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白悠悠行到義莊門口的時候,蝴蝶翩翩而過,兩個人圍着一張桌子正在下棋。
&白,來,喝碗酸梅湯,冰過了的。」范師傅一邊下棋一邊拍了拍旁邊道。
只見一塊石頭上放着幾隻碗,碗中紅彤彤的梅子湯上還飄着些許冰霧,看上去十分可口,「我就不喝了,給西子端一碗去。」蘇幕白利落下馬,端了一碗就朝房間走去。
安在和正在和范師傅下棋下到關鍵處,聽到這聲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小混蛋,記得啥,有了媳婦就把我們這兩個忘了。」
范師傅也就哼了一聲,表示贊同,執子一落,「將軍。」
蘇幕白一進門,見着女子正認真地在數着桌上的銀子,口中喃喃念道,「川貝、銀耳、蒼朮……」
&噔」碗放在桌上,西子一頓,見是蘇幕白立在旁邊,立馬如同見到救星一般,笑得尤為燦爛,「回來啦?來來來,你看我寫得這些方子怎麼樣?還有剛剛盤下了鎮上的一個店鋪,錢已經用光了。」說罷,笑盈盈地喝了一口酸梅湯,唇色越發地紅了起來。
&喝嗎?」蘇幕白自動忽視了西子的重點。
&喝。」西子點頭。
&要是喜歡,以後每天都給你買回來。」面對西子最近異常的乖巧,蘇幕白這次也十分淡定。
&西子安靜的嗯了一聲,聽不出喜怒。你要是喜歡,每天都給你買回來,這是多少人說過的台詞。
&麼了?」女子臉上那一閃而過的不快還是讓蘇幕白髮現了。
&什麼,那這方子……」這話音剛落,西子脈搏猛地一跳,渾身開始不對勁。她的眼前開始模糊起來,蘇幕白的身影一會再左,一會在右,根本分辨不出方位。
&了,」蘇幕白只覺得她是一下沒站穩,扶了扶。然後將從東陵城帶回來的書放在桌上,遞了一本遞給西子,「我今天在東陵找到的東西,你看看是你要的嗎?」
&是特意去為我找書的?」西子好一會才看清楚接過。
蘇幕白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也不算是。」
眼前的重影越來越重,頭也似乎開始越來越疼,手抓住桌角站立,「慕白,我想再喝一口湯。」
蘇幕白習慣性地將碗端起,放在她的口邊,女子輕輕抿了一口,緩緩笑起來,「對了,過幾天我們搬到藥鋪那邊去吧。」
&好。」看着西子的目光似乎要越過他看到後面去,身體僵直不動,蘇幕白將她扶住,「是有哪裏不舒服?」
&有……我只是有點累,你能不能扶我去我房間?」西子的唇色越來越冷,「我想休息一會……」
這麼說着,卻被人把住了脈搏,劍眉一豎,「你這是……」
蘇幕白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冼西子卻將手收了回去,「你忘了我是誰,百毒不侵。」說完往外走,略微蒼白的嘴角浮現出一抹笑容,「我今天累了,不折騰你了。」
蘇幕白望着西子的方向,半晌才道,「啊,好吧。」
對,她就是藥人,而且如果沒錯,就是當年妝顏太后養的那一批藥人。
女子唇邊浮現一抹失落,也好。
義莊院子裏的樹嘩嘩地被風吹着,桃花早就在春天落盡了。
西子回到房間,門一關上,幾乎就是立刻吐出了一口鮮血。黑紅色的血從指縫流下,滴在裙擺上,像畫一樣地開出來。
疼痛讓她皺起眉頭,早該知道有這麼一天的,在第一次在這裏醒來,在棺材上看到蘇幕白的生辰八字就應該知道這裏不可能是一個普通義莊這麼簡單。她一邊想,一邊靠着門框蹲下,環顧環顧了四周,她從出生開始就居無定所,但是就這一次,突然間發現這個地方是這麼陌生。
不管如何,活下去,冼西子,你要活下去。
她支撐這桌子走到床邊,取出旁邊盆內養着的太歲,咽了幾口,正想用法力提取那一整塊太歲養分的時候,卻只覺得腹腔一陣翻江倒海,立即吐了起來。黑色的瞳仁變成幽藍一片,吐出來的東西在沾地之時變成綠色的葉子。
&蛋,要不是看在你……嘔……」她自然是知道是誰要對她下手,可是如果她告訴蘇幕白,那他又能夠接受得了麼?
普通的□□自然對她一點效果都沒有,但是並不包括她從來都沒有吃過的□□,比如說曼陀羅,比如說摻雜着某種法力的藥物。但她能確定的是,自己這次,真的中毒了。
西子雙眼一黑,直接倒在了床上。
郊外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只有窗戶外懸掛的燈籠還亮着,一個身影利落地翻身進入,卻也沒有一絲聲響。
狹長的雙目看着床上睡着的人,將她的手牽過,手指輕輕放在她的脈搏之上。慢慢地,雙眸現出一片陰沉之色。果然是道爺的毒,他常年吃解藥,自然沒事,可是西子就不一樣了。
黑衣人取出懷中的藥丸餵給她吃下,女子的嘴唇冰涼柔軟,幾乎沒有血色,男子眉頭一皺,「對不起……」
&有什麼對不起她的?」一個沉穩的聲音從傳來,緊接着整個房間亮堂一片。
蘇幕白轉過身去,只見不遠處的燭台邊,一人正悠閒地坐在椅子上,晃着腿一動不動地看着他,「我以為你至少可以給我帶一點有用的消息,至少不會明目張胆地跟我作對,沒想到到頭來我還是高估了你。」
&父,」蘇幕白站起來,面向身後的男子,「你別碰她,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會做。」
對面的人扯下面紗,露出一張微微帶着笑意的臉來,范師傅聲音平靜,平靜得似乎臉上的笑容都是假的,「怎麼?心疼了?」
蘇幕白不答,沒有任何表情。
范師傅幽幽一嘆,「你別忘了,你能活到今天,全因為我的成全。要不是當年安在和帶着你來求我,說你確實天命所歸你以為你們還能活到現在?」
蘇幕白雙手握拳,「師父吩咐的事情,我一定做。可是這個不行。」
&麼不行?」范師傅臉上的笑容消失得一乾二淨,指着床上的西子,「就因為她是個女人?漂亮女人?還是你喜歡的漂亮女人?」
&並不是。」蘇幕白低頭道。
&范師傅挑眉,笑,「居然不喜歡?也是,漂亮皮囊你見多了,就像鳳凰那樣的你不也是沒動心……那你倒是說說,為什麼不忍心我動她?」
&為……」
&麼?說不出所以然了?」范師傅笑道,步步緊逼,「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這是藥人,我找了幾年才找到一個,你知不知道我用她能做多少東西>
蘇幕白擋在床面前,一動不動,「師父,你不是一直想要長生不老丹嗎?」
范師傅一驚,「怎麼?你有消息?」
&們來做個交易,」蘇幕白抬起眼睛,「我幫你找到長生不老丹,你放了她。」
&若我不答應呢?」
頓時,蘇幕白眼中唯一的亮光也隱了去,「那你就別怪我背棄當年承諾了。」
&范師傅哼了哼,「慕白,你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幾斤幾兩我清楚得很,要跟我斗,你還嫩點。」
蘇幕白也笑起來,「你儘管試試。」
范師傅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臉上,「好,可以。不過你記住了,千萬不要反悔。要不然,」他看了一眼西子,「她會死得比那隻食發鬼還難看。」說罷,便走了出去。
蘇幕白回頭看到西子仍然在熟睡,微微笑了笑,坐在床邊,緩緩閉上了眼睛。
范師傅回到房間,靜靜地看着西子房間的方向,眼睛裏面卻是十分的不甘心,本來就要得手了。可是蘇幕白這小子,雖然他表面上這麼說,可是這兩年來他的成長讓他不得不忌憚。一個幾乎是天生天養的人,雖說是那兩個人的兒子,可是本事長得也越發的快了。看來,屍房裏那副棺材,該是要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衣服被緩緩解開,只見范師傅胸口處,赫然一個燒傷的疤痕,往近了一看,似乎是一條龍尾。他低頭看了看,然後露出一抹諱莫如深的笑容。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6s 3.852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