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神清氣爽,陸昭錦用過膳食就來晴竹塢看診。
葉幼清也在。
昨晚陸昭錦的表現太過異樣,原本五感全部恢復是好事,可他見陸昭錦的臉色就知道其中有大問題。
只可惜,對上一隻小倔貓,猛虎鋒利的爪齒與嘯聲都沒什麼用處。
葉霸王也只好地守在這裏,以期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二爺,如今三爺每日申時能清醒一刻鐘,您若有什麼話想教他,可以在那個時候進行。」她道。
雖然有瘋乞丐的先例,但陸昭錦還是沒有冒險使用金針治病,只是通過穴道間的反應診病。
故此也只能簡單說明葉幼澈現在的情況。
「三爺這十七年來一直沒有五感,雖然他的身體結構全都正常,但人就像新生的嬰兒一樣混沌無知,所以您只要在他有五感的時候進行交談和示範,就能很快教會他如何生活。」
陸昭錦的話讓葉幼清既激動又惱火。
激動的是葉幼澈身體正常,只要五感恢復,很快能適應正常人的生活方式,惱火的是這竟然還有時間限制?
「那他什麼時候能完全恢復正常?」
陸昭錦收針的手一頓。
她也在這麼問自己。
前世她一直認為葉幼澈的病灶在腦部,需要以金針藥石來刺激他頭部的發育,擺脫痴病。
按照這種治療,他腦部會逐漸恢復出感知五感的部位,陸續恢復視聽說嗅味五種能力。
可今生她和蔣婆子配合,讓葉幼澈服用了沒被葉夫人動過手腳的藥,所見效果卻是五感一同恢復。
這只能說明葉幼澈腦部的五感神經也發育的十分正常。
換句話說,葉幼澈的身體發育沒有任何病症。
他完完全全是一個健康人,從出生起,就十分健康。
陸昭錦面色平淡地將金針收入袖中。
「快了,很快的,下旬就能見效。」她若有所思道:「或許,就是太后壽宴那天。」
葉幼清狹長的鳳目眯了起來。
陸昭錦已經福身告退,還說今日要往陸家跑上一趟。
這隻小野貓。
馬車嘎吱着駛往東城區的城隍廟,破廟外竟然圍着好些人,陸昭錦眉頭微皺,遣人先去探個究竟。
「小姐,是周邊的人聽說這裏有醫者拿刀傷人性命,來看熱鬧的。」
「是昨天的事傳出去了?」陸昭錦帶了兜帽下車,「那只是個乞丐婆,引不來這麼些人,再去問。」
花枝應聲,陸昭錦已經被花巧扶着來到外圍。
「殺人了殺人了,竟然要挖掉人的眼珠,這是什麼大夫啊!」
周遭人議論紛紛,直到花枝回來,陸昭錦才明白情由。
原來是京城一紈絝的馬被一個老婆子驚了,摔下來擦傷手臂,那紈絝大怒之下便讓人將老婆子的眼睛戳瞎,還不許任何人醫治,老婆子痛苦難忍四處遊蕩,剛巧被去藥行配藥的昭寧遇見了。
昭寧是大醫陸的親傳弟子,怎麼忍心看着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家受這樣的苦。
可他也不笨,知道是敢在京中放話的紈絝不好惹,便沒有將人帶回陸家,而是帶到破廟還說要挖掉眼珠。
老婆子雙眼因為沒有得到及時治療,三四日下來已經潰爛得不成樣子,痛苦難忍,就是挖掉眼珠,她也願意。
但好事者沒有切身體驗過那種痛苦,當然不是這樣想。
銀刀霍霍,這不是害人性命,難道還是治人性命?
「昭寧長大了,穩重多了。」陸昭錦對於昭寧的決定很滿意,至少他已經開始學會衡量利弊。
陸昭錦剛要進門,就聽院子裏傳來悽厲的慘叫。
「殺人啦,殺人啦!好多血,好多血啊!」有爬到院牆上觀望的人尖叫着跳下來,大嚷:「插到腦袋裏了!」
「那個少年把銀刀插進老婆子的眼窩裏了,捅到腦子裏了!」
「殺人!殺人啦!」
院外的百姓用一貫好事又畏事的心態評判着,那種夾雜了恐懼和期盼的複雜情緒讓他們興奮。
「讓他們保持安靜,驅趕在院牆以外十米距離。」陸昭錦冷冷下令。
「再告訴所有百姓,裏面的少年是我陸家銀刀醫術的嫡傳弟子,絕不會妄害人命。」
「是,小姐。」花枝領命,帶着葉府隨行的侍從和院子裏的陸家家丁去驅趕人群,陸昭錦已經進了院子。
老婆子已經疼暈過去,陸昭寧滿頭大汗地將止血藥粉撒在老婆子的眼窩中,手都在發抖。
「昭寧,不要緊張!」
陸昭錦的話和她的人同時出現,帶着莫名的安撫力量。
「小師姐……我,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陸昭寧畢竟是個孩子,被院子外面的嚷聲嚇得失魂落魄。
這個摘除眼睛的療法是師傅只跟他描述過,他知道可行的,可是,可是為什麼現在會是這樣……
「昭寧!你冷靜點兒!她還沒死!」陸昭錦號完脈道。
一見那浸滿陸昭寧衣衫的大片鮮紅她就知道事情不妙,立刻吩咐人支起架子,用白布遮住四周。
金針灌頂封住老婆子的幾處大穴,讓她失去痛覺並同時輔助止血。
陸昭錦看着那摘除了左眼珠而流血不止的空洞心中大駭。
昭寧真是太冒失了!
「快!把這顆丹藥削出十分之一餵給她!」陸昭錦翻手取出一支碧色的玉瓶遞了過去。
陸昭寧的手還在哆嗦,已經無暇考慮陸昭錦是打哪兒掏出的這一隻玉瓶。
滿沾鮮血的小手捧着一顆杏子大小的碧色丹藥,掰了幾次才哆嗦着掰下很小一塊塞到老婆子口中。
抖動的小手還要再掰,根本沒有顧及什麼分量問題。
「切!你的刀呢?」陸昭錦皺眉低喝:「陸昭寧,你是陸家傳人,不能被恐懼和脆弱打敗。」
「刀,刀……」昭寧看着早被他驚慌失措丟到一旁的銀刀,吶吶不敢動彈。
他殺人了,他就是用這把刀殺了人了!
「不……不用刀,不用刀了……」陸昭寧顫抖着雙手還要去掰那丹藥,原本圓潤漂亮的碧丹被他捏扁搓揉得不成樣子。
「咳……」老婆子虛弱地咳了一聲。
碧丹碎塊含在口中便如流水辦滑入她的喉舌。
原本年邁衰老的肌體恍如一瞬得到旺盛的生機,老婆子的手指微不可查地抖了兩下。
「快!陸昭寧!做完你該做的事。」她呵斥。
萬毒丹應該起了作用,現在正是完成這次治療的最好時機。
急救過來老婆子,不只能保住了陸昭寧和陸家的名聲,還能一次打響銀刀醫術的牌子。
這件事就是順則大利,敗則大弊。
她只好賭一次,賭她先祖留下的萬毒丹有效。
賭丹典的記載沒有差錯。(未完待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6s 3.79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