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翔雲見馮遠竟不敵敗下陣來,急以槍影殺退圍攻騎兵,於亂陣中抽身殺出。
孔武正待追擊,卻驚見如潮槍影撲面襲至,不敢大意輕敵,忙以大刀刀勢連連格擋躲閃,雖勉強避過了殺招,但身側幾名上前護衛的騎兵卻皆中槍而死。
馮遠頗為狼狽地從地上翻身而起,順手便拾過地上一杆長槍,將迎面殺至的一名騎兵從馬上刺翻,同時騰躍騎上已空的馬背。
夢翔雲挺槍橫護於馮遠身前,未敢有絲毫鬆懈嚴陣以待:「馮大哥,此處不可久留,雲掩護你先殺出重圍!」
馮遠以槍尖將「天機厲神槍」格擋開,卻是惱羞成怒厲聲道:「本將今日定要手刃此賊,定要為征兒報仇!」
孔武不曾料想夢翔雲僅以一人之力便已如此強橫,雖說麾下騎兵數量佔優,可若單論戰力只怕無人堪是此人敵手。
「夢翔雲,你便是肯為其賣命,日後下場只怕也如我一般。這馮遠聽信人言全無容人之量,你何堪為其效命出力,倒不如改投我麾下成就一番大事!」
夢翔雲對於馮遠確無好感,只是想依憑此人接近呂布以謀大事。雖說無論是馮遠還是孔武,誰勝誰敗倒並不怎麼令他上心。不過馮征既肯捨命相救,單是這份厚義也足讓夢翔雲不忍眼睜睜看着馮遠喪命當場。
「這馮大哥待你也算不薄,只為那區區副將之位便反叛痛下殺手,此舉是為不義;馮征兄弟為無辜百姓出力,欲探查禍害百姓之惡人,你卻暗中出賣於他,如此視為不仁;你這等不仁不義之徒又有何資格評斷他人好壞。」
馮遠聞言附和道:「翔雲說得不錯。當初悔不該不盡聽征兒之言,若早些將你這反骨除去,也絕沒今日之禍!」
「哈哈!你這堂堂營尉將軍竟只對侄兒言聽計從,當真惹人恥笑之極。既然你二人一心求死,也別怪我孔武下手狠辣!」
孔武一聲令下,只見從四周圍的亂石後紛紛躍出手執弓箭的兵卒,他們身上所披甲冑亦是隸屬於『飛將營』。
眾弓兵分守四方,將所有的騎兵與夢翔雲、馮遠皆於其中。他們居高而立,只消滿弓之下瞬間便可將目標亂箭射殺。
馮遠神色大驚,卻怎麼也想不到孔武欲致他於死地已至這般地步。
孔武眼見二人性命盡在指掌,其面上的得意之情溢於言表了。既然馮遠不念絲毫留義,那他亦不再手下留情猶豫不決了。
「馮將軍,只消我一聲令下,便可教你們斃命當場!」
馮遠環視四周之後,心中難免懊惱悔恨。只是萬沒想到自己並非是死於戰陣之上,卻是被本營麾下兵卒亂箭射殺,當真是時也命也。
「翔雲,我馮遠行事莽撞得罪在前,你竟肯不計前嫌捨命相助與我同進退,單是這份胸襟足令我汗顏。今日你我身死此地雖是難免,可我卻要認下你這好兄弟!只恨再無機會與你痛飲大醉了!」
夢翔雲手勢瀟灑地將手中「天機厲神槍」一收,全然無懼暢然一笑道:「馮大哥,即便你我的確會難免一死,可卻需得先瞧這小人是如何慘死當場。」
孔武仰天大笑起來,只道在此等逆境之下還有膽色大言不慚,倒是不免令人可笑。
「好!我且看你如何能致我於死地!」
夢翔雲驟然騰空躍起,並借力雙腳蹬於馬背之上飛射而起。
孔武見狀,卻是不慌不忙將手中大刀一揮,全無半分猶豫下令放箭。
隨着一聲令下,頃刻間亂箭齊發,箭若雨下無從躲閃。
亂石堆中的慘叫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但見騎兵們各個瞬間身中數箭紛紛墜馬而亡,不少騎兵更是連反應亦不及便儼然成了插滿羽箭的「刺蝟」。
孔武大驚失色急忙揮舞手中大刀格擋,雖格去了大多羽箭,可手臂與肩頭皆負傷掛彩了。
夢翔雲早已搶在箭羽之前飛身將馮遠撲落於馬下,並將之提起飛快躲向了一邊的大石之後躲避。
「惡魔藥劑」能夠提升強化自身力量,因而夢翔雲想要提起馮遠來亦算不得難事。
弓兵們居高臨下接連放箭,而亂石堆內並又聚集着近百騎兵,此刻既無處躲閃更因馬匹受驚而四散奔逃。
這些騎兵自然便成了羽箭下移動着的活靶子,逃不去亦反攻不得,只能眼睜睜在亂陣與慘叫聲中一個接一個中箭而亡。
僅僅兩輪箭雨過後,亂石堆中的騎兵就已折損殆盡了。除了小部分重傷未死,正於血泊之內痛苦掙扎翻滾**外,絕大部分騎兵早已是全身插滿羽箭的死屍。
孔武渾身是血,掙扎着將一具插滿密密麻麻羽箭的屍體從身上推到了一邊,只因弓兵們已得令停止放箭了。
「為何......為何會如此?」
孔武搖搖晃晃站立起身,跌跌撞撞向前走出了幾步後,便一下被滿地屍體中的一具絆摔在地。
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結局竟然會是這樣的。他更是想不到,自己苦心經營的弓兵竟射殺了自己所有的心腹部屬,而這一出精心設計下的伏擊,卻反倒成了葬送自己性命的陷阱。
夢翔雲與馮遠一同從大石後轉出,同時可見周圍湧出了同樣身着「飛將營」兵卒甲冑的槍兵與鐵戈兵來。
馮遠對於眼前一幕亦是大惑不解,待瞧見夢翔雲一臉大獲全勝的笑意後,他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奧妙。
「你是從何時知曉一切?」
兩名兵卒將已完全喪失了戰鬥意志的孔武押跪到了夢翔雲與馮遠的面前,並聽候處置。
夢翔雲道:「我本不知你早心存反意,只是你絕想不到馮征兄弟之死乃是我親眼目睹。」
馮遠聞言之下更是震驚,當即忙追問詳情。
夢翔雲也不欲再隱瞞,簡明扼要將那夜『繩池谷』中所發生的與馮征死前託付絹布之事道出。
馮遠強忍心中悲痛,卻是半天也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自我跟隨馮大哥入營後,心中便有疑惑。若說馮征兄弟是奉命而行,馮大哥又怎會不知情由,又怎會就此放任馮征兄弟深陷險地而視若無睹。但是馮征兄弟此舉是自行前往秘密探查,此等隱秘之事又怎會被魏續事先獲知而被生擒。我也曾道是馮征兄弟武藝不精才會失手被擒,可那夜他重傷後仍能力戰魏續,這就足以說明他的武勇不俗,再不濟也不至被輕易生擒。」
孔武慘然一笑道:「你僅憑此便推斷我就是出賣馮征之人?」
「當然不是,另一事卻是我妻清兒一語提醒我。我既救出了馮征兄弟,可他為何不向馮大哥求援,卻反倒向『飛箭營』營尉將軍呂慕蟬求援,也正是那『飛箭營』出兵一舉剿滅了魏續這支私兵部隊。」
馮遠問道:「可這又是為何?若要出兵剿滅私兵,本營兵馬遠勝『飛箭營』女兵。」
「那自是為了提防泄露消息。馮征兄弟被生擒後定然猜到了營中有魏續安插的細作通風報信,若求援於馮大哥道出一切,只怕未及出兵便已驚動敵兵。然而能夠一舉剿滅私兵部隊,也非得一營兵馬方可成事。
這『溫縣』附近僅有三營兵馬,馮大哥的『飛將營』不可調動;那『飛豹營』又偏偏是魏續親自率領;唯一能夠出兵的也只剩呂慕蟬小姐所率的『飛箭營』了。」
「你......你......!」
孔武眼中的驚懼絕非裝出,卻是打從心眼中對眼前這少年另眼相看,不敢再有一絲一毫的蔑視。
「翔雲,你又是如何得知細作便是他?」馮遠追問道:「你初入營中諸事皆不知,又如何能事前斷定?」
夢翔雲微微一笑道:「此事說來實不值一提,只是馮大哥太過信任此人,因而才從不曾對他有所懷疑。這馮征兄弟暗中前往『繩池谷』探查乃是極隱秘之事。馮大哥知曉此事,卻絕不可能向那魏續通風報信,這營中尋常兵士又怎會得知此事,唯一能辦到此事的除了眼前這位孔裨將外,我實是想不出第二個更合適之人來。」
「你既早已猜到,為何不先向我直接言明一切?」
「這一來此事畢竟只是我心中猜測而已,若無實據便是馮大哥肯信,想來這孔裨將也定會矢口否認抵死不認;二來當然是念及孔裨將追隨馮大哥多年,這份義氣卻非旁人可隨意中傷之。」
「翔雲所慮甚是細密。」
「馮大哥過獎了。那日我有意於帳中道出暗出暗查『繩池谷』一事,所為自然是令暗中監視一切的細作中計。」
馮遠恍然大悟道:「這便是你為何刻意要我向此賊言說副將一事的緣由了,所為便是要激怒一心繼任副將的孔武。」
「若不出手固然是好,一旦出手便可將之揪出。況且那日於營中見到不少新兵正在操練,便猜想若細作當真是孔裨將,那麼這些新兵自然不可能被其編為心腹部屬。於是我便暗中以副將身份下令,乃命他們在此早早埋下伏兵。」
孔武猛地抬起頭,一雙眼睛更是死死盯住了夢翔雲。
「你又怎知我定會在此設伏弓兵?」
「嘿,若以我為將欲設伏殲敵,那麼此『亂石堆』便是絕妙之處。況且魏續麾下副將與呂小姐皆曾於此設伏,你既跟隨馮大哥作戰多年,若選此地也便毫不稀奇了。」
「你......你究竟是何人,你太可怕了!」
馮遠步步逼近孔武面前,並抽出隨身的將劍,將劍鋒牢牢抵住其脖頸之上。
「你是從何時暗中反我,又是何時投入魏續麾下效命?」
孔武絲毫不懼生死,想來他行此險招已有覺悟,只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竟會敗得如此措手不及。
「馮遠大哥,我本不欲反你,只望一朝能追隨你馳騁沙場成就當世猛將威名。可惜,你聽信馮征之說卻始終不肯信我。今日我既事敗,便是你肯饒我一命,我只怕亦難活命。我唯有最後一事相求,請大哥親手了解我的性命,我也就死而無憾了。」
馮遠一時沒了言語,畢竟是跟隨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若當真要親自下手,卻還是無法做到毫無觸動。
征兒,叔叔曾信你所言,從始至終未及重用。若是當年叔叔不曾納你之言,如今又會否落到親手殺掉孔兄弟的兩難之中?
「噗嗤!」
鮮血毫無徵兆的瞬間從脖頸處一下噴濺而出,將近在咫尺的馮遠染紅了衣襟。
血順着劍身流淌而下,經過了緊緊握住劍柄的兩隻手,最終滴落到了地上,並逐漸形成了小小的血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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