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月卿聞聲一怔,隨即想了想,微微頷首,「好多了!」
心底有些疑惑,他來做什麼?
她以為,經過那天晚上她的那些話之後,他就不會再來找她了,沒想到,才那麼兩天過去,這位爺又來了!
不過疑惑歸疑惑,卻並未開口說什麼。
容郅看着她一副對他的到來一點都不歡迎的模樣,臉沉了沉,徑自走到不遠處的桌邊坐下,想自己倒杯茶,可是別說茶,連水都沒有,容郅放下手拿起的水壺和杯子,轉頭看着她。
「孤要喝茶!」
樓月卿站在原地,本來正在想着怎麼樣把他儘快轟走,冷不防的聽到他的聲音,抬眸看着他,隨即擰了擰眉頭。
觸及她皺着的小臉,攝政王殿下悠悠開口詢問,「怎麼?不會?」
樓月卿默了默,旋即搖搖頭,「不會!」
會也不給你泡!
聞言,攝政王殿下點點頭,沉聲道,「那好,孤下去喚丫鬟來泡!」
說完,站起來打算走下樓。
樓月卿一驚,忙開口,「等等!」他下去?那等下別說下面的丫鬟們,整個寧國公府都知道攝政王殿下在攬月樓和她幽會,到時候,可真是泡在水裏一萬年都洗不清了。
攝政王殿下腳步一頓,轉頭看着她,「怎麼?」
瞧着他一臉懵然的詢問着她,樓月卿特別想拿起桌上的硯台砸過去!
樓月卿忍着要把這個「登徒子」殺人滅口的衝動,扯了扯嘴角,笑着道,「王爺稍等,臣女這就去給王爺泡茶!」
容郅聞言,垂眸,一抹笑意划過,不過轉瞬即逝,面色恢復如常,坐在方才的位置上,看着樓月卿緩聲道,「去吧!」
樓月卿暗自咬了咬牙,繞過桌案,衝着容郅微微屈膝,才轉身下樓,準備泡茶去!
容郅在她下去後,緊抿的薄唇微微勾起,低低一笑。
就喜歡看着她悶着氣卻忍着不發的樣子,不再是以前的疏遠淡漠,也沒有以往的靜如死水,極好!
目光環視一圈這個寬敞的閣樓外間,四下佈置極其雅致,不算奢華,卻也可以看出居住的主人是個對事物要求極致的人,因為無一不是精緻名貴。
忽然目光一頓,看着不遠處的屏風前面,置放於地上的軟榻前,擱置着的一架古琴,神色幽深,站起來,緩緩走到琴架邊上,凝視着這架琴,擰眉。
她會彈琴?
指腹輕劃在琴弦上,一陣悠揚婉轉的琴音響起,一聽就知道,這架琴絕非普通凡品,每種琴弦所發出的聲音是不同的,只有上好的天蠶絲所制,才能有如此宛轉悠揚卻清晰悅耳的琴音。
琴身乃上好的楠木所制,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圖案,光滑乾淨,無一絲泥塵,看來每日都有被擦拭。
樓月卿很快就上來了。
端着茶上來,一上來就看到容郅站在琴邊上,她臉色不太好。
剛才在下面吩咐丫鬟準備泡茶工具的時候,下面的丫鬟本來就很疑惑,她平時這個時候是不喝茶的,而且還煮了一壺茶,本身就有些不對勁兒,忽然間冷不防的上面傳來一下子琴音,雖然就是一下下,可是那麼悅耳的聲音誰沒聽見?那群小丫頭看着她的眼神都特別奇怪,小丫頭在下面玩着,聽到了還問一句,誰在彈琴啊……
於是乎,人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是那麼的奇怪。
上面沒人啊,怎麼琴聲就傳出來了呢?莫不是鬧鬼了?
小丫頭好奇想跑上來,樓月卿急忙讓聽雪把她抱走,給她上來還得了?那大嗓門的,等下整個寧國公府都知道自己房裏有人!
想到方才的一幕,樓月卿看着攝政王殿下的眼神有些不善,把東西放在桌上,悶聲道,「王爺就不能好好坐着麼?」
非要亂碰,引人猜想。
容郅挑挑眉,這火氣?
樓月卿沒搭理他,徑自泡茶。
拿的是她珍藏的大紅袍,所以泡着極其認真。
很快,一杯上好的大紅袍就泡好了,樓月卿將茶弄好,坐在那裏,沒吭聲。
茶香很快飄散開來,濃郁的茶香瀰漫,容郅聞到這股味兒,走了過來,看着她坐在那裏,再看看已經泡好的茶。
攝政王殿下自然是不客氣,坐在她對面,掀開茶杯蓋子,嗅了一下,略略蹙眉,「太燙!」
說完就把被子放下,沒動了。
樓月卿很想把桌上的一壺開水潑過去。
拉着臉,看着他,樓月卿笑眯眯的問,「王爺怎麼過來了?這大白天的,就不怕被發現?」
這樓家的守衛果然是不行了,竟然讓他就這樣潛進來,跑到她這裏,方才下面的莫言自然發現了有人在上面,只是見樓月卿沒異樣,就知道沒什麼危險,就沒怎麼着。
容郅挑挑眉,顯然沒在意樓月卿問話的重點,而是挑挑眉,眼中划過一絲笑意,悠悠問道,「郡主的意思是說,孤白天來不得,晚上倒是可以來?」
樓月卿一噎,看着他,瞪了一眼。
落在攝政王殿下眼中,倒是有些像是在害羞?
真稀罕!
心下一陣混亂,樓月卿擰緊眉頭,看着容郅,咬牙問道,「你到底什麼意思?容郅,我的話,你都忘了麼?」
不要來惹她,不要靠近她,這些話,他都忘了麼?
容郅看着她,沒說話。
認真的看着她,確切地說,是看着她的眼睛,仿若想要將她看透,這種眼神,樓月卿很不喜歡,很快就別開臉,心裏有些緊張。
她一直都知道,容郅於她而言,和別人是不同的。
她有一種預感,如果任由事態發展下去,她也許真的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想不通究竟為何,她明明不是一個輕易動心的人,因為顧忌太多,也有太多的恐懼,她很理智,卻終究還是慢慢的,脫離了自己的控制。
他的靠近,是一種毒。
也許,她真的不該來到楚京這個地方。
想到這裏,樓月卿緩緩站起來,看着容郅淡淡的說,「王爺如果沒事,還是回去吧,臣女還有事,先去忙了!」
說完,打算轉身下樓,不想再與他單獨相處。
可是這樣一來,本來剛才一直沒有被容郅看到手就這樣落入容郅眼裏,包括那隻纏繞着白色紗布的左手手掌。
容郅蹙眉,忽然站起來走到她這邊,在她還未曾反應過來之際,拿起她的手一看。
確實是受傷了。
臉色一沉,「怎麼回事?」
她手裏怎麼會有傷?
如此近距離一看,才發現她臉上抹了一層胭脂,並非方才所看到的那般紅潤,手裏觸及的她的手掌也是有些涼。
剛才他還真沒看出來,她竟然抹了東西,把臉色給掩蓋了,他就覺着奇怪,怎麼前兩天還病懨懨的,如今就毫無異色了。
他忽然走過來,樓月卿想遠離都不行了。
他這麼一問,樓月卿一頓,看着他,沒回答。
容郅扯開了她手裏的紗布,手掌心處一道幾乎橫跨手掌心的疤痕就這樣映入眼中,因為傷口已經結痂,所以除了一道疤痕,手掌沒有腫,只是纖細的手指透着絲絲涼意,讓容郅忍不住有些怒意。
本來就失血過多,還受了傷。
不悅地看着她,擰眉質問,「誰傷的?」
難道是昨天回來的時候傷的?薛痕為何沒說?
樓月卿咬了咬唇,把手抽了回來,看着傷疤已經結痂了,倒也不在意紗布被扯開了,將手收回袖口中,淡淡的說,「我自己劃的,與他人無關!」
容郅擰眉,顯然對她的話有些疑惑,「昨天傷的?」
點了點頭,樓月卿沒吭聲。
見她沒回答,容郅又問,「疼麼?」語氣中,包含着點點關心,連他自己也不甚察覺。
樓月卿沒有回答,而是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看來昨日對於她割手餵血救人的事情,薛痕沒有跟容郅說,倒也還好,自己的血里有毒的事情,被太多人知道也不好。
看着她,容郅忽然道,「容菁菁已經被抓了,你想如何處置孤都沒意見,可是樓奕琛去查之事,你不要插手!」
聞言,樓月卿有些驚訝,「你讓我不追究母親受傷之事?」
微微頷首,「這件事情不簡單,涉及朝政,這也是樓奕琛的意思!」
寧國夫人受傷之事,本身就是那件事情的背後之人打算抑制樓奕琛的一步棋,一旦樓月卿插手,不管她是否能夠保護好自己,他也好,樓奕琛也好,都不希望她扯進其中。
聞言,樓月卿莞爾一笑,眼底卻是全無笑意,看着容郅神色認真的說,「王爺和大哥所謂的朝政,臣女不懂,可是,母親受傷,莫離身上那些疤痕,王爺讓我不要計較,我可能做不到,請王爺恕罪!」
就算涉及朝政又如何,她從來不是那種可以一笑泯恩仇的人,別人欠她一樣,她就得要那人百樣還!
寧國夫人受了傷如今還不能下床,莫離身上的那些疤還不知能否祛除乾淨,僅憑這兩點,幕後之人不管是誰,她都不可能善罷甘休。
容郅面無表情的看着她,緩聲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樓奕琛不會善罷甘休,孤也不會讓那些人逍遙法外,只是你一個姑娘,這些事情,不該是你來處理!」
明明有母親和哥哥護着,沒有必要自己處理那麼多事情,因為這些事情本身就不簡單,她這麼做,只會把那些人的矛頭指向她自己。
即便她有能力護着自己,也不該承受那麼多。
樓月卿抿唇不語,容郅的話她自然聽得懂了,她上有母親護着,下有大哥寵着,在常人眼裏,該是無所憂慮才對,或許在容郅眼中她也不需要做那麼多,只是,有些事情,有些人,是她不能觸碰的底線。
容郅忽然淡聲道,「還有,以後不可再傷了自己,你的身子如何你該清楚!」
想必是今日要去看老王爺,這女人才用胭脂掩蓋臉色,如今時間久了,看着就有些不好了,特別是他們如今站的那麼近,更是能看得出來。
她這幾天失血過多,怎麼可能會好那麼快,就算喝血也不可能恢復的那麼快,簡直是不要命了。
樓月卿特別想說一句她的身子如何跟他有什麼關係,可是話到嘴邊,她什麼也說不出口。
真是瘋了!
想到什麼,樓月卿看着容郅,扯了扯嘴角問道,「王爺今日為何要把嫻雅郡主抓起來呢?難道薛將軍未曾告訴王爺,此事臣女想要自己處理?還是說王爺把她抓起來,是以為想要護着她?」
如果人在大理寺監牢,她想要私自處理怕是不可能了,畢竟大理寺人那麼多,且又是元家的地界兒,想要進去把人除掉,怕也是有些難度的。
大理寺卿乃元家二房元祥,與元丞相乃異母兄弟,也是當今皇太后的弟弟,容郅的舅舅,不過好像和元丞相兄弟間不睦,但是這高門大院裏的事情,誰能說得准呢。
樓月卿身子已經不如當年,當年的身手就算是銅牆鐵壁,她也絕對可以來去自如,殺個人算什麼,可如今不同,所以,容郅如果想護她一命,把容菁菁抓起來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護?」攝政王殿下眉頭一皺,好似有些嫌惡的模樣,淡淡的說,「孤為何要護她?」
無關緊要的人,護她做甚?
樓月卿懵了,嘴角抽了抽,「她可是王爺的堂妹!」
所以,不應該是護着的麼?
聞言,攝政王殿下劍眉擰緊,沉着臉道,「孤沒有妹妹!」
他承認的兄弟姐妹,除了皇上,就是慶寧,其他的人,即便是那些同父的兄弟姐妹,他都沒什麼感覺。
何況是一個堂妹!
「所以?」樓月卿挑挑眉。
他道,「你想如何便如何!」
樓月卿眼角微縮,眯了眯眼,隨即似笑非笑的看着容郅,「王爺的意思是,任憑臣女處置?」
任她處置的話,那也就是說,她想讓容菁菁如何就如何?這樣的話,他恐怕要承受很多罵名吧。
容郅不置可否的微微頷首,「嗯!」
樓月卿有些驚訝,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難道不知道這麼做,他不只會背上罵名,英王爺也會心生怨恨,對他沒有半分好處,而且,他以什麼心態這麼做?
只為了讓她出氣?
微微抿唇,看着容郅沉聲道,「我會殺了她!」
如果是想用一個容菁菁來測她,那就錯了,她不會手軟。
頷首,不驚訝,「孤知道!」
所以,是想幫她把矛頭引到自己身上?就算容菁菁死了,是死在容郅抓捕之後,那麼,不管容菁菁怎麼死的,那就是容郅的事情,沒有人會懷疑她……
想到這裏,樓月卿咬着唇畔看着容郅,極為不解,「容郅,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完全不需要多此一舉,我想殺她,有的是辦法,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就算英王府知道人是她殺的,她也不在乎。
可是,容郅不一樣,他不僅是容姓皇家的子孫,更是楚國的攝政王,這樣做於他,不但沒有任何好處,還會有不少麻煩。
皇家爭權,容不下手足或不足為怪,可是一個連自己的堂妹都容不下的男人,如何治理江山?
容郅凝視着她,忽然道,「樓月卿,你要殺人,孤不介意為你遞刀子!」
語氣一頓,在樓月卿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又道,「或者,替你動手!」
聲音低低沉沉,卻能撩人心弦。
樓月卿腦子咋然一片空白,看着容郅,久久不能回神。
他什麼意思?
心口一陣猛烈的躁動讓她呼吸都有些不穩,眼神慌亂的看着容郅,仿若什麼東西打破了心口的防備,擾亂了她的心神。
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好像一潭一直平靜波瀾不驚的湖水,突然串進了幾條小魚,在裏面游串不停,再也平靜不下來。
在她的記憶里,從沒有過一個人能像容郅這樣,即使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一句簡短的話,都能牽動着她的情緒,簡直是瘋了!
心臟強烈的跳動仿若下一秒就會破體而出一般,讓樓月卿忍不住捂着心口,退後了一步,終究沒有繼續呆在這裏,繞過容郅,慌亂的跑回房間。
房門赫然合上。
容郅立於原地,一動不動。
面色不明,眼底一片幽深。
嘴角,不着痕跡的微微勾起。
既然下了決定,她只能做他的王妃了,那麼,她,也只能淪陷在他這裏,只能為他心動。
樓月卿,你逃不掉的!
靠着門,身子緩緩癱落在地,樓月卿甚至能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早已不受她的控制了。
僅僅因為他的一句話麼?
也許不是的,因為,這種感覺,在攝政王府的那天晚上,種種尷尬和接觸之時,就曾經出現過。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如此待她,即便曾經在那個異世的三年裏,那個要與她成婚的男人,也沒有如此對過她。
一直以來,以為不會有任何人和事,可以攪亂她的心神,這麼多年,一直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該捨棄什麼,所以,從來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讓她如此無措,可如今,僅僅是他的一句話,她就只想着逃避。
容郅,或許,當真是她的劫數,十一點年前就已經註定的。
------題外話------
昨兒斷更了,這種心痛,真的是……
明天打算萬更,嗯,對,沒錯,萬更,看看郡主怎麼收拾渣渣,看看攝政王殿下如何護妻,哈哈哈
會不會發展的太快了,再放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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