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到底是怎麼死的?」肖強情緒激動的追問道。
張文清嘆息一聲,眼神之中全是無奈與心疼的神色,整個人仿佛都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年冬天,雪很大,你母親懷着你也已經有了八個多月。肖建軍去執行任務了,那個時候的我,還在你外公身邊呢。」張文清語氣平靜的說道。
肖強心頭又是一驚,張文清當年是跟着自己外公的?
這又是怎麼回事,師兄不是一直都是個農民嗎,難道當年他也曾經是國家的人,而且還是屬於外公手底下的一大戰將?
「那年冬天的事情特別多,不僅僅在唐家,還在孟家以及其他現在已經大不如前但在當時卻很有影響力的家族之中發生了很多事情。」
在肖強看來,師兄是個不怎麼會說故事的人,他的語言組織能力很糟糕,總是這裏說一句那裏說一句,搞的肖強心裏七上八下,每一次都被新的消息吊足了胃口,卻又沒能得到任何一個問題的最終解答。
「師兄,咱能說重點嗎,我媽是怎麼死的,當年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牽涉到了什麼問題?」肖強一臉焦急的催促道。
正如張文清所說的那樣,肖強從小就沒有父母,至少在他記憶中,是沒有父母的任何印象的。然而,父親的死他雖然明白原因,可是關於母親的死,從小到大他就知道兩個字,難產。
雖然曾經也懷疑過難產這個理由似乎有點太牽強了,但無論是從小到大在唐家的時候還是後來離開了唐家在外面的調查,他都沒有得到過關於這件事情更好的說法。
今天,張文清突然提起了他母親唐雯的死因並非是難產,而且還說這裏面有天大的仇恨,是肖強必須要去報仇的事情,肖強自然關心無比,很想馬上知道真相。
張文清無動於衷,絲毫不被肖強一臉焦急的期待得到答案的情緒所影響,他依然還處於自己的回憶世界之中,緩緩說道:「那是個多事之秋,更是當初那幾年各大家族與派系之間爭鬥的最兇狠的時候,很多老人受到了衝擊,當然,有些是他們自己身上出了問題,有些則是他們的子孫後代不怎麼幹淨,以至於家族被連累了。當時唐家與孟家很強,底子也乾淨,實在是沒什麼能挑剔的地方,但依然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等等。」肖強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望着張文清道:「當年我父親死了之後,母親得到消息才導致心裏鬱結,最後在懷孕之中大病一場,然後不足月便動了胎氣,生我的時候出現了難產,是嗎?」
張文清看了肖強一眼,似乎這個時候才覺得肖強的身世有點可憐,但他依然沒有回答,而是平靜的繼續他自己的陳述與回憶:「那年孟國釗在京城遇刺,是組織的人幹的,但孟國釗沒有死,死的是他那個很優秀的小兒子以及兒子媳婦。」
肖強見張文清總是不回答自己,也就不再打斷他,不追問了,因為張文清也開始說道了正點上。
根據肖強一直以來得知的消息,父親是在孟國釗的兒子,也就是孟芯瀾的父親在孟國釗遇刺的時候死了之後,才毅然跑去找組織的老巢為兄弟戰友報仇雪恨,最後死在了組織的手中。
「當年倘若我在京城,是不會讓他一個人去的。」張文清嘆息了一聲,緩緩說道:「我肯定會陪着他去,這樣的話,要麼我們兩人將給殺的支離破碎,要麼便一起死在那片戰場上。」
張文清說的依然很平靜很輕鬆,可語氣卻是那麼的肯定與自信。
似乎,當年只要他和肖建軍在一起,就能正面與整個組織為敵似的,就能讓整個組織都被殺破膽,被打的支離破碎似的。
這該是一種多麼強大的自信,不,簡直是自負的信心,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啊。
「肖建軍死後,你母親的確傷心過度,痛不欲生,但她是唐蜀寧的女兒,豈能那麼脆弱,說病就病了呢?更何況她當時肚子裏還有你,那可是肖建軍唯一留在世上的血脈,她當然要好好將你生下來,將你撫養成人。」張文清平靜說道。
肖強聽的鼻子酸酸的,他二十四五的人了,但卻從小沒有父母,連父母到底長什麼樣子都只能從照片上去尋找,現在聽張文清說起母親當年失去了丈夫的悲痛情景,他能感受到當時母親的痛苦,也能想到當時自己帶給母親的唯一希望與動力。
若是這樣的話,母親當不至於生病,不至於提前早產並且引起了難產,也就不會死去。
肖強雙眸之中射出了兩道精光,盯着張文清,期待着下文。
「據說那天京城下了很大的雪,你母親在王府井那邊逛街,給你買衣服之類的東西,卻沒想到遇上了一群小混混打群架,在混亂之中,你母親身上被砍了幾刀,倒在血破之中後,那些打群架的混混也就散了,現場沒有其他混混受傷和倒下,潔白的雪地中被染紅了一大片,唯有你母親倒在地上」張文清說到這裏,沉默了下來。
咯咯!
肖強的拳頭捏的很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怎麼也想不到母親竟是這樣死的!
就算是被別人安排了一場意外預謀殺害的,肖強也沒先到會是這種方式,他的身子在顫抖,心口憋着一樣東西,只恨不得好好咆哮嘶吼一番去發泄那淤積在心口的情緒。
張文清也沉默了很久,這才繼續說道:「當時唐雯並沒有死,她是有一定機會活下來的。」
肖強聽的心頭再次一驚,實在是沒想到還有這種情況,同時,心頭也是一沉,因為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如果全力以赴的對她進行施救,她有一半的機會可以活下來。但無論她是否能活下來,在她肚子裏的你,是沒辦法活下來的。」張文清平靜的說着,他終於將目光落在了肖強臉上,不知為何,肖強竟從張文清落在自己臉上的雙眼中看到了一種複雜的神色,其中有一種,仿佛是痛恨!
「她選擇讓你活下來,所以提前將你取了出來,但是她卻沒能熬過那個夜晚。」張文清望着肖強,說完了這個故事的最後一句。
「所以,我的生命是我母親用命換來的,對嗎?」肖強看上去竟平靜了下來,望着張文清問道。
張文清點頭,笑了一下,道:「當時你那幾位舅舅是極力反對的,在他們眼中,你這個外甥的性命自然沒有他們妹妹的生命重要,甚至,你外公也是反對的。」
肖強沒有絲毫的憤怒情緒,因為他非常能夠理解那幾個舅舅和外公當時的心情。就算換做是他,他也會這麼去做。現在想起外公生前對自己的寵愛,肖強有點熱淚盈眶,他終於明白外公有多偉大。
對外公來說,自己只不過是個外孫,外孫又哪裏比得上親生女兒更為重要?自己身為外公親生女兒用性命換來的一個外孫,外公當年卻能如此寵着自己,寵的讓自己可以在京城橫行,囂張跋扈,可見外公對自己有多好。
「事情是誰做的,王家,還是楚家?」肖強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特別的平靜,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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