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爆手雷的時間大概是三到五秒,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我自問沒一點辦法解決這一危機。
我唯一能作的,幾乎是本能的將小露西護在身下。
當時我根本沒時間想任何事死亡突然間就降臨了,根本沒給我一星半點的時間。
可,英雄終歸是英雄!
英雄生來就是干那些凡人做不到的事,我得承認,隆多是個英雄,就算當時我不知道他是好人,但也深深的佩服他。
他掀起床,直接扣在我們的身子,一腳連帶着床和人,踢到了牆角。
借着這股力道,他毫不猶豫的沖了出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住了爆炸以及爆炸過後的金屬風暴。
轟!
整個房子都是一顫,我們雖然躲在質量極其好的床下面,但還是有一枚彈片穿過了隆多的身體,擊穿了床板,擦着我的耳朵停了下來。
那是我這輩子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只有五公分,只要再偏五公分,我的腦袋就會被飛射的彈片炸穿。
短暫的慌亂後,我當先從床底下鑽了出來。當我看到隆多的慘狀時,第一件事就是對鄧老頭說,別讓露西出來。
鄧老頭自然也明白怎麼回事,拉住了小露西。
可小露西跟一個小老鼠般鑽了出來,她也知道生了什麼,比我還先衝到自己的父親身前。
隆多的半個身子都被炸沒了,他引以為傲的雙腿,也早已不知道飛到了哪裏。
血在他巨大的創口下,嘩嘩流着,沒有幾秒鐘,他的出血量就接近了死亡線。
大量的失血導致的缺氧,讓肌肉不由自主的痙攣着。
還有着殘留意識的隆多,努力的伸出手,他想要摸摸自己女兒的臉,可就是那麼短的一段距離,就是那麼幾公分,他都沒辦法逾越。
一個有着這麼強身體素質的人,最後連這麼幾公分的距離都沒辦法達到,無疑是莫大的諷刺。
小露西已經嚇傻了,她畢竟是孩子,呆呆的站着,兩行淚流了下來。
隆多的手臂無力的一垂,再也沒了生機。
小露西張張嘴,想要喊,卻好像已經失去了語言的能力,她努力了很久,以至於讓我誤以為她已經成了啞巴。
最後,我還是聽見了那聲撕心裂肺的喊:爸!
說實話,我經歷過很多生死,但像這樣的場面,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想再經歷了。
刀剜一樣的疼,原來並不是形容詞。
「嘿嘿」
有人在笑。
我憤怒的看了過去,是剛才沒死的那個匕男。剛才的爆炸並沒有要了他的命,老頭瘦弱的身體再一次擋住了大部分彈片。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匕的鋒刃,割破了舌頭,帶着血,獰笑道:「還是死了!哈哈!還不是死了嗎?草!」
小露西撲到他身上,張嘴咬,這是她唯一的武器。
「滾!」匕男一拳砸在小露西的臉上,小露西帶着血,滾在一旁。她並沒有哭,更沒有昏倒,竟然咬着牙,小手拿起三棱軍刺,像她的父親一般,擺了一個姿勢。
接着,義無反顧的沖了上前,像他父親一樣勇敢。
匕男雙眸中透着一股殺意,可一閃而逝,只是一腳踢了出去,怒道:滾一邊!
接着,他又繼續捅屍體來泄憤。
小露西又像斷線風箏一般飛了出去,摔在了地上。我忙扶起了她,可她擦了把血,撥開我,竟然又沖了上去。
我剛想攔已經來不及。
結果,自然還是一樣,她又被踢飛了!
「畜生!」老鄧拿着匕沖了出去,他也失去了理智,吼道:「你怎麼能打……」
噗嗤!
匕沒入了肚子。
匕男狠狠轉了一下手裏的匕,不帶絲毫的感情。
畢竟老鄧對他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我不能再坐視了,沖了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對於這種空手入白刃的手段,我並不是太熟練,不過,拼着五根手指被切斷的風險,我也要救下老鄧。
「殺老頭?」我甩手就是一巴掌,道:「打小孩?」
「你他媽誰啊?」匕男喝道。
啪!
我用響亮的耳光回應他。
他急眼了,要跟我打,可重傷的他已經沒能力對付我。我直接把他的手腕掰斷,甩手又是一巴掌,直接打出他幾顆帶血的牙齒。
接着,一個膝頂,頂在下巴上,他的牙齒上下一碰,疼的臉都白,估計是咬斷了一點舌頭。
他的腦袋也被巨大的力道頂着,後腦勺撞在牆上,一下就暈乎了,眼都有點睜不開。
我蹲下身,拍了拍的他的臉蛋,道:「姓名!」
他不知道我什麼意思。
我掏出自己的項鍊給他看,他瞬間明白了,眼珠子都是一亮,把名字說了,還說了很多關於他自己的信息。
他極力想以此來證明我們是一夥的。我一一記了下來。
「大哥!咱走吧!」匕男討好的笑道:「用這小姑娘當人質,咱能出去,沒事,獎勵全都給你!我不搶!」
我一拳打到他太陽穴上,他一下歪在地上,沒了聲息。
可剛動完手,我瞬間後悔了。
我一時激奮,還有一個特別重要的事沒問,靠!就算我把他的身份證明,以及聯繫手機拿了,也彌補不了。
「小心!」老鄧一聲喊,推開了我。
我轉頭一看,和小露西滿是殺意的藍色眼睛撞在了一起。她手裏的三棱軍刺沒入了老鄧的胸口,本來她是要刺我的,可被老鄧擋了下來。
老鄧的死並沒有讓她有絲毫的動搖,失去父親的她已經完全變成了復仇的工具。
她冷冷拔出三棱軍刺,沖向我。
我雖然摔倒了,可她一個小姑娘還是傷不了我的,我長嘆了一聲,自己太魯莽不該把項鍊露出來,讓她看到。
我輕而易舉的奪過她的軍刺,而後把她抱了起來。
她瘋狂的撕抓着,小手像爪子一樣抓着我的臉,我沒太攔她,任由她泄,雖然臉被抓的火辣辣的疼,但還是沒阻止。
鬧了有半個小時,她終於再也沒了力氣,像一個泄氣的皮球,倒在我的懷裏,嗚嗚哭了起來。
那是我聽到最悲傷的聲音。
我深吸了一口氣,沒敢看已經沒有生息的老鄧,拿着軍刺,懟着在小露西喉間,準備開門。
可想了想,還是把軍刺扔了,在大高個爛的不能再爛的身體上找到了一枚手雷。
高爆手雷的安保系數很高,就算對着它開槍也不沒辦法引爆。
我叼着環,一手抱着露西,一手抓着手雷打開了門。
門前,一群全副武裝的軍人,他們的軍裝沒有銜,但確實是軍裝。
我平靜的看着他們,不怎麼害怕他的槍。
他們不敢開,雖然有數十個黑漆漆的槍口,但沒有一根手指敢於扣動扳機。
就算他們打中我的眉心,有極高的幾率讓我無法引爆手雷,可還是沒人敢賭。
因為,我手中有小露西,他們不敢拿小露西冒險。
讓我意外的是,他們見我出來,並不是警惕,而是哀戚!濃的化不開的哀戚。
最疼愛的女兒的隆多是不可能讓我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的,除非他已經……死了。
這些他的手下,都想到了這一層,瞬間,哭成一片。
甚至,有幾個人自己抽出匕,大喊了一聲將軍,割喉而亡。
這種殉葬的場面和近乎病態的愚忠我只在電視裏面見過,如果不是濃重的血腥味,我實在不信,不信自己信了二十幾年的眼睛。
「你走吧!放了小姐,我們不會殺你!」黑西裝站在最前面,道:「我以軍人的榮譽起誓!」
我那時候不知道什麼是軍人的榮譽,更不信這種空口白牙的承諾,我只信嘴裏的手雷。
可他們真的讓開了一條路,讓我走了,還給我準備了一輛車。我放下了小露西,開車逃也似的離開。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7s 3.883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