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鵬讓意識追尋腦海中的記憶。確切的是讓進入操行之身體的那部分意識追索操行之腦海中的記憶。
剛開始總是出錯,因為這部分意識是他自己的,雖然已經進入操行之身體,但和主意識存在天然的聯繫,並且這種聯繫不因物理隔離而隔離,所以接到丁鵬的命令後,這部分意識確實在搜索,但只在丁鵬腦海中搜索,找出的都是丁鵬自己的記憶。
試了幾次都是失敗,無奈之下丁鵬想了個法子,他的身體開始打坐練功,迅速進入修煉內功那種渾然忘我的境界,在進入境界之前他給分意識下了命令,重新搜索操行之腦海記憶。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丁鵬從入定中醒來,醒來的瞬間,分意識和主意識瞬間同步交流,他明白自己成功了,分意識成功地搜索到了操行之殘留的全部記憶。
首先,操行之的意識完全湮滅了。在頻臨死亡的那一刻,他的精神和意識首先死亡,然後肉體被元元功種子捕捉,即將死亡時,成為丁鵬的控制對象。
反過來也可以證明,如果目標的意識存在,那麼丁鵬就無法控制對方身體。
其次,意識雖然死亡,但是儲存在腦細胞中的記憶還有大半留存。先前,丁鵬很擔心隨着操行之的意識消亡,他的記憶也會消失,如果是那樣的話,得到一個空殼,即便還有作用,價值也要小多了。
幸好,分意識成功地搜索到了操行之的記憶,並在逐步消化吸收。事實上這個情況和當初丁鵬奪舍原身體類似,原身體的意識雖然消亡,可是他的記憶大部分都跟隨肉體留存了下來。
操行之最清晰的記憶是他最近的記憶,尤其是這次受傷的經過。
當分意識搜索到這部分記憶時,丁鵬的主意識自動獲取,稍微整理了一下有些時間混亂的記憶,操行之最近的行動以及行為立刻清晰明了。
他確實是為追殺丁鵬而來,這個高傲的人無法忍受一個武功明明不如自己卻狡猾地從自己手中逃離的傢伙,丁鵬的逍遙法外,就相當於打他的臉,讓操行之寢食難安。
所以操行之一定要追到丁鵬,並將他斃於劍下。
依靠同心盟遍佈各地的消息網,操行之綜合多條線索,很快鎖定丁鵬的逃亡路線,他一路追趕,結果或許是雪恥之心太重,竟然超過了丁鵬的行程,跑在了他前頭。
操行之過了涼州後,再得不到關於丁鵬的任何情報和線索,他終於感覺不對勁,立即返身向來路搜尋,如果不是後來出了變故,恐怕丁鵬真要和操行之狹路相逢。
這個變故就是操行之重傷的原因,他遭到了一個蒙面人的無恥偷襲,這個蒙面人武功不在他之下,又是看準時機突然偷襲,操行之萬萬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有一日會成為黃雀嘴中的螳螂,一時不察先是被打中一掌,後來一番激鬥,後背又被對方的劍刺中,這一劍入體極深,那蒙面人以為操行之絕對無法活命,立即遠遁,卻不想最後便宜了丁鵬。
這一番追溯記憶,感覺實在不好,當回憶到那一劍深深入體的場景時,不僅操行之身體顫抖,臉色更加蒼白,連丁鵬的主意識都受到波及,似乎那一劍真實地刺中了自己,一種痛苦絕望的情緒瞬間瀰漫,佔據了整個心靈。
丁鵬呼呼喘氣,操行之更是支撐不住,又躺倒在座位上,丁鵬終於理解了感同身受這句成語的威力,他決定讓分意識封存先前操行之頻死狀態的記憶,絕對不能觸碰那些記憶。
繞過這些不愉快的記憶,丁鵬讓分意識繼續整理,有一份記憶他非常迫切想知道,那就是關於靈山眾弟子的結局。
幸好這份記憶並不久遠,靈山滅門也不過剛過去一個月,再加上這些時日操行之並沒有做其他事情,只是憋着勁追捕丁鵬,所以記憶很好整理,很快當初的情景就被找了出來。
柳艷姑和藍田被殺,王二蛋被殺,掌門丁鵬受傷逃走,剩下的弟子們乍遇大變,幾乎感覺就像天塌了一樣,不僅是害怕恐懼,還有茫然無措的感覺。
張巧兒和甘菊兩個女弟子只知哭泣,其他男弟子也好不了多少,臉色蒼白,神情恐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對於如何處理這些靈山弟子,正派中人存在不同意見。張詩書心痛師弟丁英壽之死,主張將這些弟子帶到華山派羈押懲罰。法門寺方丈本緣堅決不同意,認為這些弟子都還是少年,又加上剛剛進入靈山派,根本沒有時間和條件作惡,如此牽連實在有違道義。
嚴北斗雖然激怒之下誓要殺了柳艷姑和丁鵬,但只是因為弟子姬鳳被囚的緣故,這個老頭生性寬容大度,也不失俠義之心,倒不想太為難這些孩子。
王天福竭力慫恿將這些弟子廢掉丹田,挑斷琵琶骨,讓他們永遠斷絕練武的希望。
向金寬嘲笑一大群正派高手,卻要和一群小孩過不去。
胡不為看上了陳小水的天賦,其他弟子他不管,這個少年他要定了。
至於操行之,高傲如他,根本懶得理會這些事,他只等事情完結,就要立即追殺丁鵬。
最後還是丁擎雷看着不忍,先是勸說嚴北斗,又呵斥王天福簡直是喪心病狂,最後再做華山派張詩書的工作,本緣也一起勸,總算張詩書還有點腦子,知道帶這些孩子上山,除了讓師傅譚雲清更加煩躁,也沒什麼鳥用,最終提出一個要求。
張詩書要求這些弟子必須當眾立誓退出靈山派,並每人辱罵掌門丁鵬一句,表示和他劃清界限。
陳小水第一個站出來表態,他那句「丁鵬這個魔頭冷血無情殘忍好殺,簡直是十惡不赦,有一日我一定要殺了他」,讓丁鵬心裏很不好受,很不好受。
有了他的帶頭,一些弟子接二連三站出來背叛師門,辱罵師父,丁鵬看着那滑稽的場景,聽着那些無情的話,心在滴血。
李大柱略有遲疑,王天福重重扇了他一記耳光,這個少年從地上爬起來,咬着牙,流着淚,大聲說道:「丁鵬你這個混蛋,你這個壞蛋,你這個王八蛋……」
說了半天,一句帶勁的話都沒有,張詩書不耐煩地讓他發誓退出靈山,然後趕緊讓下一個弟子表態。
下一個是張巧兒,張巧兒嚇得渾身發抖,眼淚都不敢再流出來,但就是不吭聲,王天福眼睛一瞪,又要抽耳光,本緣阻止道:「王施主太過了,這個小姑娘一看就是膽子很小,今日遭遇如此變故,恐怕早已神智不清了,老衲建議讓她退出門派即可。」
嚴北斗點點頭,王天福也不敢造次,張巧兒動了幾下嘴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最後哇地一聲大哭出來。
李大柱急忙上前道:「俺這個師妹非常膽小,俺替她起誓,俺替她起誓,求各位大俠饒了她吧。」
這句話說出,眾人臉上都有點掛不住,堂堂江湖大俠跑到一個小門派威逼人家的小孩弟子,還把一個小姑娘弄得大哭,真是……說起來真是無言以對。
嚴北斗哼了一聲,轉身就走,操行之淡淡道:「你們終於辦完了?那這事就算暫時了結,各位,後會有期。」
說完,操行之施展輕功,迅速離去,他的記憶到此為止。
看完這份記憶,丁鵬心裏很不是滋味,老實說,他對那群弟子還是很上心的,原本準備兌換幾套不錯的武學給他們修煉,甚至對於陳小水等幾個優秀的弟子,他還準備量身打造,悉心培養。
丁鵬曾幻想過自己將靈山派發揚光大,成為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名門正派,並且座下弟子高手如雲,每一位出去行走江湖,都被人尊稱一聲大俠。
可是事與願違,或者也是陰錯陽差,造化弄人,他被系統推薦修煉毒功,茫然無知的丁鵬就成了一步錯,步步錯,雖然他付出了不少心血,也幾經努力,最終還是敵不過老天的安排,靈山派反而毀在了他的手中。
靈山派被滅門,丁鵬心中的痛苦遠比他表面上流露出的更深重,自責、慚愧、絕望、無力,種種情緒充塞他的內心,他雖然疲於逃亡,其實無時無刻不在承受內心的煎熬。
但是這種煎熬,還比不上今日看到的這份記憶帶來的衝擊,弟子們的背叛和辱罵,像一根根利箭,殘忍地扎入丁鵬脆弱的心中,讓他那顆剛剛結疤的心臟又開始流血,又開始疼痛。
靈山眾弟子毫無反抗地屈服,選擇背叛門派,沒有一個弟子敢說話,敢抗爭,丁鵬知道他們被逼無奈,知道他們茫然無措,知道他們心裏也在痛苦,可是丁鵬還是無法原諒他們。
記得前世他有一個朋友,一日突發奇想,忽然想考驗一下老婆的忠誠。於是他自導自演,通過交友軟件加老婆為好友,自編了一個華麗的身份,極盡甜言蜜語,各種泡妞手段,最終的結果……
最終的結果很不美好,他的試驗成功了,他老婆的忠誠在虛幻的美好面前不堪一擊,她背叛了愛情。
可是這有什麼意義,最終他們離婚分手,朋友不再相信愛情,他老婆後來的歸屬也不太好。
所以人性很難經受得住考驗,丁鵬理解這個道理,但是卻無法接受,如果有朝一日他重建門派,絕對不會允許這種背叛再發生。
天黑的時候,他們夜宿在一個小村莊,丁鵬為操行之的身體解了毒-他之前擔心重傷的操行之暴起反抗,給他吃下了斷腸腐骨丸,現在操行之變成了自己,當然沒有自己再毒自己的道理。
一晚的休息,再加上丁鵬又給操行之服下幾顆療傷藥,第二天操行之已經氣色大好,於是,丁鵬將他留在了村莊,和李坤重新上路。
操行之(其實還是丁鵬,不過為了方便,以後就直接用操行之代替了)在小村休養了三日,身體已無大礙,他沿着原路向涼州返回。
他此刻的視角非常特殊,一方面是丁鵬坐在馬車中不斷飛馳的視角,一方面是操行之緩慢前行若有所思的視角。
兩個視角信息可以同步共享,不受距離遠近的束縛。他以後每時每刻都是這樣的視角,必須適應這種視角。
半路上,操行之遇到了兩位江湖同道,他們很顯然認識自己,非常熱情地下馬相迎。操行之回憶了半天,才想起這兩個人的名號-祁連雙雄,他們是祁連派掌門陽天雷的弟子,曾經和操行之見過面。
祁連雙雄熱情地向操行之問好,並說他們的師父陽天雷已經到達涼州,正在恭候操大俠大駕。
操行之沒有向他們透露自己受傷之事,行動之間也儘量不露痕跡,那個蒙面人至今他都沒有猜出是誰,不過對方既然遮掩面目,又對自己的行蹤如此熟悉,只怕應是相熟之人,操行之忽然感覺自己這次涼州之行,恐怕不會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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