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對他說謊 第五集

    蘇牧的一席話,一下子將白心點醒。

    她太主觀辦事了,應該相信證據,而不是憑感覺扭曲證據。

    好似前天爬牆那一次,她的腦中先入為主「隔壁屋子沒人」這個印象,再後來,看到屋內關燈,就下意識扭曲證據,幻化出一個主觀的判斷——屋內沒人。

    但是,按照邏輯思維來看:屋內關燈,以及最近兩年隔壁沒住人,這兩條線索不足以推論出那時候屋內沒人。

    所以,是白心自以為是了。

    她比不上蘇牧客觀看待事實,所以永遠無法超越他。

    這個人冷靜如斯,竟讓白心感到驚恐,避之不及。

    那時候,是蘇牧給她上的第一堂課——不要被眼睛欺騙了。

    白心頓悟,她訥訥開口:「是我太急功近利了?」

    蘇牧不作聲,只喝了一口熱開水,微微啟唇:「我說過了,數據不足以解答該題,有待完善。」

    「我……」白心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以前她都只要給具體數據,推論死因與追溯犯罪行為,卻並不需要自己調查,了解完整的兇殺原因,那是警方的職責所在。

    這是她第一次親手接觸這個過程。苦惱的同時,卻意外覺得有趣,像打開了一扇未知的大門,通往真理。

    「那麼,我再給你一些提示好了。」蘇牧放下水杯,起身,走向屋內。

    片刻之後,蘇牧移過一麵塑料板,用水筆在上面寫着「條件」二字。

    「首先,我們先把所有問題拆開來看,一條一條總結出一定的推論。」蘇牧說完,淡掃白心一眼。

    他鏡片下的眼睛,色濃似鴉羽,冷如簌簌夜雪。

    僅僅一眼,就讓人如坐針氈,半點都不敢走神,懈怠這名專心教課的數學老師。

    「蘇老師,請指教。」白心忍不住挺直了肩背,專注地盯着畫板。

    蘇牧在畫板上寫下第一句話——1死者死於七點。

    他的字既快又穩,算不上清逸娟秀,但字字分明,看得很淺顯明了。

    蘇牧問:「什麼是死亡?」

    白心回答:「死亡真正意義上代表腦死亡,也就是身體的細胞死去,血液停止循環,人也無法支配身體,變成一堆爛肉。」

    「也就是說,人從『動』物,變成一個『靜』物,對嗎?」

    「是的。」

    「那麼,下一個問題。」蘇牧說。

    他又在板上寫下了一個條件——2死者在九點,曾經發出過死後的留言。

    「沒錯,這是至關重要的一點,因為那不是兇手偽造的證據,而是死者人為的。」白心堅定道。

    「那麼,結合第一個問題,我們來看這一點,人死後就是死物,死物無法發出任何訊息,所以第二個問題不成立,」蘇牧頓了頓,「至少在邏輯上不成立,可是這個留言還是出現了,那麼就說明,這裏有一處矛盾。」

    白心隱約能懂,但隱約不能懂。

    她問:「你是說……?」

    蘇牧拿着水筆,點了點眉心,補充:「死者不可能發出任何訊息,即使那是死者的聲音,也不可能是死後的她發出的。有關留言,我們要另尋方法。」

    「不過不可能啊,即使是死者的聲音,她為什麼要幫兇手?」白心說。

    「幫兇手?」蘇牧轉過身,似乎意識到了很有趣的一點。

    「她留了這樣的言,導致的結果不就是會拖延時間,不那麼快發現自己的身體嗎?」

    「有趣的一點,允許你保留這個推論。」蘇牧說。

    他抄起水筆,又寫下了最後一條線索——3死者只有半圈的勒死痕跡。

    「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蘇牧的語調略帶誘導,搭配上他低沉柔軟的嗓音,竟有種天生的吸引力,將學生引入他構造的演繹世界。

    白心問:「這點也很可疑,但我沒想到什麼原因。」


    「按照常理說,人在被勒死時,他的手會產生應激反應,去扯那條繩子。所以有共犯就會按住死者的手,不讓他掙脫,導致死亡。這樣會形成脖子上的勒痕,以及兩隻手腕上的淤青。」蘇牧風輕雲淡,仿佛說生說死都和他無關,也不會被影響到分毫。

    他繼續推理:「但是如果死者死前服用藥物,那麼就會形成你所說的,死者屍體無痕跡的情況。」

    白心解釋:「但她的體內沒有任何藥物成分,這點很可疑啊。」

    「既不符合掙扎,又不符合藥物,那麼就說明什麼呢?」

    「說明什麼?」白心呢喃自語,忽的,微微張嘴,難以置信問:「難道,她是心甘情願被殺死,所以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

    「有趣的結論,可以往這個方向考慮,符合證據。」蘇牧既不說贊同,又不點破其中的關聯。

    白心點點頭:「我知道了,現在就只能分析到這些,我們還得了解到更多才行。」

    「是的,所以別急。性急的人往往都容易驕傲自負,甚至自以為是。」

    白心總覺得這句話深層次的意思就是在暗喻她浮躁自負,查個案子也不肯腳踏實地。

    她耳根泛紅,深吸好幾口氣,都無法平復那種隱隱的難堪感。

    「我最近感冒,需要去醫院拿點藥,想一起去嗎?」蘇牧提出邀請。

    白心鬼使神差的,居然沒拒絕。她還想再從蘇牧口裏套出點話,這種不知謎底的感覺真是太抓心撓肝了,讓她心痒痒,無所適從。

    蘇牧會開車,他直接驅車,帶着白心往醫院的方向開去。

    醫院的門診部還沒有下班,只是抓一點藥的話,還有時間。

    白心路過走廊時,偶然聽到護士三言兩語討論病患八卦。

    「a03房那個太太真是好運氣,拿了那麼大筆的保險金。」

    「有什麼好運氣的,賠進去一個女兒,能有什麼好福氣。她那個女兒挺孝順的,沒想到就這樣死了。」抱着表格的護士湊了一嘴,遺憾說。

    白心攔下她們,問了句:「哪個太太?」

    「最近電視上不是都在放那個薄荷糖死者?就是她的媽媽。」

    她直覺不對,心想:難道蘇牧是故意引她來這裏,讓她發現這個破綻的?

    白心說:「我是那個人的朋友,特地來看望她媽媽的,想問問幾位,a03房怎麼走?」

    幾名護士給白心引了路,也沒想這麼多,就率先離開了。

    白心的心底百轉千回,從方才得知的訊息里,很快就構造了這起案件的殺人動機。

    如果女兒他殺,死後能得到一大筆人身保險金,難不成是她媽媽見財起意,所以偽造謀殺現場,謀財害命?

    也不是沒有這種說法,很多人都有這方面的心思,所以人身保險條約上還會寫明——蓄意他殺與自殺無法獲取保險的賠償金額。

    白心心裏順暢,沒想到問題就這樣迎刃而解了。

    她快步走到病房外,企圖去質問死者母親。

    忽然,她被一名查房的護士攔了下來,對方問她:「你好,你找哪位?」

    「我找a03室的太太,我想問她一些關於她女兒的問題,我是屍檢單位的,這是我的證件。」白心出示了法醫方面的證件,企圖獲取探訪權限。

    可這名護士好似不識字,明明看了證件,還抬起頭,特別嫌棄地看了白心一眼。

    她說:「你是不是搞錯了,a03房的太太是植物人,已經躺在病床上半年了,醒來的次數都不多,更別提是開口說話了。還是別打擾她了。」

    「植物人?」白心傻眼了,這怎麼又和她想的不一樣了?

    原先她還以為這下問題都找到了完美的突破點,卻沒料到,還是被擺了一道,找到新線索什麼的,果然和她沒啥關係。

    植物人,也就是完全不能動彈,更不要說殺人了。

    那麼也能夠完美排除殺害自己親女的嫌疑了。

    白心狐惑,心裏想着:還有,蘇牧帶她來這裏,真的是為了協助她調查案件,而不是為了羞辱她?

    她怎麼總覺得,那麼不太對勁?

    白心拿出一顆薄荷糖,塞嘴裏狠狠咀嚼,牙齒發出卡蹦脆的響動。

    她越想越憋屈,索性直接再折回蘇牧那裏。

    而就在下樓時,有個男人同白心錯身而過。

    白心回頭,一看。那個男人,直接前往了a03病房,應該是看望死者媽媽,不知是何種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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