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太陽一大早就出來普照大地,出租屋內的舊空調呼哧呼哧在拼命吐着冷風,梁羽緊緊裹着被子沉沉的睡着。
突然,沉睡的梁羽猛的睜開眼,像殭屍一樣直直坐起來,眼神茫然的摸到手機,一看時間,七點半了,完蛋了,做噩夢上班遲到,醒來噩夢成真了。
梁羽掀開被子,猛然一頓,再看一眼手機,咒罵了一聲,他奶奶的,今天周日,連着一個月每周末加班都加懵了。
蓋了被子躺回床上,翻來覆去卻再沒睡着,腦子裏有一出沒一出的想着。
大學畢業快一年了,每天都在鬧鐘的催促下起床,忙忙碌碌,也不知道忙的什麼勁。想到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常常睡到自然醒,每天早上宿舍里都沒有活人動靜,不到中午十一點,是沒人起來的。
思緒退回到入學那天,老舊的宿舍樓里,連空調都沒有,只有一颱風扇在頭頂嗚嗚的轉着。
梁羽到宿舍的時候,宿舍里已經到了兩個舍友,加上他們的父母,一共7個人,顯得宿舍有點擁擠。
第一個來宿舍的是個小胖子,叫吳大偉,他的父母見梁羽只是一個人,熱情的幫他撐好了蚊帳。
另一個舍友是個高個子,叫黃良,長的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他的父母也是一副精瘦的身材,正在拼命的把黃良的大衣箱舉到柜子上頭。黃良的大衣箱那叫一個碩大,關鍵還沒有軲轆,畢業搬家的時候,宿舍四個人連拖帶拽才把這個衣箱弄下了樓,他們的宿舍在六樓。
忙停當了,三個孩子和四位家長親切交流着,互通姓名之後就熟絡了很多。
咣,虛掩的宿舍門一下子開了,宿舍里的七人仿佛受了驚嚇,齊刷刷的看了過去。
門後出現了一顆滿頭大汗的短髮腦袋,鼻子上的汗還一滴滴的往下滴着,好像在屋外淋了雨。
他胸前掛着一個巨大的登山包,左手拖着一個行李箱,右手還拎着一個旅行包,剛剛那撞門聲就是胸前的登山包發出來的。
感覺到自己的冒失打擾了別人,男孩子一臉羞澀的表情,喘着氣連說不好意思。
擠進了宿舍,大家給他騰出了地方,小小的宿舍顯的更擁擠了。
在四位父母的熱情盤問下,男孩輕易就被查了戶口。
男孩姓查,叫仁忠,這個名字引得大家一陣大笑,男孩想必也是習慣了,訕訕笑了笑。男孩子是四川人,長的很乾淨,舉止很斯文,一口地道的川普聽着很有趣,與在場父母的地方普通話相得益彰,很快就贏得了在場父母的喜愛。
下午,父母們都走了,四個男孩子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黃良從箱子的夾層里掏出一包煙,熟練的拆開,笑道:「你們抽煙嗎?憋好久了,抽一根,不介意吧?」
梁羽和吳大偉都不抽煙,令人吃驚的是,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查仁忠接過一根,從褲兜里掏出打火機,先給黃良點着了,接着自己也點着了,深深的吸了一口。
「喲,人中,看不出來啊。」黃良看到查仁忠老練的樣子,不像自己是暑假剛學的。
查仁忠張口吐出一個煙圈,歪嘴一笑,有點邪邪的感覺。
「靠。」黃良忍不住罵了一聲,「原來最會裝的是你這個乖寶寶。」
梁羽和吳大偉忍不住笑了。
查仁忠撓了撓頭,仍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我抽煙是被逼的,小學的時候我爺爺就教我抽煙了,開始不喜歡,後來抽久了就有癮了,太久不抽就難受。」
宿舍一干人瞪大了眼睛,這什麼家庭啊。
梁羽問道:「你爸媽就沒攔着?」
「攔什麼啊?我爸媽都沒學會,就我學會了,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查仁忠緩緩的吐出一口煙。
黃良直接無語,他每次抽煙都是跑到外面偷偷摸摸抽一根,完了還要嚼兩根口香糖才敢回家,別人抽煙是牙黃,他抽煙是腮幫子疼。
黃良伸手掰開查仁忠的嘴,納悶道:「你抽這麼多年煙,牙怎麼不黃啊?」
查仁忠仔細的想了想:「遺傳。」
想到查仁忠的笑容,梁羽笑出了聲。
看着周圍的冷清,梁羽忍不住思念起那三個兄弟。
現在只有吳胖子和梁羽在一個城市,黃竹竿回家考上了公務員,高高瘦瘦的穿着西裝還挺精神,扎人中回四川繼承家業了。
梁羽外號梁子。
梁羽打電話給吳胖子,胖子還沒起床,隔着電話罵道:「老子難得睡個懶覺,你他媽還叫我起床。」
「別墨跡了,哥請你吃飯。」
兩人舊地重遊,在學校碰頭,等見到面,已經中午了,早飯都沒吃,肚子餓的咕咕響。
依舊是上學時常去的飯館,依舊是那幾樣菜,依舊每人兩瓶啤酒。
兩人幹了一杯,胖子開了口。
「還是學校這的飯館實在,價格不高,口味不錯,量又足。」
「是啊。」梁羽感慨道,「第一回拿工資,興奮了兩天就歇了,買什麼都不夠。」
梁羽夾起一塊糖醋排骨,一邊嚼一邊說:「還是黃竹竿那傢伙命好,回老家當公務員,吃的住的都不愁,工資還不少。」
胖子嘴巴也沒停,「最快活的還是扎人中,祖傳行業,那玩意兒收費可不低啊,還不由得你還價的。」
梁羽呷了口酒,「看了查仁忠的煙,我對抽煙再也提不起興趣了。」
胖子抬起頭,「我也是,我們家我爺爺抽煙,我爸爸抽煙,沒想到到我這就斷了香火。」
「扎人中這傢伙,第一次展現他絕活的時候真是嚇尿我了。」
梁羽點點頭,「如果不是他在,你好的也沒這麼快。」
哎,胖子後怕的嘆了口氣,「我現在晚上看到河就犯怵。」
兩個人不禁沉思起四年前的那天。
四年前,軍訓剛結束,年輕的男孩子們荷爾蒙無處發泄,晚上的校園裏到處都是青春隨意的氣息。
梁羽四人喝着汽水,趿着拖鞋一晃三擺的在校園裏晃悠。
「咱學校風景還不錯啊。」黃良嘴裏叼着根煙,活像個二流子,誰能想到這貨四年後能成為人民的公僕。
「學校綠化是不錯,就是晚上陰氣有點重,不過人多,不怕。」查仁忠也叼着根煙,但看着很自然,好像他嘴裏本應該叼根煙才對。
黃良側目看着查仁忠,摟上他的肩,「人中,我說的是女生。」
噢。查仁忠恍然大悟,扭頭看着他,悠悠的說道:「齷蹉,我說的是風景。」
胖子嫌棄的向前走了兩步,「竹竿,你長的這麼齷蹉,和你在一起怎麼能搭到女生,梁羽,咱們去小河邊看看。月黑風高,正是談情夜。」
梁羽被胖子拖着去了河邊。
「你個死胖子,我看你最齷蹉。」黃良朝着胖子的背影吼道。
小河邊果然有不少情侶成雙成對的坐在石凳上,小小的圓石凳吃力的承受着兩人的重量,還有零零散散的情侶來晚的坐在河邊的草地上,有愛乾淨的還特意帶了墊子。
「你看,全校的女生都在這了。」胖子得意道。
「胖子,人家都是成雙成對的,咱倆在這,你不尷尬嗎?」梁羽往後退了兩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胖子勇氣滿滿,獨自一人向草地走去。
梁羽遠遠的看着,胖子好像一個燈泡,穿梭在鴛鴦之中,越來越亮,越來越耀眼。
梁羽站了一會,胖子還沒回來,也不好意思去找他,怕壞了他的興致,一個人覺得沒什麼意思,先回宿舍了。
梁羽回到宿舍,發現查仁忠和黃良已經到了,兩人相視而坐,一人一口吐着煙。
有情況?梁羽坐到兩人旁邊,黃良死死的盯着查仁忠,查仁忠好像沒看到他的目光一樣,一口又一口的吸着。
「梁子,你說我和扎人中誰帥?」
梁羽鬆了口氣,他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你們風格各異。」
「就是我也很帥對不對?」黃良看向梁羽,眼神自信而堅決。
梁羽吞了口口水,點頭道:「對!」
「看來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啊?」黃良感慨道,「為什麼沒有女生要我的電話號碼?」
查仁忠在煙霧裏眯着眼,「我早說了,咱兩款型不一樣?人家非要我電話,我也沒辦法。」
梁羽白了他們一眼,小聲嘀咕道:「兩騷包。」
黃良翻身坐起,「明晚還去操場,扎人中,你可別去啊。」
查仁忠頭也沒抬,手指飛快的發着信息,「我明天和人家逛操場呢,頂多裝不認識你。」
黃良仰天長嘆,「我帥的還不夠明顯嗎?」
咣,吳胖子撞門而入,渾身濕漉漉的,像只大號的落湯雞。吳胖子三下兩下脫下衣服,跑到廁所沖澡去了。
宿舍三人面面相覷。
等吳胖子洗完澡出來,三個人一臉興奮的等着聽故事。
「怎麼了,胖子?女孩不從,你跳河了?」黃良笑的兩排小肋骨一顫一顫的。
「呸!」胖子啐了一口,「我吳大偉是那種人嗎?我溫柔體貼,怎麼能幹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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