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石然,你要幹什麼?」錦春異常憤怒。
「嘿嘿……沈姑娘,你放心,我不會對你用強的。拉你上車呢,就是帶你去一個地方,咱們互相了解了解!」石然一揮手,從那馬車上就下來兩個虎背熊腰的黑大漢子。那兩漢子就拽住錦春的胳膊,將她往車上拉。
錦春手裏的食盒「當」地一聲,就掉在了地上。雞油果撒了一地。
「幹什麼?放我下來!」錦春大叫,但石然馬上就示意車夫駕車。他騎馬在馬車後緊緊跟着。車兒一溜煙地出了渭城街口。
錦春被強拉上了車,一路嚎叫掙扎,但無濟於事。馬車的門鎖上了,不管她怎樣拍打車廂,也無法出來。擾這麼着,石然還擔心錦春在車上顛簸了,屢次示意車夫駕車慢一些。
石然要去的地方在渭城郊外往西二十里的紅松林。那紅松林里有石然命人建的幾間精緻小屋。這小屋原是石然在林里狩獵用的。
紅松林里,並無什麼猛獸。石然狩獵無非就是心血來潮,打幾隻野兔,抓幾隻鳥兒,回去讓滿府的僕人奉承而已。
不過,近日石然因忙着修建別業,卻是有許久不來這裏了。
石然命看屋子的老僕開門。馬車停下了,石然親自開鎖,要扶錦春下車。
錦春壓抑了一肚子的怒氣。她甩開柳石然的手,高聲怒斥:「柳石然!你瘋了嗎?放我回去!」錦春覺得這個柳石然,沒有絲毫的長進。
「回去?沈姑娘,我真的沒有惡意!」石然料及錦春不會順從,想想還是叫手下將她的手腳綁了。
錦春又驚又怒。她掙扎不過,更是怒目瞪着石然。
石然就揮手,命人拖着錦春進屋子。
「放心。我只是要與你說幾句話。說完了,仍舊帶你回城裏!」石然說不會為難錦春。
錦春就冷笑。這柳石然還是和前世一樣,說是一套,做又是一套。
石然將門關上了。看着錦春斜着躺在春凳上,就悠悠一嘆。「沈姑娘,我這是用心良苦哇!我這費力不討好的,咱們之間總不見有什麼進展,我急呀!我覺得吧,沈姑娘你是不了解我。其實我柳石然是個大好人啊!」
石然說完了,遂在錦春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將摺扇張開,給錦春扇了扇風。
錦春就別過臉去。她的心裏,懊悔不迭。早知如此,那一日就該應了崔謙益。她記得,崔謙益說過,如柳石然再糾纏不休,以義兄妹之名,索性她就搬進府衙去住,也不會惹人耳舌,又能躲避石然。
錦春心裏就深深嘆息。
偏這石然又問:「你渴不渴?若是渴了,我餵你喝水,如何?」石然看着錦春被繩索勒的一鼓一鼓的胸脯,心裏更是大動。
錦春因憤怒掙扎,臉兒緋紅,紅唇更是嬌艷欲滴,石然真恨不得撲上去猛地親上一口。
他想想自己也是冤孽。自打十五六歲就沾染了女人,這時間過去七八年,各種女人他差不多都經歷過,但唯獨見了錦春,心裏頭一下就升出這許多的期許。
這真是不可思議。之前,無論他見過多絕色的女子,從未動娶妻的念頭。但他現在真的像着了魔一樣,不得到錦春,他便失魂落魄,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
錦春心裏,又憤怒又鄙夷。「柳石然。你死了這條心吧。好歹放我回去。不然,我就去告官,告你個綁架拘禁。」
「呵呵……」石然聽了,就冷笑。
他說他不怕。他說崔謙益不敢動他一根汗毛。
錦春見石然這樣狂妄,就冷笑:「柳石然,你不要以為你有錢太師撐腰,你就在渭城橫行霸道!我告訴你,我沈錦春是一顆軟硬不吃的銅豌豆。」
石然聽了,不免黯然。錦春不喝,他喝。
「你……真的這樣想?」
「當然。」錦春壓根不想和他多費口舌。
「我希望你慎重地考慮。」石然站了起來,在房間裏來會踱步。他有點不知該拿錦春怎麼辦了。如果她就是不應,難道真的要強擄了她進府?
「不用多考慮。」錦春說這話,心裏還是難掩悲憤。想在前世,也是這柳石然主動招惹的自己。他看上了自己,忽悠媒婆來說媒,又給了馬氏一大筆錢。自己生性軟弱,大小之事,都聽從馬氏的安排。
這嫁了柳府,本以為能安穩度日了。不想這後腳嬌棠就進來了。沒多久,柳石然便和嬌棠膩歪在一起。她見他們不避下人,公然出雙入對,好心略勸過幾次,這嬌棠就添油加醋,自己更是惹來石然一頓痛打。更又一回錦春的胳膊差點被石然打折了。
一想到此,錦春還覺胳膊隱隱作疼。
她咬着唇,一字一句道:「柳石然。你死了心吧!我是不會嫁給你的!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嫁給你的!」
石然一聽,心裏除了失望,更是驚愕。
他默然了半響,就皺着眉頭問:「沈姑娘,咱們前世里無仇吧?」
「什麼意思?」錦春一臉警惕地看着他。
「我說……你幹嘛這麼恨我?我對你一片愛慕之心,你不是不知道!這渭城的姑娘,不知有多少,哭着喊着要嫁給我。我從不為所動。想我,也未曾做過傷害你的事!何以你言語裏對我一腔的憤怨?」
石然說出了心裏的疑惑。
錦春就冷笑。不過,自己被他綁着,錦春也不想激怒了石然。因就低斂了眉間,壓低了嗓子道:「傷害?你現在不就在做麼?若你有點分寸,你就該將我放開!」
錦春的手腳的確酸疼。
石然一聽,頓即就動了惻隱之心。「沈姑娘,其實我不想為難你。我可以放開你,但你不能逃跑。因我話沒說完呢!」
石然也儘量做出一副誠懇的架勢。
「好啊。那你鬆開我呀!」
「那你先答應我。」
錦春就笑:「我不會跑的。怎麼跑?這裏我又不認識。」
石然就嚇唬。「量你也不敢跑。我告訴你,這紅松林里沒有猛獸飛禽,但滿地都是毒蛇。你若要跑,可得當心腳下的蛇。」
石然的話,錦春聽了半信半疑。
但和毒蛇比起,柳石然又是個什麼好東西?他說的,也不一定是真話。錦春還是想逃。
「是嗎?我最怕蛇了。你放心。我還希翼着你送我回去呢。」錦春竭力裝作平靜。
「好。」石然竟然信了。
他從懷裏取出一把匕首,三下兩下的,將錦春身上的繩索割開。錦春見了那匕首,心裏忽然大動。
她就揉着胳膊,對着石然嫣然一笑。
石然見了,兩隻眼睛對上,心魂兒差點漏了一拍。在石然眼中,錦春這笑容,當真美極。
錦春就問石然,那外頭的幾個僕人還在外頭?
石然就說,他們現在也不在。
「那是在哪?」
石然就問:「他們不在,你想逃走?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石然自信一人就能對付錦春。錦春逃不了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錦春說那幾個漢子,人高馬大的,她看了畏懼。
石然說他懂了。
錦春又說屋裏氣悶,要石然開門。
石然也照做了。
錦春瞅着石然回頭,心生一計,忽然就手指橫樑,說樑上有一隻肥碩的老鼠。
石然當即就抬頭,他這一分神,手上的力道就鬆了。錦春懸着心,提了膽子,運足氣力,一下就奪過石然手裏的匕首。
「沈錦春,你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錦春告誡石然,她想走。如果他要阻攔,她即刻就拿匕首抹脖子。
「你!」石然就愣愣地看着她。
錦春也看着石然,握着匕首一步步往後退,到了門口,一個轉身,撒腿就往屋外狂奔。
石然知道上當了,心裏又怒又急。當即就跟着錦春。
錦春打小幹活,腿兒腳兒極有氣力。她這沒了命地要逃,石然縱是男子,一時也追她不過。
錦春一邊逃,一邊看着腳下。她記性好。不管多複雜的路,她走上一回,心裏就能記住。她知道,出了這屋門,不停地往東向走,就能出這林子。
剛才在馬車上,錦春就一口咬住車簾,兩隻眼睛瞪着外面,熟記路形。
石然料想錦春也逃不遠,乾脆又回頭過來牽馬。騎着馬尋她,想不多時就能尋到。
「沈錦春……不要和我躲迷藏!你玩不過我的!」石然翻身上馬,拿着韁繩,對着林子,高聲大叫。
錦春顧不上喘氣,石然的聲音,她能聽見。這意味着她並沒有走多遠。錦春不禁心慌起來。
她躲在一棵茂盛的松樹後面,想着該怎麼才不讓石然找到。她四顧看了一圈,見前方有一座黃磚青瓦的寺廟,心裏一陣欣喜。不如就去寺廟裏避一避!
錦春見寺廟附近的樹木草地都修剪的整齊,料想這廟裏該有人。
她一咬牙,再次撒腿奔跑。她的身後,已經聽見馬兒「噠噠噠」的聲音。她不敢回頭。
「沈錦春!停下!」石然輕鬆就發現了她,坐在馬上,揚着鞭子,輕輕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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