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顧山澤怔愣的時候,「嘭!」一下唐麟又在他腹部補了一拳,顧山澤猛地後退一步,撞在牆上,唐麟的手掌突然冒出樹藤,一下捲住顧山澤的脖子。
顧山澤的眼神沒有任何波瀾,說:「你要殺了我嗎?灰飛煙滅?」
唐麟挑/起嘴角笑了一下,說:「對。」
他說着,手指一抖,樹藤上的尖刺突然冒出來,「呲」一聲扎進顧山澤的皮膚里,一股巨大的麻痹感涌了起來,一下席捲而來,顧山澤的眼睛慢慢閉起來,身/體一下松/軟,猛地倒在了地上。
唐麟把樹藤收回來,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快速的轉頭就走。
張九一個人站在類似於隧道的狹長通道里,他不知道這是哪裏,四周能聽到哭號的聲音,但是看不到人,能聽到鬼侍的聲音,但是也看不到鬼侍。
這種幽閉的感覺讓張九有點不舒服,身/體裏的氣息在不斷的翻騰,手上的鎖鏈一寸一寸的炸裂,最後碎成了黑色的粉末,全都飄落在地上。
「張九!」
唐麟從岔路跑回來,一看就看到了站在隧道中間發呆的張九,趕緊衝過來,說:「嚇死我了,我以為你跑丟/了,快走。」
兩個人順着隧道一直往前跑,張九說:「這是什麼地方,怎麼看着有點像地鐵?」
唐麟說:「不知道,但是希望是廢棄的軌道,不要突然衝出一輛車來。」
張九身上的鎖鏈已經完全碎裂了,連渣子都不剩下,張九的手心涼的嚇人。
兩個人快速的往前跑,前面竟然異常的安靜,鬼侍也突然不見了,張九覺得有些不對勁,說:「我怎麼覺得……」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四周的牆壁開始變化起來,張九睜大了眼睛,牆壁就像是被哈哈鏡照了一樣,不斷地扭曲波動着,「唰——」一下就變了樣子。
隧道突然變成了房間,一個寬大的鐵房子,房間裏有兩張像棺/材一樣的石頭床,旁邊圍攏着很多鬼侍,一個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站在最前面。
那個男人白色的頭髮,白色的衣服,長發披在肩膀上,臉色也異常的慘白,嘴唇是紫色的,眼睛下面是青黑色的,看起來仿佛中毒了一樣,整個人樣子很癲狂。
男人笑了起來說:「歡迎。」
張九和唐麟猛地停住了腳步,想要往後退,但是後面的隧道瞬間就閉合了,幽深的隧道瞬間變成了一堵牆,堵住了張九和唐麟的去路。
男人眯着眼睛看着他們,目光充斥着打量的神色,輕聲說:「竟然是兩個,看起來是我運氣太好了。」
他說着,笑着說:「自我介紹一下,兩位獄主,我叫紹仇。」
張九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身材纖長,臉跟鬼一樣,但是的確是個活人,沒想到紹仇竟然活了這麼久,他的樣貌也就是二十幾歲的樣子,但是看得出來,身/體已經在衰減了,臉色非常差。
這個叫紹仇的男人,顯然就是蒲紹安的師/弟了,那個偷走蒲紹安印法的人,支配九嬰到處掠奪魂魄,充盈自己的人。
紹仇的嘴角挑了挑,說:「想不到我的名字竟然這麼……如雷貫耳?看來獄主大人已經聽說過我了,那就太好了,畢竟,咱們將要合二為一了。」
張九聽着他的話皺起眉來,唐麟伸手把張九護在身後,說:「你到底要幹什麼?」
紹仇輕笑說:「顯而易見,這具身/體要不行了,我的魂魄卻要永生下去,自然要找更完美的身/體……」
他說着,目光聚在張九的身上,說:「九泉地獄中的酆泉獄主,傳說中的殺神,你身上的陰氣很美味,我覺得很適合我,嗯……很快的,我就不叫紹仇了,我會有一個新的名字,叫什麼呢,張九?或者直接叫酆泉獄主?你的身份我也很喜歡,等我完全和你融合之後,回到陰府,從冥帝手中奪回權/利,想一想,前景還很不錯。」
張九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然而每一個字他又能聽懂,仿佛觸動了他深埋的神/經,身/體裏的氣息在澎湃的翻滾着,不斷的翻滾起來,源源不斷的衝撞着肉/身。
張九呼吸困難,嗓子裏發出「嗬——嗬——」的聲音,突然皺起眉來,他的身/體有些疲/軟,抓/住唐麟的手,說:「有毒……」
他說着,猛地砸在地上,唐麟身/體一晃,眼睛裏爆出綠色的光芒,手中「嗖——」的一聲冒出樹藤,一下打過去,那些鬼侍瘋狂的撲過來阻攔唐麟,唐麟也感覺到了那種氣息,讓他渾身發軟,越來越沒有力氣。
「出來。」
紹仇突然說了一聲,身後的牆裏猛地走出一個人,那人穿着黑色的西裝,正是剛才暈過去的顧山澤。
顧山澤看着唐麟渾身無力的倒在地上,眼睛顫了一下,說:「大人。」
紹仇笑着說:「我知道,你不想要我傷害這個人,只要我和張九融合成功,我就不會傷害他,反之,如果他搗亂,那就別怪我了,看好他吧。」
張九醒過來的時候,耳朵里很安靜,什麼聲音也沒有,仿佛在沉睡一樣,他睜開眼睛,四周黑漆漆的,看不見東西,一點兒光亮也沒有。
然而張九的眼睛仿佛熟悉這種暗度,他的眼睛慢慢看清楚了東西,無數的鬼臉瞪着張九,鬼侍圍在旁邊。
張九竟然躺在那個像棺/材一樣的石床/上,他的雙手和脖子全都被鎖住了,根本無法動彈,稍微側過頭去,就能看到唐麟倒在地上,顧山澤站在一邊守着。
而紹仇則躺在另外一張石床/上。
紹仇的身/體沒有被鎖住,而是平靜的躺着,仿佛正在享受這份得之不易的平靜,慢慢睜開眼睛,笑着說:「開始吧,不要浪費時間,我已經迫不及待的得到張九的身/體了。」
顧山澤沒有動,紹仇的臉色非常猙獰,說:「沒聽到我說開始吧,你若是不配合,小心我不僅要了唐麟的命,紹仇的這具肉/身也不會還給你!」
顧山澤終於動了一下,他慢慢的走過去,伸手按在石床/上,石床猛地亮了起來,顧山澤又走到張九面前,伸手按了一下他的石床,將陰氣送進去,同時不着痕跡的敲了一下張九脖子上的鐵環。
「咔……」一聲輕響,鐵環有些鬆動,但是並沒有脫落,張九詫異的看着顧山澤。
鬼侍撲過來,用刀子劃開張九的手心,張九「嗬——」了一聲,血流在石床/上,仿佛是血祭一樣,石床的光芒猛烈的顫/抖起來,紹仇的石床仿佛和張九的石床共通在了一起,也亮起光芒。
張九嗓子裏發出「嗬!」的一聲輕抽,他看到了奇怪的畫面,似乎是紹仇這個身/體的記憶,有大量的記憶正向張九撲來,也有大量的陰氣和靈力正快速的流走。
紹仇和蒲紹安本來師出名門,師父只有他們兩個弟/子,紹仇是師/弟,但是心性高傲,他的靈根端正,資質非常好,有些事情,不僅需要後天的努力,先天的資質也很重要。
紹仇就屬於那種被上天眷顧的寵兒,然而他的秉性太高傲了,看不起任何人,師父曾經囑咐過蒲紹安,一定防止紹仇走上歧路,然後最後紹仇還是和蒲紹安走上了不一樣的路,紹仇偷走了蒲紹安的咒法,然後消失了,還讓蒲紹安淪為了通緝犯。
不過這件事情其實遠遠不止這麼簡單,躺在石床/上的張九和紹仇的靈力似乎在互通有無,紹仇的經歷源源不斷的灌進來,讓張九覺得喘不過氣來。
原來其實紹仇的性格很高傲,偷東西這種做法他並不屑一顧,而且他本來就比師/兄的靈力高明,根本不屑於那種術法。
不過也是因為紹仇的性格太偏激,所以被人控/制,鑽了空子。
控/制紹仇身/體的,是九泉地獄中的古伏屍,本在下泉地獄中受/刑,該當投入融天鼎煉化,然而就在投入融天鼎煉化的前一天,這個古伏屍突然暴斃,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其實他並不是暴斃,而是將自己「轉移」到了別人身上,這個人就是紹仇。
紹仇的靈根純正,再加上修行得道,是長命百歲的類型,他的身/體元陽充沛,是最適合奪舍的類型,也是因為紹仇心性不定,所以更容易被奪舍。
古伏屍佔據了紹仇的身/體,偷得了蒲紹安的術法,用術法操控惡/鬼,同時還可以用蛇紋的咒印吸取別人的能量來充盈自身。
但是古伏屍終歸只是陰氣的伏屍,而紹仇是個活人,他的元陽雖然充盈,但是被陰氣佔據身/體,很快肉/身衰敗起來,古伏屍就想到了吸取別人魂魄來補充自己的辦法。
算下來現在紹仇的年紀少說也有幾千歲,雖然還能保持面貌不老,但是身/體已經就將近油盡燈枯的地步,遠不如以前的靈力渾厚。
古伏屍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想要繼續永生下去,經過紹仇的身/體,古伏屍的野心越來越大,他能控/制人,能駕馭人,同時能用目標的身份地位和他身/體裏的靈力,那麼他想選擇最好的。
那個人當然是張九,張九的身/體只有陰氣,陰氣能滋養古伏屍,這樣就不會出現古伏屍和紹仇身/體反衝的事情。
第二點是張九的身份,雖然張九沒有完全想起來,但是他本身的身份很高,是九泉地獄中的殺神獄主,獄主有九位,但是殺神只有一個,張九的身/體裏蘊含/着毀天滅地的靈力。
而且當年九泉部眾很多,現在的陰府還是基於九泉地獄之上才建立的,冥帝曾經是酆泉獄主手下的一名鬼將,如果能佔據張九的身/體,推/翻現在的陰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為了得到張九的身/體和他的靈力,古伏屍下了一套,張九變成了殺/人犯,變成了天師協會的通緝犯,雖然中途出現了一些岔子,陰府的鬼帥突然出現搗亂,不過也並非沒有好事,鎖爺竟然將張九的靈力抑制住,幾乎是得來全部費工夫。
何況他們還有一個內應……
顧山澤的身份很簡單,他只是一個山魅,不過他是一個式神,是紹仇手下的式神。
紹仇因為性/情高傲向來獨來獨往,顧山澤並不跟隨紹仇,只是在陽府自行修行,融天鼎破裂之後,三界動/盪,顧山澤找到了主上,只不過事情變得不可收拾,紹仇雖然還是原來的樣子,然而他並非紹仇本人了,魂魄已經被奪舍,魂/飛/魄/散是遲早的事情。
但是顧山澤是式神,他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紹仇」下達的命令他必須完成,正好這個時候佔據紹仇身/體的古伏屍需要自己的「傭兵」,承諾顧山澤,只要找到下家的肉/身,就會把紹仇的肉/身還給顧山澤。
顧山澤不知道這個時間需要等待多久,至少他等待了很久,這個古伏屍很狡猾,紹仇和顧山澤的式神關係並不是訂立在軀殼之上,而是魂魄之中。
古伏屍總是吊着一口紹仇的靈力,並不讓他的魂魄飛散,但是也不讓他有重新奪舍的能力。
如今古伏屍終於找到了下家的肉/身,顧山澤本身應該鬆一口氣,然而他沒想到這個人是唐麟的弟/弟,如果張九真的被控/制了,唐麟會放過自己嗎?
如果古伏屍真的控/制了張九,他會放過唐麟嗎?
答/案已經可想而知了……
張九腦袋裏亂七八糟的,他的手腳在拼命的打顫,似乎感覺到了紹仇劇烈的掙扎,每時每刻都在自損靈力的掙扎,然而沒有辦法,也沒有任何效果。
張九除了看到紹仇的經歷,還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經歷,那仿佛是自己的,一直深埋在心裏的記憶。
黑色的豹子趴在混沌的泉水邊,還在很久很久之前的時候,九泉地獄的凶水中飼育了一隻黑色的小豹子,他長得很小,還沒有張/開,仿佛是一隻小奶貓。
但是誰都怕他,因為他出生的時候,九泉的泉水沸騰翻滾,這仿佛是一個預兆一樣,並不什麼吉利的預兆。
黑色的小豹子一直在泉水邊長大修/煉,他以為水都是黃/色的,然而其實並不是這樣,直到他看到了海水。
碧藍色的海水,一望無垠,天地不再是那樣混沌的黃/色,而是湛藍如洗,波濤翻湧着,海浪看起來無比兇猛,一浪接一浪的衝上來,幾乎要將黑色的小豹子給吞沒了。
那個時候他真的看傻了,竟然沒有躲避那些海浪,就在巨大的海浪兜頭打過來的一瞬間,一道銀白色的龍紋突然出現,瞬間擋住了擊/打過來的浪頭,一條銀色的龍從水中騰空而起,銀白色的眼睛注視着小黑豹圓溜溜的眼睛。
小黑豹差異極了,衝着那條銀色的龍叫了兩聲,但是那條銀色的龍/根本不看他,擋住海浪之後,又扎回水中,波浪翻湧中突然不見了。
小黑豹一邊叫喚一邊往前跑,不過他怕水,又不敢真的跑進去,在水邊用尾巴拍打着沙灘叫喚,海浪仍然很洶湧,但是拍過來都不會打在小黑豹身上,而是自動向兩邊劃開。
後來小黑豹似乎上了癮,每日都蹲在海邊,用尾巴卷着沙子玩,但是銀色的龍再也沒有浮上過水麵,小黑豹叫喚的凶了,水中會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很冷漠,很低沉,說一句「走開」……
他沒想到還會再見到這條銀龍,不過是在很多很多年之後。小黑豹長得不再像一隻小奶貓,變成了九泉地獄中的一位獄主,高高在上的殺神,而那條銀龍變成了地獄之中的犯人,一個殘/暴的天魔。
很多人聽說酆泉獄主要收那個天魔做式神,都覺得獄主是瘋了,然而當張九再次看到那個人的時候,可以肯定,其實這個天魔本性並不壞,畢竟在很久之前,天魔出手救過一隻要被浪頭淹死的小黑豹,雖然冷淡,但是並不冷漠……
張九的呼吸很快,他的思維也在被古伏屍吸收,這一切的東西在古伏屍眼裏看起來都是那麼無稽之談,惹人笑話,然而卻在張九的心裏激起了千層的巨浪。
張九的頭很疼,身/體裏的陰氣猛烈的翻滾着,身/體劇烈的震盪着,眼睛發出綠色的光芒,一雙柔和的眼睛瞬間變得睚眥盡裂,雙目凌厲的張/開。
張九深深的吐出一口氣,突然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他的腦子裏不斷的閃爍着記憶的碎片,那些碎片隨着酆泉獄主的消/亡,本應該魂/飛/魄/散,然而此時的張九卻又活過來了……
一點一滴的記憶湧進張九的腦子裏,讓張九覺得,自己本該就如此,他的身/體還在顫/抖,但並不是因為難受,也不是因為痛苦,而是因為興/奮,劇烈的陰氣在他的體/內激盪,以前因為不會駕馭,陰氣總是傷害自己的肉/身,而現在,忽然變得不一樣了……
張九的嗓子裏發出「嗬!」的一聲,手腳上的鐵環發出「嘩啦啦」的輕/顫聲,與此同時,脖子上的鐵環發出「啪!」的一聲,本身已經鬆動的鐵環,一瞬間被張九震得猛地崩裂。
「啪嚓!!!!」
張九身上的鎖鏈也應聲裂開,顧山澤眼睛一眯,立刻向後撲去,躲開飛/濺而來的碎片,同時一把抄起昏迷的唐麟,說:「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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