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將座機開了擴音,對上白心的手機,說:「我開了擴音,你可以直接和他們聯繫。」
白心朝手機大聲喊話:「我是黃山警局特聘法醫學醫師,證件號是bx908,三個月前剛任職。麻煩你聯繫一下黃山區警署,我現在陷入了案件之中,被綁-架到一間陌生的房間裏,腳上捆綁着五小時後會爆炸的炸藥。」
座機那裏由於隔了兩層通話設備,聲音含糊不清,但好歹能聽懂:「好的,我這就轉接黃山區警署。」
過了幾秒,手機里又傳來一個聲音:「你好,我們還需要去白心小姐家調查一下是否失蹤。即使是本人,但僅僅依靠這一通電話,無法判斷真實與否,我們不能申請派出任何人救援。」
白心明白警方的流程,因為這樣的惡意玩笑並不少。
她說:「好,我家裏沒有第二個白心小姐,還有,我是單人居住在這裏,或許不能驗證更多。你們只需要去我家核對一下有沒有人居住,確認沒人以後就開始提交申請吧,請儘快搜索我的手機號碼,申請定位。」
「請問你的手機號是多少?我這就往上面提交定位申請,儘快確定具體方位。」
白心報了一串號碼,說:「請儘快,我的腿上還綁着一塊甜心巧克力,如果這個炸-藥裝置如果引爆,死了我一個人事小,引起火災就得不償失。」
「我明白了,那麼等會兒再聯繫你們。」
警-員剛要掛斷,蘇牧就接嘴一句:「給你們另外一個號碼,我和白小姐的通話不能斷,有什麼情況,麻煩你們撥打這個號碼。」
「好的。」
座機掛斷,世界一下子清靜了。
蘇牧忽的說:「在這種時候還能想到他人的安危,白小姐還真是心地善良。」
「這樣說,他們應該就會慎重對待了。」白心說沒有私心也是假,她想要引起對方的重視,守護自己的同時,也儘量讓死傷減至最小。
「你能站起來嗎?」蘇牧說。
「雙腳被捆住了,能站起來,但是不一定能保持平衡。」
「手呢?」
「被捆在身後,不能動彈。」
「也就是說,如果掛斷了電話,你就將無法撥通手機?」
「畢竟我背後沒長眼睛,靠蒙也不現實。」白心說。
蘇牧明白了:「你站起來,然後走到牆角。沿着牆根,儘量用同樣的力度跳躍,每跳一步的長度都力求精準,我需要這個房間的長寬度。還有,你的鞋碼多少?」
「35。」
「你先告訴我平均跳一步大概多長,跳了幾步,最後一步是鞋尖正好貼到一面牆角,還是還有一定距離,請務必精準。」
蘇牧說這些時很嚴肅,並未有半點笑意。想來一旦開始做題,這名平日隨心所欲的數學老師也有認真的時候。
「周長,小學題。」蘇牧尾音低柔,心情不錯。
白心皺眉:「你看起來很開心?」
「我在回憶童年。」
白心無奈:「那你的童年真是悲慘。」
「白小姐,等一下千萬要穩住身形,不然損傷了爆-炸物,可能就會提早獻身了。」蘇牧說,「還有,倒下之前請先提前告訴我。畢竟我還不知道是引爆時就能摧毀手機,杜絕噪音,還是那尖銳的聲音將會提前先通過手機,損傷我的耳膜。」
白心微笑,諷刺:「蘇老師,你好像很懂如何第一時間保護自己。」
「謝謝。」
「這不是誇獎。」
白心不和蘇牧爭論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她站起身,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
儘管搖搖晃晃,但她捨不得放棄任何一個能夠自救的機會。
白心還不想死,她必須要冷靜一點。
而蘇老師……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白心按照蘇牧的指示,小心跳到牆邊。她腿上的裝置重若千斤,灌了鐵水似的,稍稍一動,就顫巍巍,猶如在顫慄。
白心很怕這玩意兒會往下掉,砰的一聲砸地上,炸她上天。
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憋在嗓子眼,再徐徐吐出去,排出所有憂慮。
「蘇老師,你還在嗎?」
開着擴音,所以都能聽見。
蘇牧說:「嗯,我在,從你跳躍發出的響動也能推論出你的體重,似乎……該減肥了?」
「……」
白心一點都不覺得好笑,但這時候開玩笑,好歹還能舒緩一點緊張的氣氛。
好不容易,她才抵達了牆角。白心放鬆了,就在此時,她眼前發黑,身體忍不住朝前仰。
不行,絕不能讓爆-炸裝置在此刻炸毀。
於是,她當機立斷後傾身子,由於沒有手臂阻擋落勢,後腦勺狠狠磕在了牆上,她頭昏眼花。
「白心?」蘇牧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顯然也聽到了那一聲慘絕人寰的碰撞。
白心暈頭轉向:「我沒事,就是腦子疼。」
「一般來說,這種爆-炸裝置沒有那麼易碎,所以不用捨身保護它。」
白心咬牙「嗯」了一聲,開始進行蘇牧所說的運動。
最後得出結論,她小跳一步的長度大概是20厘米,而測量房間長度時,她總共跳了10步,最後一步正好抵住鞋尖。寬度是6步,也正好抵住鞋尖。
白心回到原位,把數據告訴蘇牧。
蘇牧沉吟,解釋:「36碼的鞋子預計有23厘米,計量長度時,而你鞋尖抵住牆,就代表有11次鞋子的長度,跳了10步,這樣加起來,長度就有4米53厘米。而寬度,是跳了6次,鞋尖抵牆,所以加上鞋的7次長度,總共有2米81,從而得出房間的周長。我了解了。」
「不過,蘇老師需要這個做什麼?」
「實在找不到地方,就在大概的範圍內,靠這個來猜具體的位置。從衛星地圖中判斷可能符合的房子,再從外觀上判斷你所在的房間位置,總有一間會對上長度或者寬度。」
「這種方法好像也太不現實了吧?」
「或者,你想考慮一下自殺法?」
「那我們也試試吧。」白心說,「那蘇老師現在有什麼頭緒了嗎?」
「初步判斷不是日常居住的房子,可能是廢舊的店鋪,長年不住人所以不容易讓人察覺。可能是舞蹈教室,或者是樂器販賣店。這一點是從你所說的天鵝舞曲粗略判斷出來的。」
蘇牧又問:「你那裏有窗戶嗎?」
「有一扇小的,上面都是鐵棍,剛剛好能露出我一雙眼睛。」
「去看看,能看到什麼。」
白心聽話,跳到窗邊朝外看。
屋外是一個十字路口,人煙稀少。由於路口的路燈破舊不堪,照不了亮光,所以她也實在是看不到什麼,月光的亮度也很有限。
「是一個十字路口,然後我的正前方可以看到一戶人家,裏頭沒燈,沒亮光,不知道住不住人。但是植被很茂盛,等一下……在路口左側那戶人家院子裏,好像掛了一樹的櫻桃,那一棵樹是櫻桃樹。」
「別的呢?」
「別的就……嗯,看不太清楚了。」
蘇牧不繼續問了,他略想了一會兒,說:「還有,牆是水泥牆嗎?」
白心說:「是。」
「那麼炸裂的時候,由於牆面堅固,房間窄小,從而積壓衝擊波,匯聚更大的力量……你可能會死的比較痛苦。」
「蘇!老!師!」白心咬牙切齒。
「我現在出門,由你來決定一個方向,憑藉你所謂的第六感,確定一個方向。」
「我選擇……出門左轉。」
「那我右轉,先查一下附近有沒有什麼開在住宅區的舞蹈教室或者樂器店,就在這附近的。」
但實際上,蘇牧並未隨性而行。
他走了大約三分鐘,停下,輕聲問:「你是在惠美超市後面的小巷被劫走的嗎?」
白心說:「是,好像走到巷子中間的時候。」
「地上有積水,有一點泥濘。你很幸運,上面還殘留拖曳你的痕跡,鞋跟着地,形成兩道小邊,這說明他沒有同夥,是一個人行動的。」蘇牧沉思一會兒,又說:「痕跡到這裏就不見了,現在出現了車輪的碾壓痕跡。看行駛的方向,通往的是前面路口外的單行道。」
「單行道?那不就是說只有一個方向了?」
「嗯。」蘇牧發動車,傳來關車門的撞擊聲,他驅車朝着單行道唯一能開的方向揚長而去。
已經確認了方向,接下來再判斷就比較容易了。
「滴滴滴。」
白心的手機忽然傳來急促的聲音,是還剩下百分之二十的電量訊號。
她急得鼻翼冒汗,不知所措。
「蘇老師,我還有百分之二十的電。」
「足夠了。」蘇牧說。
他這樣胸有成竹,總讓白心覺得好受一些。他可是,她應該相信他。
「那你快一點,我怕萬一……」
蘇牧打斷她的話,似乎對追蹤以外的事情毫不關心。
他說:「已經駛出了單行道,現在在一個交叉路口,分左右方向,你選擇一個方向。或者好好回憶一下,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聲音?」白心不解。
「在路上聽到的聲音,風聲,音樂聲,或者其他什麼。」
白心閉上眼睛,陷入回憶。
她當時其實並不是深眠狀態,雖說昏昏沉沉,但好歹還有一點意識。
但是她有聽到什麼嗎?
白心想了想,似乎知道口罩男曾經有在幾個路口停頓過。因為她曾經因為剎車慣性前傾,額頭撞疼幾次。
第一個停頓點是什麼地方?
「人的大腦有時候比他們想像的還要聰明,大腦會將人睡前昏昏沉沉時,或者不經意聽到見到的事物儲存在大腦皮層,等到畫面重現時,就會產生一種並沒有來過卻那樣熟悉的即視感。」
「這個我明白,所以呢?」
「所以你記得所有的聲音,只要好好去回憶。」
再想想嗎?
白心閉上眼,她腦中的畫面跳躍,其實什麼都沒想到。
她忍不住聯想,重現當時的情形。
那時候,她的頭很疼,乾澀一般,絞在了一起,擠壓腦殼。
白心忍不住蜷縮成一團,她聽到車水馬龍的混淆聲,隨之,額頭撞上了駕駛座的靠背上。
「砰。」
對了,她想到了。
白心遲疑回答:「好像聽到有人買面,說要打包這樣的字眼。」
蘇牧回答:「那就沒錯了,我左側是一間麵館,右側是步行街。我往左側開車,等我消息。」
「好。」白心無端緊張起來了,她希望蘇牧能成功抵達這裏,然後警方也趕來拆除炸-藥,一切都會變得順利,所有人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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