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的時候,莫離醒來了,又是一通折騰。
兩日後,追查結果出來了,不過不是蕭正霖查出來的結果,而是她自己讓卉嬈追查到的。
這次的事情,幕後之人確實是蕭以懷。
樓月卿聽完卉嬈的回稟,一直沉默着沒說話,面色平靜,可是攥緊的拳頭和眼底的寒意卻昭示着她此刻心頭的怒火和殺意。
就像她厭惡蕭以懷一樣,蕭以懷容不下她是必然的,派人殺她也可以理解,可是差點丟命的,是與她一起長大的莫離和最親的妹妹……
想起那一日她趕到時,莫離傷痕累累搖搖欲墜的樣子,那差點揮下的致命一劍,想起如果不是景恆及時趕到,蕭傾凰必死無疑,想起她們身中劇毒……
樓月卿霍然起身,意欲走向門口。
一旁的容郅立刻拉住她的手,擔憂的看着她:「無憂……」
樓月卿頓了頓,眸色陰戾,抿唇道:「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抽出被容郅拉着的手,大步走向門口。
這件事情涉及璃國皇室,容郅是楚國的王,不好插手處理,只能任由她去了。
樓月卿吩咐人備馬,剛到別院門口,就撞上了剛趕到的蕭以恪,蕭以恪見她面色陰沉行色匆匆,不由下馬上前,問:「無憂,你這是要去哪?」
樓月卿淡淡的丟下倆字:「殺人!」
說完,不再多言,翻身上馬,揮鞭策馬往酆都的方向去。
蕭以恪聞言眉頭一皺,一臉不解,看着她策馬離去的背影,忙問一旁羽林軍副統領齊正:「怎麼回事?」
齊正搖頭:「末將不知!」
蕭以恪蹙眉,轉身走進別院。
樓月卿一路策馬回了皇城,直接去了東宮。
東宮是太子居所,自然守衛森嚴,看到她到來,紛紛大驚,正要進去稟報,可是樓月卿一言不發的直接往東宮門口走進去。
守衛東宮的禁衛軍立刻攔着她,領頭的副將立刻道:「公主殿下,請您在此等候,末將立刻派人去通稟太子!」
樓月卿驟然一怒:「滾!」
副將和幾個侍衛見她目露怒火,有些畏懼,不過還是硬着頭皮道:「公主殿下,這裏是太子的寢宮,不可……啊!」
話沒說完,樓月卿抬腳一踹,那副將整個人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口吐鮮血。
那些禁軍侍衛見狀,目露驚恐,紛紛退後,可是,仍劍指着她。
樓月卿眯了眯眼:「連本宮您們也敢攔,好大的膽子!」
聽到她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那些侍衛心顫了顫,面面相覷,最後只能退開,把路讓出來。
開罪了這位公主,別說死路一條,怕是會殃及滿門,他們自然是不敢。
樓月卿冷笑,大步走進東宮。
門口的動靜自然是有人通報了進來,剛走進大門,正要走向前方巍峨磅礴的宮殿,就看到東宮的太子詹事領着裏面的侍衛擋住了她的去路。
「參見長公主殿下!」
樓月卿蹙眉,冷聲道:「讓開!」
太子詹事立刻揖手恭聲道:「公主殿下,太子殿下人不在東宮,您若是要找太子殿下,還請過後再來吧!」
樓月卿眯了眯眼:「不在?」
太子詹事立刻道:「回公主的話,是的,太子殿下一早就出去了,現下還未回來,您還是……」
話還沒說完,樓月卿驟然厲聲打斷他的話:「你當本宮好糊弄麼?」
樓月卿驟然動怒,太子詹事也嚇了一跳,立刻一臉驚恐的跪下,顫聲道:「臣……臣不敢!」
周圍的侍衛們也都紛紛跪下。
樓月卿冷哼一聲,越過一眾跪在地上的侍衛,往東宮正殿走去。
然而,剛踏上殿前的台階,大殿門口和周圍忽然湧出大量弓箭手,紛紛箭頭對着她,而方才據說不在的太子蕭以懷,在一眾侍衛的簇擁護衛下走出,站在台階上面居高臨下的看着樓月卿。
樓月卿腳步一頓,抬眸看着蕭以懷,眯了眯眼。
蕭以懷看到樓月卿,心底慌亂至極,可是還是故作鎮定的看着樓月卿,一副嚴肅的樣子沉聲道:「皇妹,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擅闖東宮,你還真以為父皇寵你你就能為所欲為了麼?」
名義上,太子乃一國儲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算她是在宮中,也越不過他去,按照律法,擅闖東宮罪同刺殺太子,哪怕她貴為公主也是要問罪的。
可是偏偏她有大量封地,有兵權,還有那麼多手握重權兵馬的人的維護和支持,這也就罷了,父皇還對她寵愛非常,一門心思的想要補償她,這讓蕭以懷異常惱火,可是也沒有辦法。
樓月卿聽着蕭以懷這狀似鎮定卻難掩慌亂的話,冷嗤一聲,諷刺道:「本宮膽子再大,也不及太子的熊心豹子膽啊!」
就這件事,若真的公之於眾,足以廢黜太子,蕭以懷也還真是不知死活。
「你……」
蕭以懷剛一開口,話還沒說出來,立刻臉色大變。
因為樓月卿已經沒有耐性再與他多言,縱身一躍,往台階上而去。
只一眨眼,人就已經站在台階上的蕭以懷面前,蕭以懷剛一回神,看到樓月卿一臉殺意,立刻驚慌大叫:「護駕……」
他身邊的侍衛立刻劍指着樓月卿,而周圍的弓箭手也又把箭頭轉過來。
樓月卿見那些侍衛把蕭以懷護在後面,眸色一凜,抬手一揮,內力一震,近十個侍衛竟然紛紛被震飛了,砸在後面的地上和牆上柱子上,一時間,慘叫聲不斷。
蕭以懷見狀,正要吩咐弓箭手射箭,樓月卿已經一個閃身到了蕭以懷面前,伸手卡住他的脖子。
「你……呃……」
一旁的侍衛見狀,大驚失色:「快,保護太……啊!」
那侍衛話還沒說完,樓月卿空着的手抬起一揮,內力一震,另一邊的侍衛立刻全部往後飛去,砸在後面的地上和牆面柱子上,一陣慘叫聲響起。
那些弓箭手見狀,正要射箭,就聽到樓月卿冷的沒有一絲情緒且極具威嚴的聲音:「誰敢放箭,誅九族!」
弓箭手們聞言,紛紛面色大變,面面相覷之後,猶豫着片刻就偃旗息鼓,緩緩放下弓箭。
是啊,若是傷及公主,陛下震怒,那是誅九族的大罪。
樓月卿這才看着被她掐着脖子的蕭以懷。
她並未用力,可是,手指卻按着蕭以懷脖子上的死穴,蕭以懷作為皇子,自然是懂得一些自保的武功,也曉得她手指按着的位置是個死穴,自然不敢亂動。
蕭以懷不敢動,見周圍的侍衛不堪一擊,弓箭手也都不敢有任何動作,咬了咬牙,顫聲道:「蕭璃玥,你可別亂來,別忘了,你若是殺了我,你也難以全身而退!」
樓月卿聞言,冷冷一笑道:「不能全身而退?那又怎麼樣?你以為父皇會為了你要我償命?」
蕭以懷面色一僵,確實不可否認,他就算是死了,父皇也不會因為他問罪樓月卿。
樓月卿看着蕭以懷這個模樣,想起他做的事情,眸間划過一抹狠色,咬牙道:「蕭以懷,你真是該死!」
說完,抬腳一踹,蕭以懷猝不及防的就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向後面的大殿門檻,只見蕭以懷慘叫一聲,一口鮮血湧出,他捂着胸膛,十分痛苦。
聞訊趕來的太子妃見狀,立刻驚叫一聲:「殿下!」
急忙跑過來,想要扶起蕭以懷,可是剛蹲在蕭以懷旁邊,一把劍橫在身前,指着地上的蕭以懷。
太子妃心下一驚,回頭便朝着樓月卿跪下,雖有些畏懼怯懦,可還是硬着頭皮求情:「公主殿下,我雖不知道殿下怎麼了,可他畢竟是你的兄長,也是一國太子,請您高抬貴手,莫要衝動……」
樓月卿面色冷凝,冷聲道:「讓開,否則你就陪着他一起死!」
太子妃一驚:「公主殿下……」
「讓開!」樓月卿語氣不耐。
然而,太子妃卻沒有讓開,雖然有些畏懼與樓月卿的強勢,可是,卻未曾退縮。
樓月卿眯了眯眼,看向一旁隨着太子妃來的宮女,意味顯而易見。
那幾個宮女接到樓月卿的指示,忙戰戰兢兢的上前,扶起了太子妃,太子妃雖然不願,可是幾個人扶着,掙扎也掙扎不開,只能被帶到一旁。
見樓月卿握着劍指着蕭以懷緩緩上前,而劍鋒都快要抵到蕭以懷的喉嚨了,太子妃搖着頭泫然淚下道:「不要啊……」
蕭以懷嘴角掛着一抹血跡,臉色難看,一手半撐着身體,一手捂着胸膛,看着樓月卿劍抵着自己的喉嚨,目露驚恐與怨憤,可是卻什麼都做不了,想要後退,可是他後面就是門檻,且剛才被踢了一腳正中心口,心口處痛得厲害,根本無法挪動。
樓月卿面無表情的看着他,隨即,緩緩揚起劍……
就在揮劍的那一刻,身後響起蕭以恪的聲音:「無憂住手!」
樓月卿動作一頓,所有人也都紛紛看向剛跑上台階正氣喘吁吁的蕭以恪。
樓月卿微微回頭,看着蕭以恪。
蕭以恪看着雖然受了傷卻仍活着的蕭以懷,鬆了口氣,忙看着樓月卿道:「無憂,你不能殺他!」
蕭以懷就算是錯了,依照律法廢黜就是,就算是要處死,也只能是詔書賜死,而不能是她泄憤滅口,若是蕭以懷死在她手裏,天下悠悠之口如何堵得?臣民譴責如何應對?他們再如何說,也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樓月卿微微蹙眉,不過,並未因此放下手中的劍。
蕭以恪想要過來。
樓月卿瞳孔一縮,厲喝一聲:「別過來!」
說完,立刻劍指着蕭以懷。
「無憂……」
樓月卿咬牙道:「他膽敢派人來殺我,傷及我在意的人,他就該死!」
如果蕭傾凰和莫離沒有差點丟了性命,她或許可以大事化小,畢竟此時一旦公開,同室操戈,只會讓皇室蒙羞父皇為難,可是,有些事情能忍,可有些事情觸及底線,忍無可忍!
蕭以恪聞言,立刻道:「他就算該死,那也只能是父皇賜死,而不是讓你在這裏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他!」
蕭以懷若是死在她手裏,她必然被臣民譴責和輿論推上風口浪尖,且她雖然是璃國公主,可是還有一個身份,那便是楚國的攝政王妃,這個身份對她來說也是一種牽制,一旦她殺了蕭以懷,哪怕父皇再如何偏愛她維護她,那也難以收場。
樓月卿不以為然:「大不了殺了他,我再去向父皇請罪!」
說完,不再猶豫,揚起劍就要砍向蕭以懷。
然而,又是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在宮廊那邊響起:「父王!」
樓月卿聞聲一愣,順着聲音看去,就看到一個約莫十歲的小姑娘跑來,她的後面,還跟着一個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女孩……
兩個小姑娘看到蕭以懷躺在地上,還受了傷,立刻撲在他旁邊,齊齊紅着眼叫着:「父王,你沒事吧……」
「父王……」
樓月卿握着劍的手緊了緊,擰眉看着這兩個小姑娘,她若是沒有猜錯,這兩個應該是蕭以懷的女兒,翌陽郡主和陽瑛郡主……
這時,兩姐妹轉過來看着樓月卿,跪着哭求道:「皇姑姑,求你不要傷害父王,不要殺父王……」
「皇姑姑,不要殺父王,如果父王做錯了什麼讓皇姑姑不高興了,陽瑛願意替父王跟姑姑賠禮道歉……」
所有人都有些吃驚的看着這兩姐妹,樓月卿也很是驚訝……
見樓月卿仍然沒有退讓,姐倆有些忐忑不安:「姑姑……」
「皇姑姑……」
樓月卿心頭微窒,看着眼前兩張佈滿了淚痕的小臉兒,神色微動,握着劍的手,愈發的緊……
蕭以懷有六個孩子,三個女兒三個兒子,最小的也才一歲……
如果蕭以懷死了,這些孩子,就全都沒有父親了。
可是……
這時,蕭以恪已經走到她旁邊,握着她握着劍的手:「無憂,冷靜點……」
樓月卿倏然回神,抿唇看着跟前跪着的姐妹倆,再看看蕭以懷和被宮女攔着的太子妃,咬了咬牙,輕輕推開了蕭以恪,然後眸色一凜,看着蕭以懷撐着地面的那隻手,長劍一擲……
「啊!」一聲悽厲痛苦的慘叫聲在東宮響起,響徹整個東宮,外面的人怕是也都能聽見。
「太子殿下……」
「父王……」
「殿下……」
「殿下醒一醒!」
「……」
慘叫之後,各種混亂慌張的呼叫聲不停響起……
樓月卿看着那三根被削掉的手指,再看看蕭以懷血肉模糊的手,仿佛沒聽到那聲聲慘叫和周圍的混亂,冷聲道:「這一次,我留一條命,這三根手指是給你的教訓,今後你最好給我安分守己,若有下次,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說完,她面無表情的拂袖而去。
就算不殺了他,也要讓他為他的愚蠢付出代價!
蕭以恪看着樓月卿身影消失在台階處,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痛昏過去的蕭以懷,再看着混亂的局面,微微蹙眉,吩咐了一旁的人去請太醫,便隨着樓月卿離開。
樓月卿沒有在意此事後續如何,直接策馬出了城,不過,剛出城不久,聽到後面的馬蹄聲,她勒住韁繩停了下來,回頭一看,看到蕭以恪追來,微微蹙眉,翻身下馬。
蕭以恪策馬到她旁邊,也停了下來,翻身下馬。
看着她,蕭以恪開口便不贊同的道:「無憂,你今日太衝動了!」
樓月卿不以為然,冷笑一聲,反問:「那又如何?」
「你……」
蕭以恪既無奈又不知如何說她了。
樓月卿淡聲道:「莫離從小與我一起長大,在我身邊十四年,這麼多年屢次救我性命護我周全,凰兒是我的親妹妹,可她們差點死了,如今還身染劇毒下不來榻,蕭以懷既然敢不知死活的派人來殺我,傷及我在意的人,就必須要付出代價,而且,他就是死也抵不上凰兒和莫離遭的罪!」
「可即便如此,你也……」頓了頓,他沉沉的呼了口氣,緊擰着眉頭沉聲道:「你應該清楚,若是你殺了蕭以懷,事情便難以收場,蕭以懷可以死,但絕對不能死在你手裏!」
樓月卿聞言,抿唇不語,她就算是再憤怒,這點還是清楚地。
可是,讓她如何能忍?在確定了幕後之人就是蕭以懷之後,顧全大局什麼也不做?怕難以收場就忍而不發?
怎麼可能!
樓月卿忽然想起什麼,意味深長的看着蕭以恪道:「對了,我記得此事發生的那天夜裏,父皇就讓二哥和蒙軼一起追查了,我第二日才讓人追查的都有了結果,二哥不要告訴我,你們還沒查到是蕭以懷幕後指使的?」
蕭以恪聞言一僵:「我……」
結果,他自然是查到了,昨日就有了結果,可是……
樓月卿見他如此,便也明白了:「看來又是父皇讓你們不要告訴我的?」
蕭以恪靜默片刻,點了點頭:「對,因為父皇還不知道怎麼處理此事,便讓我們先不要該訴你,他會處理,可你……」
蕭以懷如今還是璃國的儲君,此事一旦傳開,必要廢黜太子,可如此一來,必回令朝堂動盪,如此一來,麻煩不小。
樓月卿聞言,冷笑一聲:「不知道怎麼處理?那你回去問問他,如果那一日出事的人是我,他還能如此權衡利弊麼?」
說完,她不作停留,轉身翻身上馬,策馬離去。
留下蕭以恪一個人站在那裏,神色不明。
是啊,如果那日遭遇暗殺身受重傷中毒差點沒命的人是她,怕是父皇早已雷霆震怒,把所有牽涉其中的人都殺了,哪裏還會有顧忌?
終究,還是厚此薄彼了。
東宮發生的事情,很快傳進宮中,蕭正霖聽聞此事,沉默不語。
雖然蕭以懷手廢了,可是此事也到此為止了,
湯卉聽聞時,訝異片刻,才問:「太子情況如何了?」
衛塬低聲回話:「斷了三根手指,受了重傷,命雖無礙,可手……哪怕是接回來,也廢了!」
接回來也只能是看着沒那麼突兀罷了。
聞言,湯卉閉了閉眼,面色不太好。
衛塬又道:「如今東宮亂套了,此事也傳開了,外間的人紛紛猜測公主此番行徑的緣由,猜測前幾日公主遭遇暗殺就是太子所為,太子這次怕是……」
湯卉眸色一冷:「那是他咎由自取!」
衛塬聲音一頓,倒是沒有多加附和。
湯卉恨鐵不成鋼的道:「本宮早就警告過他不要輕舉妄動,他偏是不聽,竟瞞着本宮一意孤行的做出這等蠢事,能保住命已是萬幸!」
幸好蕭傾凰只是受傷了沒死,幸好出事的不是蕭璃玥,否則,蕭正霖震怒,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簡直是愚不可及!
想起什麼,湯卉鳳眸微米,看着衛塬道:「不過有一件事情……你一會兒去查一下!」
衛塬疑惑抬頭。
……
闖入東宮重傷蕭以懷的事情後續如何樓月卿並沒有在意,原本她也不怕任何後果。
不過,回到別院沒多久,她就收到消息,蕭正霖派人將蕭以懷暗中豢養的三千死士全部處死,之後下旨封禁東宮,對此,武百官雖然紛紛上奏詢問緣由,可事實上是為何,結合前後發生的事情,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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