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陽才剛起的時候,李修修已經坐在西子的枕頭上晃着雙腿了,「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怎麼樣了……」
見沒有人回應,李修修食指點了點西子的臉,「西子,我能回去見我師父嗎?」
「……」
&想我師父了嗚哇哇——」嚶的一聲,男童的聲音消失在當下,只見西子緩緩睜開眼睛,把手一攤開,一隻扁扁的人就如同紙片一樣飄了下來,「額……我是不是又死了……」
&抱歉,」西子揉了揉眼睛,「我以為是蚊子。」
&人家還幫你去做了事情,下次不干啦哇哇——」
&麼樣,毒下了嗎?」
&自己看嘛。」
再次把快要鼓起來的李修修壓扁之後,往門口走了去。
斜對面的客棧外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店老闆和小二們都戰戰兢兢地在門口賠着不是,「大爺啊,真的不是小的們做的啊。廚房的膳食每個客人都一味,可是沒見其它人生病啊,哪知道貴公子身嬌肉貴的……」
話到此處,一把劍噌地一聲被拉開,一個黑衣侍從將手中物架在那說話人的脖子上,「再說一句,小心你的腦袋。」
卻是被無疆攔了下來,他淡淡吩咐了幾聲,那群人便全權被押了下去。西子的目光和無疆的相遇,禮貌地笑笑,便轉身回房。
整個客棧一夜之間被人買下,卻也不知道用來做什麼,只知道客棧裏面似乎來了一批又一批不得了的神醫。
也是正在此時,一小隊黑衣黑馬極其精神的人風一樣地朝客棧奔了過來。
南樓厲吐的血幾乎染紅了小半邊被子,整個人的狀況比起剛開始時在京城,幾乎是加重了一倍。床邊上黑壓壓地跪了一地的大夫,其中包括司瓊請來的親戚,此時司瓊正在邊上急得團團轉。
&半躺在床上的南樓厲打翻了一碗湯藥,隨即從身邊抽出一把玄鐵劍,指着床下戰戰兢兢的人,「統統給本王滾,一群廢物,要你們何用?!」
一群大夫瞬間做鳥獸散,旁邊以姜拂曉和司瓊為首的一群女人卻還是定定地站在旁邊,南樓厲瞥過眼去,姜拂曉眼疾手快,立馬福身,「爺,拂曉這就給您去整理書房。」
&我也去。」司瓊道。爺這模樣實在是太嚇人了。
一班女人散去之後,南樓厲吐出一口長氣。隨即又是喉頭一甜,一口血吐出來。
&旁邊的人忙過去擦拭。
&是她做的?」南樓厲閉上眼睛,紅色染血的雙唇嫣紅一片。
&王爺,並沒有證據。」無疆俯首。
&王那邊怎麼樣?」
&切如常,大皇子和二皇子還是鬧得不可開交。」
&便好,本王還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可是得病的事情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爺。」無疆道,「對了爺,姜鶴方才回來了,說是有要事要和您商量,不知您見還是不見。」
南樓厲擦了擦嘴角,「讓他進來。」
黑色的鎧甲上似乎都還帶着血氣,年輕的將領往地上一跪,>
&何事?」
&似乎找到了破陣的人。」
&
&個人爺興許也見了,」姜鶴道,「據臣所查,當年的冼西並沒有死,現在正在這個鎮上出沒。」
南樓厲雙眼一閉,「我知道。」
&斗膽,在路上向許多在路上問過關於那冼西的信息,敢問王爺,這個人與我們是敵是友?」
南樓厲想了想,最後道,「敵,怎麼了?」
&是這樣,有一物還請爺立馬毀掉。」姜鶴皺了皺眉頭,認真道。
&什麼東西?」
&日在大乘寺開光過的所有東西,帛書,錦緞,和香囊。」
&出此言?」南樓厲微微握緊了拳頭。
&為臣正是在大乘寺見到這位西小哥的,不僅如此,據臣屬下來報,在大乘寺開光聖物的中間,因為冼西,這些所有的東西都曾落地,不知是否沾染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導致爺如今的惡疾。臣以為冼西從來擅長用藥……」
&了……」南樓厲一道,示意他不用再說了,他已經明白,「那你說,你有什麼辦法讓一個敵人幫我們破城。」
&姜鶴應道,抬眼怔怔地看向南樓厲,「當然,禮賢下士的辦法恐怕是不行了……」
南樓厲看着姜鶴半天,有些苦澀地彎了彎嘴角,「是啊,這也未嘗不是一個辦法。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了。」
***
西子打了個噴嚏。
正在鋪子裏給人抓藥的時候,陳二虎聾拉着腦袋,手上提着一個籃子,十分尷尬地走了進來,「西子大夫……」
西子抬頭看了看他,給另外的人開完藥之後,「怎麼?我不是妖女嗎?」
陳二虎抬起頭,滿臉通紅,他向來是當老大當慣了,不太擅長做這些道歉的事情,雖是市井小混混,但是自尊得很。昨天自己回去也想了想,哪兒有人開了個這麼大的鋪子,後來又自己砸自己的生意,就算是真的吃飽了撐着要砸自己的生意,砸完了也確實不會再救回來。不管怎樣,昨天陳春花回去,眼睛算是半好了,雖然說看一些小東西還是有些模糊,但是總比掉了眼珠子要好了好幾百倍,不僅如此,陳春花眼睛旁邊的那些皺紋這麼一鬧,嘿,還突然全都不見了。雖然現在在家裏還處於驚嚇之中,看到瓜子和藍色的東西就發抖,但是明顯要好很多了。於是今天這個歉想來想去,他還是得道一道。
籃子往西子面前一放,那八尺的漢子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西子大夫,昨天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胡亂指責大夫您,實在是愚昧無知,衝動魯莽,小人沒讀過什麼書,嘴笨,但是小人知錯了,今天特意來這裏親大夫原諒。您要是不解氣,打我罵我都行……」
&是要救治好你的母親對嗎?」西子打斷道,依然是不看他,收拾着櫃枱上的東西。
&退一萬步,就是他們幹的,可是要幫助陳春花恢復視力也就只有他們了。陳二虎雖然確實是這麼想的,可是被這麼戳穿,也實在是臊得慌。正不知道怎麼答,一隻紫色的瓶子就被扔到他的手上。
&回去讓你娘服下,初八再過來複診。」西子脆生生道,在陳二虎看過來的時候展顏一笑,「看在你孝順的份上。」
&夫……」陳二虎拿着那一瓶藥,他聽說過這種藥世間少有,西子大夫這裏賣要好幾十兩銀子一瓶,頓時臉上一陣燥熱,臉紅到耳根。那一聲孝順又差點讓他熱淚盈眶,要是讓他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對自己娘親下的狠手,定要扒了他的皮!
&別覺得不好意思,」西子正挑撿着一盤何首烏,「也許你現在還不相信不是我讓你娘失明的,我這麼做,也是為了證明我的清白,畢竟我還得在這個鎮子上待下去。至於買藥的銀子就算我借你的,什麼時候你有錢了什麼時候還我,不着急。」
陳二虎這麼一聽,頓時心裏覺得好受了很多,站起身來,行了一個禮,「西子大夫,你這個人情我陳二虎今天記着了,我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是在這附近還是多少有些影響的,如若要是打聽什麼消息,跑腿下力氣的,儘管來找我,我陳二虎萬死不辭。」
西子只覺得眼前這人雖然是魯莽了些,但是好歹孝心可嘉,而且人也直率,便也應下了。
&了,」陳二虎這麼一聽,頓時兩樣放光,「西子大夫,方才我看見一個人鬼鬼祟祟地在你家門口走來走去,那個人我認識,就是個地痞無賴,要不要我現在就把他抓進來?」
&痞無賴?」西子只覺得這地痞無賴實在是太沒有腦子,大白天的在大街上最熱鬧的一地段,居然敢在別人正門口逡巡。
於是再陳二虎把來人抓過來之後,西子有些驚訝,「王二?」
眼前的這個人正是王二,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一頭亂髮一縷一縷地沾在一起,衣裳襤褸,整一個叫花子。他嘿嘿笑了兩聲,「弟妹。」
&西子閉上雙眼。想當初義莊那幾刀,她可是沒忘,不殺他已經是夠給面子了,如今還跑上門來。
&嘿,別啊妹子,你還不認識我吧。我叫王二,是慕白的師兄,聽說慕白最近開了個鋪子,我特意從望郡趕回來的,給他慶祝慶祝,喏,你看,這是賀禮……」說罷右手提起一小一盅酒,晃了晃,裏面的水聲淺得估計也只剩了一口。
西子看着突然間一笑,「二虎,你先回去照看你娘。」
王二見了,以為西子已經認可他了,更是很興奮,「是啊是啊,快回去,照顧你娘。」
待鋪子裏只剩下西子和王二的時候,水秀輕擺,女子一手支着櫃枱,一手指了指門口,「你看那是什麼?」
&那是什麼?」王二隻覺得女人的藍色眼睛實在是漂亮得很,多少年了,他哪兒看過藍色的眼睛,那雙眼睛似乎有某種力量,西子往門口一指,他也往門口看去,這一看,王二猛地跌坐在地上,酒瓶打翻,「你,你,你是人是鬼?」
只見門口一個綠衣服扎雙髻的姑娘呆呆立着,一雙眼睛空洞黝黑,她的衣袖和褲腿都紮起,露出潔白的小腿和手臂,如蓮藕一樣白皙嫩滑。看到王二,她提起褲腿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來,女子光着雙足,每走一步,底下就一個泥腳印,水滴答滴答地落在足邊。
王二猛地往後爬了幾步,「你是人是鬼?是人是鬼?!不是我,不是我害你的!我只是一個中間人!你要索命,找張官人去啊……」他整個人幾乎都縮成了一團,許久沒聽見動靜,拿下遮住眼睛的手,一看,差點魂都嚇了出來,只見女子整張臉離他只有一隻手指的距離,女子一笑,僵硬地帶動臉上的五官,「這位官人……」
&王二沒命地叫起來,「不是我!不是我!你找不到去張官人家的路對不對?!我帶你走!我帶你去,冤有頭債有主,你可千萬不要糾纏我了……」說罷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西子看着王二跑走的背影,雙眸又恢復了正常的顏色。哼,果真是做過見不得人的勾當。
隨手將一塊整齊的何首烏放在一個標了上品的匣子之中,這種藥材整齊,以後就算買不到她心目中的價錢,至少也能煉出幾味好藥了。
正說着,蘇幕白走了進來,手裏拿着一條黑色精緻的男子腰帶,看着門口,「西子,我剛剛好像看到師兄了,他這是怎麼了?」
&什麼大事,」西子一邊分着藥,捶捶肩膀,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是有些累的,「就是中了幻術而已,死不了。」
蘇幕白也是哭笑不得。
&了,曼陀羅花找到了嗎?」
&有,但是西子,你是不是惹到了唐門?」說罷,蘇幕白將一根腰帶放到了她的身前,只見腰帶上有些血,上面一把飛刀的刺繡。西子拿起來看了看,只見那刺繡下面寫着兩個十分不起眼的字——興霧,「好幾個穿着唐門衣服的人在家門口。」
&殺了他?」關於興霧,她是知道的,唐門中人許多都會配備死士,興霧,便是姜拂曉的死士。
&有,他詐死逃了。那些人昨天晚上就進來鋪子了,覺得他們太煩,就趕了趕。不過死沒死我就不知道了。」
西子看着蘇幕白,似是讚賞,緩緩一笑,如同一朵盛開的梔子。
蘇幕白的笑意更甚,西子真是越來越好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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