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雲鬟吃了早飯,去給羅氏請安,因天冷,羅氏叫她上炕坐了,又叫丫頭拿了手爐上來給她,正說了兩句話,忽然崔老夫人那邊來叫羅氏。
雲鬟起身欲去,羅氏道:「不妨事,你才來,且坐着暖和會兒再去。」
當下羅氏便去見老夫人,雲鬟只得坐着,羅氏的丫頭小慧上來添了茶,便又退了出去。
半晌,雲鬟見羅氏仍然不回,正想先離開,外頭才道:「奶奶回來了。」
雲鬟忙起身相迎,羅氏走了進來,見她尚在,便道:「虧的你沒走,不然我還要叫人去一趟呢。」當下兩人重又落座,羅氏便把崔老夫人叫自己過去之事說了。
原來,竟是宣平侯府派了人來,說是請大小姐過府住兩日,崔老夫人便叫了羅氏過去商議此事。
羅氏說罷,便看着雲鬟道:「老太太問我的主意,只叫我做主,我也不好說什麼。只想着上次去宣平侯府,夫人親自召你過去說話,看着倒是對你極好的,我便想着問一問你的想法兒,你若願意去呢,便派人過去說一聲兒,咱們也準備準備。」
雲鬟正也有些惦念藍夫人,便道:「一切都由母親做主就是了。」
羅氏見她如此回答,知道是願意的,便道:「既然如此,回頭我便派人去宣平侯府說知。」說罷又道:「是了,上回我忘了,這次你既然要過去住兩日,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訴你,務必要留意着。」
雲鬟便問何事,羅氏見屋內無人,便有些放低了聲,道:「你過去宣平侯府,不可隨意亂戴什麼花兒……身上的衣裳之類,也務必不要花色的才好。」說到最後,便打量了雲鬟一眼,因笑說:「不過我倒是不擔心這個的。」
原來雲鬟自打回府,從來打扮都有些素淨,雖是年下,不敢過分素淡,但此刻從頭到腳,也只清水一般,只挽了一發髽兒,插一支銀簪,身上是淺月白的縐紗夾襖,底下乳白色的襯裙,竟沒有一朵兒花色。
雲鬟聽了此話,自然不解,便問道:「這是為何呢?」有這般要求,或許是因宣平侯府內有些喪葬忌諱之事,然而雲鬟上次才去過,自然知道一切平安。
羅氏搖了搖頭道:「這話我也只是密聞而已,是你父親曾叮囑過我的,至於究竟為什麼,也不清楚,只仿佛是他府內的忌諱罷了,好似是侯爺不喜歡之類。」
雲鬟心頭一動,這才想起上次前去赴宴羅氏的裝扮也有些偏素淡,原來是這個緣由,當下便答應了。
羅氏又道:「我知道你生性機靈,別的就不必我叮囑了。」
雲鬟又坐了會兒,便起身離去,走到半路,因思量着羅氏的話,卻不由想起在宣平侯府內宅之中,那嬤嬤掌摑小丫頭之事。
她不由地放慢了步子,心想:「上次那女人說,藍姨母忌諱什麼花兒……如今母親又同我說這話,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卻着實想不通。
但既然想起了藍夫人,不免又想到她頸間那觸目驚心的傷痕,一時渾身有些不適之感,忍不住舉手摸了摸脖子上,心有餘悸。
露珠兒見她越走越慢,一臉若有所思,便道:「姑娘怎麼了?」
雲鬟才反應過來,便搖了搖頭,正要回房,忽然見崔承同崔鈺兩個,迎面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雲鬟向來不太喜歡這兩位弟弟,便要走開,不料崔承直直走過來,便攔住她道:「崔雲鬟,是不是你把我的曜石麒麟偷走了?」
雲鬟有些意外:「什麼曜石麒麟?我從未見過。」
崔承道:「方才只有你在母親屋子裏,昨兒我把那曜石麒麟忘在哪裏了,方才去找,竟不見了,那屋子又沒有外人經過,不是你還能是誰?」
雲鬟沒好氣地看他一眼:「你不聽就罷了。」
她邁步要走,崔承卻張手攔住,不依不饒道:「那是我才得的玩意兒,你快還給我!」
雲鬟冷冷瞧着他:「若在我手上,我自然給你,如今你休要無理取鬧。」
崔鈺在旁也勸說道:「承兒,只怕是丫頭們一時不留意,不知放到哪兒去了,改日再找出來也是有的。何必就認定是姐姐拿去的?」
雲鬟掃了崔鈺一眼,並不做聲。
崔承因心愛之物不見,哪裏肯放手,便道:「縱然不是她,她的丫頭呢?」
露珠兒想不到崔承竟說自己,忙道:「小少爺,我們並沒有偷什麼麒麟……都不知是什麼東西。」
崔承索性上前,因他個子小,便踢了露珠兒一腳道:「你們只不認,看我去告訴老祖宗。」
雲鬟見他如此無賴,便喝道:「休要放肆。」
崔承聽她聲音里透出一抹嚴厲,忽然想起上回被她摑了一掌的事兒,不覺有些害怕,忙後退一步,又拉着崔鈺,求助般道:「哥哥,你如何不幫着我?你瞧她又要打我呢!」
崔鈺看一眼雲鬟,只苦笑道:「罷了罷了,若再鬧到老祖宗哪兒,又不知怎麼樣了。」便低頭看着崔承道:「好兄弟,你別鬧,我帶你出去,再給你買一個更好的可好?」
崔承從來任性,哪裏肯答應,便道:「我就要那個!」
雲鬟懶得理會他,然而任憑他鬧,自然又把一個偷竊的名聲加在自己頭上了,她雖不怕,卻也不願平白被人污衊,因瞪了崔承一眼,不料還未說話,就看見崔鈺腰間懸着一物,只是個尋常的淺色荷包,瞧着還是新的。
雲鬟掃了一眼,忽地皺眉,崔鈺察覺她的目光,順着低頭也看了一眼,一時色變,便舉手在荷包上一按,又側身避過。
此刻崔承還在撒潑,露珠兒從未受過這樣冤屈,臉早紅了。
雲鬟卻一言不發,抬眸看向崔鈺臉上。
崔鈺同她目光相對,眼底掠過一絲張皇之色,卻仍鎮定,道:「姐姐不如且先回院子罷了,我再勸勸承兒。」
雲鬟看似平靜,只盯着他瞧。
崔鈺咽了口唾沫,便低頭道:「承兒,我昨兒看到一隻會唱曲的鳥兒,帶你去看可好?」
崔承聽了這話,不覺有些心動,崔鈺拉着他正要離開,卻聽雲鬟道:「鈺兒。」
崔鈺腳下一頓,慢慢回過身來,飛快看了雲鬟一眼,竟不敢跟她對視。
崔承卻道:「你做什麼?」
雲鬟盯着崔鈺,又掃一眼崔承,道:「承兒,想知道你的麒麟在哪裏?」
崔承驀地睜大雙眸:「你終於肯認了麼,快給我!」
雲鬟道:「雖然不是我拿的,不過我知道在哪兒。」
崔承疑惑地看着她,崔鈺在旁,額頭上微微有汗滲出,忙道:「承兒,咱們還是……」
崔承卻不理他,只對雲鬟問道:「在哪兒?你快拿出來給我。」
雲鬟只淡淡地盯着崔鈺,此刻崔鈺眼神四散,越發不敢跟雲鬟對視,雙手垂着,微微發抖。
雲鬟才道:「鈺兒,你這個荷包看着是新的,哪裏得來的?」
崔鈺的臉騰地通紅,驚慌地望着雲鬟,雲鬟慢慢說道:「是不是哪裏撿來的呢?」
崔鈺瞪大雙眸,他畢竟不是那種痴傻之人,呆了呆,便結結巴巴道:「是……是方才在山子石那邊撿來的……還、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呢,就被承兒拉着我來了……」
雲鬟不言語,崔鈺同她目光一對,忙手忙腳亂地把荷包摘了下來。
崔承微有些好奇,便仰頭道:「是什麼?」
忽然見崔鈺把荷包打開,崔承大吃一驚,卻見裏頭竟是個黑曜石的精緻麒麟,崔承忙取來拿在手中,喜的叫道:「原來是給哥哥撿了去的,如何不早說!害我好找。」
崔鈺略鬆了口氣,又看雲鬟,眼底滋味莫名。
雲鬟淡看他一眼,又望着崔承道:「承兒,你是不是還忘了什麼?」
崔承雖然任性,卻有些聰明,眼睛骨碌碌地,捂着麒麟不答話。
雲鬟道:「你方才誣賴我偷你的麒麟,如今又怎麼說?」她回頭對露珠兒道:「咱們回去,跟母親說明此事,看母親是怎麼說。」
崔承最怕羅氏,見雲鬟作勢要走,他忙上前來拉住雲鬟道:「等等!」連崔鈺也急得拉住了雲鬟,道:「姐姐別去!」
兩個人一左一右拉着雲鬟,崔鈺就看崔承:「承兒……快向姐姐認錯兒!」
崔承臉上也微微有些發紅,撅着嘴嘀咕道:「是我錯了……錯了還不成麼?又要向母親告狀。」
雲鬟哼了聲,道:「你們且記住,別再有第二次,若有,我一個也不會饒。」
崔承的嘴嘟的越發高,崔鈺紅着臉,垂手小聲道:「知道了。」
雲鬟當下不看兩人,便同露珠兒走開,露珠兒十分不解,便問道:「姑娘……如何知道鈺少爺的荷包是撿來的?且正好兒有那麒麟呢?」
雲鬟也不答話,正要過角門,忽然聽到有人喚道:「阿鬟!」一邊兒叫着,一邊兒就探頭出來,卻正是季陶然。
露珠兒忙行禮,雲鬟因對他避之不及,便不想同他多有接觸,只當聽不見的,低頭就走,季陶然走上幾步,道:「你要回房麼?先前我去探你,總不得見,今日可叫我過去坐坐麼?」
雲鬟見如此說,方止步道:「表少爺怎麼不去母親那屋裏?」
季陶然見她終於肯說話了,便笑吟吟道:「我方才本是要去,不料中間看了一場戲……你是怎麼知道黑麒麟在鈺兒那裏的?」
原來方才季陶然過來,遠遠兒看見崔承撲過去質問,他本想出面解圍,誰知看雲鬟始終雲淡風輕地,跟對自己時候那種刁蠻無禮大為不同,他想着白清輝所言,因此索性不露面,只看她如何答對……誰知竟峰迴路轉,看了一場好戲。
雲鬟皺了皺眉,不願答此話。季陶然道:「你好歹跟我說呢,難不成是鈺兒偷了去,卻反而跟承兒一起冤枉你?」
露珠兒在旁聽見,大驚失色:「姑娘,果然這樣嗎?」
雲鬟只得咳嗽一聲,便叫露珠兒先去,露珠兒不情願去了。
雲鬟才正色對季陶然道:「我當時不揭露此事,便是想保全彼此顏面,免得撕破了臉,都是手足,將來不好相見,你若嚷嚷出去,鈺兒只當是我透露的,必然仍要仇視我了。」
季陶然捂住嘴,又道:「我不說就是了,然而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麒麟在他那兒的?」
雲鬟知道他的性子,雖看着笑嘻嘻的,實則也十分倔強,若不跟他說明,只怕他更死纏不放。
因此雲鬟嘆了口氣,便將內情解釋給季陶然聽。
原來先前,在羅氏房中之時,小慧來奉茶,雲鬟曾見過小慧腰間綴着一個香囊,她雖只掃了一眼,卻看得很是分明。
方才崔承過來興師問罪,她因也見了崔鈺腰間這香囊,原本這種香囊,毫無花色,亦不名貴,自是隨處都有,可雲鬟卻一眼便認出來,這正是小慧曾佩戴的那個。
因香囊的一角兒,尚有一處白色線頭未曾鉸了去,直直地戳着,對雲鬟而言,簡直如一張名刺般明顯。
只有一點不同的是,當時小慧戴着的時候,還是空着的,此刻在崔鈺身上,卻是鼓起來,看着沉甸甸的。
因此雲鬟只一詐,果然崔鈺撐不住,自己摘了香囊,露了出來。
季陶然聽了,喜不自禁,又看雲鬟,又喜又笑,道:「好妹妹,你怎地這樣能耐?」
雲鬟雖不願跟他多有接觸,然而見他這樣喜笑顏開的模樣,這笑容堪比太陽之光,雲鬟心頭微酸,便也一笑道:「這算什麼?」
季陶然興高采烈,忽然說道:「你這能耐,堪比清輝了。」
既然開了頭,雲鬟也再難硬裝下去,便問道:「什麼意思?」
季陶然好不容易同她說上了話,當下便把前日在刑部時候,嚴大淼說清輝「萬中無一」之事說了,因道:「我瞧你們兩個這能耐,倒是異曲同工的。你覺着呢?」
季陶然感慨了一句,忽然又道:「不知嚴大人見了你……會覺着如何呢?」
雲鬟見他抓耳撓腮,沒個停歇,便笑了笑:「罷了,別在此手舞足蹈的,讓人看了成什麼樣子。」說了一句,低頭往回而行。
季陶然忙跟上,因聽了雲鬟這句,雖然聽着淡,可隱隱地有些柔和之意,季陶然心頭一陣恍惚,不由想道:「怪不得清輝說她不是那樣的……原來清輝說的果然至真,只不過,先前妹妹如何那樣待我呢?」
然而季陶然心中雖然存疑,卻不敢立刻就問,生怕再惹了雲鬟不喜。
頃刻兩人回到雲鬟住的院子,進了門,入內落座,季陶然打量周遭,忽然見裏屋帳子底下枕頭邊兒上,有一隻小牛犢,若隱若現,如斯眼熟。
季陶然一見,想到她說「早不知扔到哪裏去了」,可見又是口是心非。
雲鬟回頭看見,忙回身到了床邊兒,把那小牛扔到枕頭後面。
季陶然只顧呆看,一時並沒說話,雲鬟叫丫頭上茶,季陶然慢慢吃了口茶,才回過神來。
雲鬟打量季陶然,此刻才肯認真地望着這舊時相識,然而望着他時,不免便想起那些不願回憶之事來,便又轉開頭去。
兩個人一時都不曾言語,屋內格外靜謐,,只聽見外頭風吹竹子,時而是小丫頭說話的聲音悄悄傳來。
雲鬟因心裏微亂,便不欲如此尷尬面對,想到方才季陶然說起白清輝來,她便也想到一事,因問道:「如何你們常去刑部麼?」
季陶然正滿心空茫,不知說什麼好,聽了這話,便捉到了救命稻草,忙道:「不是我肯去,是清輝一直拉着我去。」
雲鬟笑道:「這可奇了,總去刑部做什麼?難道是去見……」
季陶然猜到她的意思,便道:「並不是去見白四爺的,清輝同四爺兩個……不大好呢。」
雲鬟抬眸,季陶然卻咳嗽了聲,不好背後說人家的閒話,就道:「清輝拉我去,是找嚴大人的,今兒去,卻是叫我看那勞什子屍首。」一時之間愁眉苦臉,仿佛回想起先前那不堪回首的情形。
季陶然本擔心雲鬟聽了「屍首」,必然害怕,不料她竟問道:「是因什麼緣故呢?」竟滿是好奇似的。
季陶然見狀,才又放心地一一說來。
先前清輝拉了季陶然前往刑部,正嚴大淼不在,清輝問明上回帶來的那當鋪的屍體在何處,便拽着季陶然前往查看。
因清輝來過兩回,嚴大淼對他又另眼相看,且又是白樘的公子,因此眾人都不攔着,反是季陶然,咬牙抱着柱子,並不肯前往一步,道:「你要看則自己看,拉我做什麼?」
白清輝見他死抱着柱子,忍笑道:「我怕我見血暈了,自然要你幫手。」
季陶然索性抖開他的手,索性用雙手抱緊柱子道:「你見血暈了不打緊,我若看了那勞什子,回頭晚上做噩夢如何是好?」
白清輝道:「大不了我陪你睡。」
季陶然回頭看他一眼:「那更睡不着了。」
行驗所的幾個人看見這般情形,都嘻嘻哈哈地站遠了看熱鬧,季陶然叫苦連天,嚷道:「你隨便叫個驗官隨你去就是了,何苦只賴我。」
清輝好說歹說,終於勸他放手,到了屋裏,戰戰兢兢把那屍首看了一回。
因死了多日,死者又是乾瘦老者,傷口且又猙獰可怖,季陶然看了片刻,幾乎窒息暈厥,最後連滾帶爬跑了出來,撲在柱子旁邊,大吐特吐。
清輝卻仍又看了會子,才踱步出門,面上神色如常,就仿佛閒坐廳內喝了一回茶一般。
因畢竟死了甚久,傷口又且處理過,血漬早就幹了,是以清輝看了無礙。
清輝又叫了那仵作來,便問起馮貴的傷,那仵作因見了他行事做派,不敢把他當尋常小孩兒看待,便拿了記錄冊子來,道:「那人因在京兆尹療傷過,記錄的很是清楚,他的雙手之上有傷,肋下兩處,胸前三處,大腿上也有一處劃傷,胸口那兩處傷的最重,若不是發覺的早,也就因失血過多救不得了。」
清輝問道:「脖子上呢?」
仵作仔細又看了一回,搖頭:「不曾有。」
仵作說罷,便問道:「小公子因何問起這些?」
清輝不答,只問:「昨兒那個粱哥兒的屍首可在行驗所麼?」
仵作道:「不曾來,此刻還在京兆尹。」
清輝點頭,便叫了季陶然要去,季陶然問道:「你又做什麼?可別說是要去京兆尹。」說完之後,猛對上清輝的眼神,季陶然立刻握住自己的嘴,暗覺自己真真兒的是一隻烏鴉一般。
季陶然因繪聲繪色地說了被清輝押着去各處「驗屍」之事,雲鬟聽得又是緊張,又覺好笑,又有幾分感慨。
然而對季陶然而言,這記憶卻早不是一個「不堪回首」可以形容。
他原本以為在刑部行驗所那經歷已經算是地獄一般,不料來至京兆尹,卻更叫他覺着如進了地獄十八層。
只因這小夥計粱哥兒死的不長,自有些血跡未乾,清輝只看一眼,便別過頭去,季陶然渾身顫抖,硬撐着看了一回,便又狼奔豕突似的跑了出來,就在屋檐下喘/息,如自己也死了一回般。
正此刻,忽聽得刑部來人,要帶走這粱哥兒的屍首。當下裏頭一番忙碌交接。
雲鬟聽了一通,見季陶然一臉痛不欲生,她忍着笑,就撿了兩顆榛子糖,撥開了給他吃了壓驚,又問道:「不過,我並不懂,為何要跑這兩個地方,看這屍首呢?」
季陶然吃了糖,覺得甚甜,見她非但不怕,反而問得仔細,便道:「清輝覺着,這案子有蹊蹺,比如掌柜是一刀斷喉,但那馮什麼貴的卻只傷着身上,他還說……這粱哥兒跟那掌柜的,喉頭的傷口是一樣的!」
雲鬟一愣,季陶然滔滔不絕道:「我說他真是古怪之極,那兩道傷口,我一看就已經暈了,哪裏還能認得出什麼一樣還是兩樣呢?他卻認認真真同我說是相同的,妹妹你看,若真箇兒一樣,那豈不是說,殺死了那掌柜之人,跟殺死小夥計之人是一個?哪裏能說得通?」
雲鬟凝視着他,季陶然對上她的目光,不知如何就想繼續往下說,因又道:「我看他堅持這般認為,倒也不好多跟他犟,便想回刑部告訴白大人,不料清輝執拗,竟不肯跟白大人說……」
雲鬟忙道:「為何不肯說?這是極重要的線索,自要告訴四爺……」
季陶然道:「只怕是因蔣勛之事,清輝心裏暗暗地有些記恨四爺呢。」
雲鬟聽到「蔣勛」兩個字,心中一動,就說:「使不得,這不是該意氣用事的時候,畢竟人命關天的大案呢。」
想了想,又笑說:「你不要只聽清輝的話,他興許只是面上下不來,實則不會真記恨了四爺的,畢竟父子無隔夜之仇,你只背着他,把此事跟四爺說知就是了。他必然不會怪你……要知道他如此費心查看屍體,不也是為了破此案麼?且四爺畢竟行事方便,心思又更縝密,你告訴他,他會舉一反三也說不定的。」
季陶然見她認真如此說,心裏有些詫異,又覺着有理,便點頭道:「很是,既然如此,待會兒我便去刑部找四爺就是了。」
雲鬟莞爾,又道:「破案如救火,就別待會兒了,且快去罷。」
季陶然本想再坐會子,見雲鬟這樣,就有些不好意思,因起身道:「那……我改日再來找妹妹?」
雲鬟含笑點了點頭,季陶然心花怒放,這才心滿意足,自出門去了。
季陶然去後,雲鬟倚在門口,想着方才他的話,默默出神。
終究還是遇上,終究也避不過……可是方才季陶然坐在對面,那樣言笑晏晏、眉飛色舞的模樣,如此相處,竟何其之好?
雲鬟平定心緒,轉身回屋,先前從藍府出來,見白樘起轎回刑部,那時候有人來報說「一刀斷喉」,必然就是說的此事,只願季陶然傳的信兒於他有助。
不過按照季陶然所說,倒的確是怪異起來:明明眾口一詞指認粱哥兒是真兇,可真兇忽然身死,據白清輝所言,被害的手法竟跟老掌柜是一模一樣的。
難道兇手……竟真的另有其人?
雲鬟思來想去,並不明白,正欲拋開這些,去書架上拿一本書,不料剎那間,「一刀斷喉」四字,忽然自腦中閃過。
與此同時,竟又有一道舊傷,如此清晰地就在眼前,是那衣衫華美的貴婦,高高領口竭力遮掩……卻仍舊掩不住底下那猙獰可怖的傷處。
雲鬟扶着書架,才抽出的一本書「啪嗒」落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親們~~鞠躬感謝!!(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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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君奉上~明天終結此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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