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以前穿純東方風格的旗袍,後來在妙真宗祖庭自然回歸道家裝束,連星紗都是。後來出門的時候雖然有時候也穿便於行動的運動裝,但多數時間還是以道袍為主。
畢竟是一個大半輩子沉浸在道門之中的人,這已經成為生活之中的一部分。
星紗和劍舞就沒她這麼恪守規矩,雖然也是道門弟子,但都穿得比較世俗隨意。
不管怎麼說,大長老的這身打扮一旦出現,頓時讓巴斯魯產生了跪拜的衝動。要知道這裏的社會是政教一體的,這裏的人都是篤信古神教的,幾千年來的習俗根深蒂固,誰見了之後都會震驚。
大家當然有點錯愕,不過都是有見識之人,而且都以為巴斯魯是被劫持嚇怕了,所以也沒露出異樣表情。
倒是陳太元及時向大長老解釋了一下:「他們這裏都是我們虔誠的道家信徒,信拜咱們的三清道祖,在這裏稱為古神。只不過袁老頭在這裏故作玄虛,冒充是古神,控制了這裏。」
大家當然馬上明白了前後因果,而大長老是真怒了:「袁石清這老傢伙,簡直胡鬧!他招搖撞騙怎麼來都行,怎麼能冒充我三清道祖,簡直大逆不道!更何況,他連我們道門弟子都不算!」
還別說,這幾句發自肺腑的話,越發讓巴斯魯相信陳太元和大長老等人是真正來自神明一方的。這些人雖然強大,但是不自稱是古神,而是古神的弟子。雖然不知道隔了多少代,至少這麼「謙遜恭敬」的姿態,反倒讓他們顯得比袁石清更像是神明一方。
大長老雖然心裏頭覺得有點好笑,但也明白這種自帶神明光環的身份肯定是有好處的。而且自己又不算是欺師滅祖——我就是道門弟子啊,三清道祖就是我的祖師爺啊,我說錯了嗎?有人(袁石清)冒充三清道祖,我要以道門弟子的身份揭破他、打倒他,這是維護道家的道統,我做錯了嗎?
沒錯呀。
所以大長老坦然受之,這回可讓巴斯魯徹底服氣了。畢竟大長老久居上位,那種自然而然的領導人氣質是非同一般的,派頭十足。
當然由此一來,巴斯魯也就不敢把陳太元他們的事情說出去了,反倒又多說了好多原本不敢說的話。
「事實上,我們好多人早就不服古神教的管制了,所以『偽神』通過控制教宗來控制我們,我們更加不服氣。」
原來,古神教在微世界裏面統治了兩千年了,逐漸變成了一個臃腫醜陋、腐*敗滋生的龐然大物。這個龐大的機構不但不事生產,而且不停盤剝吸食民脂民膏。事實上也正是神學的變態發展,導致了科學受到壓制,進而出現了近千年的科學停滯。
當然,信仰和科學本身可以和諧相處,問題是當你用教會的力量來挾制社會、管控思想,類似於西方中世紀那種情況,那就回真正阻礙社會發展了。比如中世紀的大科學家說一聲「地球圍繞太陽轉」就要被送上火刑架,科學和社會發展能不受影響嗎。
但是古神教擁有強大的武裝力量,牢牢控制着整個社會。而且隨着社會矛盾積累得越來越多,這種管控也就越來越嚴格。
管控嚴格,就要保證維持更加強大的暴力機器,就要在軍備上投入更多,而且要對腐朽的上層做出更多的妥協,以便得到這些上層名流對教會的支持……於是對社會百姓的盤剝也就必須更加嚴厲,民不聊生。
「也有反抗的,就是我剛才說的那些匪寇。」巴斯魯壓低了聲音說,「其實,『匪寇』是教會和執政官們的說法,老百姓私下裏認為他們是起義軍。只是他們的力量和教會沒法比,只能被驅逐到邊緣區域。」
陳太元點了點頭:「難道,那些起義軍就不信奉古神了嗎?」
「信,整個世界的人都信仰古神,這個是沒區別的。」巴斯魯說,「但是起義者們認為,教會已經背叛了古神的教諭,淪為腐朽邪惡的犯罪集團。他們認為古神教只會以古神的名義來壓榨世人,這顯然不是古神的意願,因為古神對於祂的信眾應該是仁愛的。」
星紗點了點頭:「沒毛病。」
總之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起義的事件可謂是此起彼伏。每隔幾年或幾十年就來那麼一次,也算是為緊張的社會關係提供一次發泄的渠道。因為每一次起義雖然都沒成功,但卻逼迫教會不得不做出一定的妥協,對社會實現一定程度的「讓利」。
而再過一段時間,古神教做得越來越不堪了,再次將社會矛盾積累得更深,於是又來一次起義……周而復始循環往復,但一千多年來就是沒人能撼動古神教的堅固位置。
不過這次的起義似乎搞得規模大了一些,因為一開始有一個非常優秀的首領。他不但懂得軍事鬥爭,同時還會從信仰上面入手,正式組建起了一個「新教」,和原來的古神教分庭抗禮。
一直以來,起義軍都只知道幹仗,可是你乾的對象是神明在世間的代言人啊。就算有些人膽大包天同情你、支持你,但又能聚集多少志同道合的?絕大多數的人都還只是服從教會,服從執政官們。
可這支起義軍一開始就以教會墮落為切入點,揭竿而起並組建了新的教會。還是信仰古神,但卻表示自己信仰的是真的,而古神教已經墮落,是偽信者。
甚至後來這些起義軍喊出了「舊教已死,新教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號,並且在起義軍盤踞的山裏面高高掛起了「替天行道」的大旗,一下子就忽悠了好多信眾。
很多人覺得我就算跟着起義軍混,也不是對抗古神,畢竟我們依舊信仰着古神,我們反對的只是假借古神名義在世間作惡的舊教。
陳太元揉了揉腦門,心道這些口號怎麼這麼熟悉。
所以這次起義搞得轟轟烈烈,短短兩年就滾雪球似的搞大了好幾倍,從兩三萬人的隊伍迅速發展為十幾萬人的武裝。
「其實,說十幾萬那是官方故意壓低的數字。」巴斯魯說,「十幾萬隻是武裝人員,而一般武裝人員既然參加了義軍,都會拖家帶口,儘量把老人孩子都帶過去。所以說真正在外面嘯聚山林的義軍極其家屬,總人數應該已經突破了四十萬。」
不要以為和兩千萬人口相比,四五十萬是個小數字。要知道,在任何劇烈的社會變革之中,沉默的永遠是大多數。真正發生激烈較量的時候,那些沉默的大多數未必會支持教會和官方的。
「就在今年,起義軍的浪潮達到了最頂峰。」巴斯魯說,「因為根據我們這裏的舊曆,今年就是『甲子年』了。當初義軍宣佈『歲在甲子、天下大吉』,或許是為了增加大家的信心。可是現在甲子年已經到了,要是今年還不能做成大事,明年大家肯定會離心離德。哎,他們把時間說得太絕對化了,以至於現在都沒有了迴旋的餘地。」
陳太元搖頭:「未必啊。現在我們來了,就是為了抓住所謂的無上尊者,同時當然也得幹掉那些教宗和黑衣主教什麼的,畢竟他們都是無上尊者的爪牙。到時候,說不定起義軍還就真的有機會了呢。」
還真是啊!巴斯魯大眼睛一亮,似乎覺得這真的就是古神的旨意。
接着又詢問了一些東西,確定再無詢問的必要之後,陳太元選擇了相信巴斯魯。其實自己等人早就已經暴露,袁石清和古神教也肯定會遍世界的找尋,就算巴斯魯把行蹤匯報上去,陳太元他們也已經轉移了,無傷大雅。
反倒是舉報之後,古神教肯定會嚴厲拷問巴斯魯,到時候一旦說漏了嘴,巴斯魯本人反倒可能遭殃。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巴斯魯應該也不會舉報的。
離開了之後,陳太元就按照巴斯魯會簡單繪製的地圖,瞅准了那片高層建築群的核心方位,順便指出了一條路線。儘可能做到快准狠,能一舉犁庭盪穴就好了。
只不過剛剛離開那個小區不久,就在大街上遭遇了一群武裝機械人。媽個蛋的,這些傢伙都是冷冰冰的死疙瘩,陳太元的探知能力不起任何作用。
這群小傢伙數量倒是不多,可是槍彈的密集程度卻相當驚人,而且火力也都比較強。陳太元甚至好奇,你們這些武器不是對付起義軍的嗎?既然這樣,何必做得這麼強大?!一般手槍彈也能傷到這裏的普通人,犯得着搞這種重武器嗎?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這裏的武器庫究竟有多龐大。自打他們的行蹤行政暴露之後,這件事肯定上報了袁石清,而袁石清也肯定猜到了是陳太元等人來了。所以,才從軍火庫里抽調出了最強大的一批戰略武器。
沒錯兒,這種機械人和剛才那種察打一體機在這個世界裏已經屬於戰略層面的傢伙了。
而更重要的是,靈族也出動了不少的高手參與追捕。
不過對於陳太元等人如何能夠進入微世界,袁石清還是非常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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