會如此隨意。
「嗯,有點事兒!」
再不回去,王妃都跑了!
這可是大事兒!
那女人也不知道現在在什麼地方,還真是氣人。
等尋到了她,要她好看!
慎王聞言,還想問出什麼事情了,可是容郅卻不想再說了,便道,「王叔去忙吧!」
面前的桌上一大堆政務要處理,晉州以及周邊城池的官員大半牽扯,已經空出來許多,官員調派也得儘快解決,他有的忙了。
處理完立刻回京!
第二日一早,樓月卿就啟程了,往姑蘇城而去。
走了一日,夜間在樹林裏停下來原地休息了兩個多時辰,繼續連夜趕路,終於在天蒙蒙亮之時,遠遠的看到了姑蘇城的城牆。
樓月卿掀開帘子看到,會心一笑,終於回來了。
目光一頓,轉頭看着另一邊方向,看着遠處,鬱鬱蔥蔥的竹林,目光沉思。
那邊竹林之外,便是她之前住了半年的地方。
姑蘇城南門前面,是一片空地,即便是相隔甚遠,還是隱約看到了城牆上的閣樓。
馬車跑了將近兩柱香的時間,終於抵達城門口。
城門口守着不少士兵,對進出的人進行排查盤問,因為姑蘇城比較特殊,所以進出之人都要進行盤問,這也有利於城內的安定。
看到他們靠近,本來也要例行盤問,寧煊的手下給了將領一塊牌子,那將領看了,臉色一變,打算跪下行禮,只是寧煊制止了他,那人瞭然,連忙放行。
寧煊以前鮮少露面,什麼事情都是交代手下管,自然是少有人知道他,守城士兵自然是不認識,可是城主的令牌,那可是知道的。
姑蘇城很大,極其的繁華熱鬧,比四國都城的繁華自然是不相上下,也比四國的都城大了許多,一路上吆喝聲不斷,兩邊街道熙熙攘攘的都是攤販店鋪,一行人兩輛馬車近十匹馬從街上過去,自然是引起了各種目光。
城主府坐落在姑蘇城中央,雖不比皇宮卻一樣華麗莊嚴的巍峨樓宇一座座的坐落在城主府里。
山水花園應有盡有。
他們一到城門口,就有人來通報他們回到的消息,所以剛到門口,就看到老城主正在等着,唯獨沒有看到端木斕曦的身影。
城主府門口,莊嚴大氣的門口兩旁立着兩座獅子雕塑,受着十多個威風凜凜的士兵,遠遠就看到老城主站在那裏,身邊還有許久不見的卉嬈。
被莫言扶着下馬車,樓月卿站在馬車邊,看着這莊嚴大氣威風凜凜的城主府門口,淺淺一笑。
終於到了。
------題外話------
還是差一千……
嘿嘿嘿,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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