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李義河一家人吃完午飯就回了自家。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傅氏只有一個姐姐,還遠在縣城,一家人和相家母子一聚在一起吃了頓飯。
初三他們早早的回去大宅,李玉蘭今天回娘家,這可是江峰這個女婿頭回去岳父家過年,幾個大舅兄自然要好好招待招待。
李義源從小就在鎮上念書,後來去縣裏直到盛京,對江峰並不熟悉。
只是這人一向和葉長生走得近,他心裏很是不喜,若不是爹娘給小妹定了親,他完全可以把她嫁給哪家官宦人家聯姻,給自己增添一份助力。
至於官宦人家會不會娶他們這樣身份的姑娘,他根本不在意。
他在盛京呆久了,知道這官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嫡子庶子、嫡枝旁枝又各不同,總歸不管嫁給什麼樣的人家,總比一個村長的孫子帶給他的助力大一些。
因此他看江峰的眼神帶着絲嚴歷和審視。
他在打量江峰的同時,江峰也在打量這個師父口中無恥狡詐的大舅兄,看着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幾年沒見絲毫不見老,看着只有二十七八歲,身材高大挺拔,面容英俊,比李義河三兄弟多了分威嚴。
不得不說,李家人都長了一副好相貌。
江峰年少英俊,爺爺又是村長,誰看到他都會贊一句,因此性子並不如李學江那般穩重,而是有些傲然,「大哥!」江峰給他行禮,之後就和李義源說起話來。「大哥這次回來能多住幾天吧,爹娘都很想你,蘭子也叨叨了好幾次呢。」
「後天就得走了,離盛京太遠,得早點上路,免得耽誤功課太久。」他矜持的含暄着。
江峰笑笑,和他就沒有話說。反而轉身跟李義河說起話,口氣輕鬆又隨意,「二哥,哪天去你那玩一天唄。我饞你那人參酒了,這回過年得好好喝幾杯。」
李義源臉色微沉,很快恢復如常,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心裏卻很惱怒。覺得他沒把自己當回事,跟葉長生和老二關係好的人果然討厭的很。
「還喝幾杯?那藥效太強一杯就夠你受的。」李義河笑容可掬的道:「那就明天吧,正好把爹娘都叫去,上我那熱鬧一天,正好給大哥踐行了。」最後一句話是對李義源說的。
「正好,一會我有話跟你說。」今天初三了,趕緊說完這事好離開。
看慣了盛京的繁華,這貧寒的小山村真讓他無法忍受下去。
這個年,田氏是最高興的,幾個月的鬱氣一掃而空。看着都成家的子女,她的笑容就沒斷過。
她忙裏忙外,忙進忙出,指揮着幾個媳婦做了兩桌豐盛的酒席,安排兒孫們都坐下,等到李老實進行新年致辭後這才說了句:「開吃吧!」
「妹夫如今做什麼營生呢?」酒桌上李義源淡淡的問,心中很是瞧不起江峰,一個泥腿子,也敢不把自己當回事。
「不過是種地。」江峰見到他的表情,很不以為然。笑眯眯的道:「我們農民就是土裏刨食,看天吃飯的,不像大哥日後是要做官的。」他說完又恭敬的說了一句:「以後我們還得靠着大哥照應呢!」
李義海和李義江兄弟對視一眼,心想這小子怎麼轉了性了。竟然拍起大哥的馬屁了,他不是一向瞧不起他的嗎?
這句話讓李義源聽的很是妥貼,臉上不由的露出點笑意。「放心吧,我雖然不贊同小妹嫁給你,但你現在既然成了我妹夫,以後你們的事說不得我也是要管上一管的。」
江峰臉色一黑。真是說他胖還就喘上了,連諷刺都聽不出來,反過來用這樣的口氣說他,人都嫁了,若他是那種小心眼的,李玉蘭回到家不受氣才怪。
他冷笑一聲,臉上淡淡的,恢復了以往的傲氣,「不敢,大哥如今是舉人老爺,以後可就是官老爺,別說管我的家事,到時候大哥任下的所有人家事,大哥都管得。不過,看在我媳婦是你妹妹的份上,這平妻的事就算了,咱們莊戶人家,可養不起。」
這句話一出來,李義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這幾天回家,他想給三弟解釋這事,可李義海根本不理他,一點好臉色都沒給他。現在又被江峰拿出來說,他覺得幾個兄弟的眸光都盯在自己身上,讓他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李義海也冷嘲熱諷的道:「妹夫這話說的對,咱們都是些泥腿子,比不得人家要當官的人,平妻了,妾了,都全了。只是可憐了那些人的妻子,窮的時候跟着吃苦受累,當了官了成了黃臉婆了,哪有那小妾顏色新鮮,自然得往後退了。」
要說之前江峰說話時是收了聲的,如今李義海卻是勾起了自己的心思,一時義憤填膺,早忘了這是什麼場合了,聲音大的不僅這桌上的人都聽到了,就連田氏帶着媳婦孩子們坐的那桌,也是聽的真真亮亮的。
一時間,屋子裏寂靜無聲。
錢氏想到發生在夫君身上的那些事,讓一個好好的學子如今有學念不得,大半年過去還頹唐不已,一時心情悲憤,眼圈不由自主的紅了,輕輕的抽泣起來。
李老實對着姑爺不好發火,對着兒子卻沒問題。
「閉嘴,虧你還是個讀書人,胡咧咧些什麼。」
李義海臉上露出絲嘲諷的笑容,他拿了筷子搛了一筷子雞肉,笑眯眯的道:「這雞是二哥送來的吧,托二哥的福,我回來這大半年沒少喝雞湯魚湯,這身子補的差不多了。要不然傳出去,說是大哥害死了自己的弟弟,大哥也別想做官了。」
李義源的臉徹底黑了。
屋子裏不復之前的寂靜,一派譁然聲。
李老實的手有些哆嗦了,四個兒子,除了李義源被他寄予重望外,他最喜歡的就是會讀書的三兒子了,可是,現在一家人鬧成了這樣,他心裏也有些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對的,以至於三個兒子都對大兒子有很大的意見,又跟自己離心離德。
不過他雖心裏糾結,可李義海的話無疑讓他很不高興,這些話不是讓一家人的心離的更遠了嗎?
「老三你……」他沉聲喝道。
李義源輕笑一聲,制止父親的喝聲,掃了眼不同神色的婦人們和孩子們,淡笑的道:「爹,這事當着孩子們的面得說清楚了,要不然我的人品受到質疑,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李老實看着一個個不肯退讓的兒子,再一次覺得自己是真的老了。他頹然的擺了擺手,重重的嘆了口氣,那一身的落寞讓人看了心酸。
可惜的是,四個兒子中有三個都被他這前的態度傷透了心,一個個視而不見,而一直倍受寵愛的李義源此刻也顧不上安撫他的情緒,解決他的名聲問題是比較重要的。
「老三,我知道你怨我,可是,當時被搶後,你拿出銀子可是自願的,我可沒有迫你。再說,我進京趕考,考中了也是為李家爭光,你是我的弟弟,我得了勢,自然不會忘記你……」
他說來說去,不過是說他中了進士,做了官之後,這些人都要借他的光。
李義海冷笑,說了這麼久,都沒說到正題,說的都是些廢話,什麼他自願的,若不是他爹讓他去,他才不會受這個罪呢。
「說什麼大哥當了官我們跟着沾光,我只知道,到現在我沒跟着大哥沾什麼光,倒是差點把命送了。」他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
李義源一窒,接着又憤怒,覺得這個名聲擔的太冤枉,他忍不住低聲吼道:「你若不跑,能落得這結果嗎?這是你自找的。」
這才是他的真心話吧,一點懺悔都沒有,果然沒有人性。
這是李小冉此刻心裏的想法。
土生土長的其餘的李家人,對李義源不滿也不會覺得他沒人性。
李義海霍地站起來,手裏的酒杯一揚,李義源被潑了個正着,他怒目而視,咬着牙冷笑道:「你可真是我的親大哥呀,我自找的,你怎麼能說得出口?」
李義源一臉狼狽的坐着沒動,張氏忙過來遞給他一塊帕子,嘴裏還吼道:「老三你要幹什麼,你敢這麼對你大哥,你……」
李義源擺了擺手,止住她那並不優美的聲音,沒接她那皺皺巴巴的帕子,而是從袖子裏掏出一塊淡藍色繡着桂花的綢緞帕子,慢條斯理的把臉上的酒液擦乾。
「你下去,這是我和老三之間的事。」言外之意是跟你沒關係。
看着那塊帕子上的金桂,張氏把手裏的帕子擰的看不出來上面的圖案了,咬着呀退了下去。
「老三,我沒說錯吧,你要是不跑,就不會發生這些事,大哥這些年在外面讀書做事,比你要見多識廣,你真是不理解大哥的一片苦心啊!」他說着搖了搖頭,一種不被人理解的孤獨感襲上心頭。
李小冉聽的有些想吐,這個大伯的腦子跟別人真的不太一樣。
其實,這是李小冉現代人的心思,這種事,在這個社會環境中人人覺得是正常的,李義海娶了那女人,說是平妻,可實際上不過是貴妾,對他們有百利而無一害。
所以李義海的逃婚,確實讓李義源和他的那些朋友們不理解。
PS:感謝jly69的平安符,多謝親的支持!不好意思三天沒更新了,感謝一直支持西林的姑娘們。今天只有這一更,明天我爭取兩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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