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童老木的腳踏在一個小土包之上時,忽然聽得四周傳來一陣砰砰砰砰的聲音,如同萬響的馬鞭炮同時炸裂,然後就是沙沙的聲音,好像又忽然置身沙漠,聽着狂風席捲無數沙粒在急速滾動。
童老木迅速轉身,定睛看去,瞬間映入眼中的景象讓他頭皮發麻,忍不住倒退幾步。
先前灰白色的地面已被一層黑色的東西覆蓋,是完全覆蓋,視線中除了黑色,看不到一點其他顏色,這些黑色的東西還在不停蠕動,沙沙的聲音就是這些黑色之物肢體器官互相碰撞摩擦發生的聲音。
童老木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一種毛骨茸然的感覺,這些黑色竟然是無數細小的生物遍佈地面將地面完全鋪平形成的恐怖景象。
這些黑色小東西體表光滑,全身漆黑,外部形態分頭、胸、腹三部分,有六條腿。上顎發達,生有口器,頭頂有觸角,柄節很長,末端節膨大,全觸角有七八節。胸部細小,腹部呈結狀。
老天爺,這不就是螞蟻嗎?
童老木目瞪口呆,這些東西樣子和螞蟻一模一樣,但是體型至少要大十來倍,之所以能讓他頭皮發麻主要是數量太多了,這至少幾百丈的區域,完全被這種黑色的大螞蟻覆蓋,而且層層疊疊,無數的螞蟻被上面的螞蟻壓在下面,那些小土包還在不停噴湧出更多的巨型螞蟻,仿佛無窮無盡永無止境。
大滴的冷汗從童老木額頭滾落,千小心萬小心,最後還是落入了別人的陷阱,這一瞬間,童老木認定這個陷阱就是趙四故意引自己走進來的,否則那個小子又怎麼可能安然通過?
在童老木的恐懼中,一些黑色的巨型螞蟻迅速鎖定了他的位置,黑色的潮流迅速向他滾來,童老木一聲大吼,雙掌凌空劈去,猛烈的掌風頓時將大量的螞蟻吹飛。
連劈數掌,童老木將四周的螞蟻清空,一些巨型螞蟻甚至在強烈的掌風中被劈得身體斷裂,但是這些螞蟻的下場根本沒有嚇住後面的螞蟻,更多的螞蟻發現了這邊的動靜,迅速向這邊撲來,黑色巨螞蟻相互踐踏着,一層又一層地滾來。
童老木大吼連連,掌風根本不敢停下來,一掌接一掌地劈出,無數的螞蟻被劈得肢體碎裂,四散紛飛,但黑色巨型螞蟻非常兇悍,損傷越大,越加拼命,更多的螞蟻前仆後繼地涌過來。
童老木雖內力深厚,也擋不住這樣的消耗,連劈數百掌後,氣息減弱,內力循環一時沒有跟上,打出的掌力稍稍一緩,頓時有一群螞蟻趁虛而入,如一條漆黑的虛幻之蛇,沿着地面迅速向童老木雙腿蔓延而上。
童老木怒吼一聲,雙腿一個秋風掃落葉,將螞蟻踢散踢飛,雙掌連劈,又將後面緊跟的螞蟻劈飛,他反應已夠迅速,但依然有漏網之魚,兩隻螞蟻沿着腳面迅速爬到腿上,尖銳的口器穿透結實的皮褲,頓時在他腿上咬了兩口。
童老木一聲悶哼,如同被燒紅的鐵絲在腿上穿了兩個洞,他渾身一震,強勁的內力在周身流轉,頓時將兩隻螞蟻震成粉碎。
這古怪的螞蟻竟然有毒!
童老木只感覺那條被螞蟻咬到的腿迅速腫脹起來,還有一絲麻痹感緩緩升起,在這種麻痹感下,那條本來腫脹疼痛的腿漸漸失去痛覺,不僅是痛覺,其他知覺也在失去。
童老木臉上閃過驚怒,口中大喝一聲:「一陽正氣,諸邪不侵!」
隨着這一聲大叫,童老木渾身上下的骨骼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他的袍服無風鼓盪,像是衣服下面充滿了洶湧的氣流,一道黯淡的白色光芒在他身體表面升起,連原本有些黝黑的肌膚看起來都充滿晶瑩的光澤。
童老木站立如山,不再出掌,黑色的巨型螞蟻洶湧撲來,一些靠前的螞蟻剛剛接觸他的身體,衣服砰的一聲向外鼓盪,發出炸裂的爆響,那些螞蟻頓時被炸得四分五裂,沒有一隻螞蟻能倖存。
童老木雙掌環胸,凝氣吐力,無數的氣流在他周圍循環生成,然後沿着特定的方向不停旋轉,氣流越來越多,旋轉越來越快,漸漸在童老木身體周圍形成一股股激烈的旋風,旋風不斷向外面擴移,前仆後繼湧來的黑色螞蟻還沒有靠近童老木,就被旋風捲入其中,在強烈的勁風中被絞成粉碎。
這就是祁連派的鎮山絕學一陽正氣功,是祁連派失傳百年的絕頂內功,這套武功本來只剩下殘篇,陽天雷執掌祁連派後,遍翻古籍,從一本派內前輩遺留的日記中找到了缺失的內容,又融會貫通,采百家之長,最終完善了一陽正氣訣,使得祁連派地位大增,從30年前一個邊陲小派,逐漸發展為甘肅第一大派。
童老木浸研一陽正氣功已有十幾年火候,輕易不會顯露,非到十分危險萬不得已的時候童老木不會施展出來,連祁連派中知道他修煉此功的人也沒幾個,但是今日今時,童老木知道如果自己再不使出一陽正氣功,那麼他很快就會被黑色的巨型螞蟻吞噬。
一陽正氣訣是正宗的玄門心法,最重循序漸進,前期修煉較慢,功力不顯,越到後面威力越大,並且修成的內力非常持久,童老木使出一陽正氣功驅動氣流不斷形成旋風,完全將自己和螞蟻隔絕,就這樣持續了整整兩個時辰。
到了最後,童老木絕望了,他的氣息越來越弱,旋風形成的風罩越來越小,他的內力開始枯竭,新生的內力根本支持不了巨大的消耗,一旦內力不濟,旋風就會崩潰,那麼下一秒他便會被螞蟻群淹沒。
是的,淹沒,那些黑色巨型螞蟻依然無窮無盡,雖然前面他已經用掌風劈死了不少螞蟻,旋風也消耗了大量的螞蟻,可是螞蟻群依然無窮無盡,在視線可及的地面,全是詭異的不斷涌動的黑色,很顯然,這些古怪的巨型螞蟻比童老木的一陽正氣功更持久。
旋風的風速開始減弱,一旦速度減慢,旋風再無法維持,不片刻,狂猛的旋風分裂為數個細小的旋風在地面掙扎了一下,便消失無蹤,唯有童老木的身邊還有一些快速涌動的氣流,將不停撲過來的螞蟻卷飛出去,但那些氣流越來越弱,明顯堅持不了多少時間。
童老木的臉上顯出絕望之色,他行走江湖二十多年,經歷無數艱難險阻,為白道聯盟出生入死,立功無數,尤其是在甘青一帶,誰人不曉得童大俠的名號,可是想不到棋差一招,今日竟然要死在一群螞蟻手上,以後傳到江湖上,怕會笑掉無數人的大牙!
清晰地感應到丹田一陣枯竭,在經脈中快速流動的內力頓時出現斷層,掌力一窒,本應劈出的強猛掌風只打出一陣微風,童老木絕望地閉上眼,重新匯聚內力,準備在螞蟻臨身前,自斷心脈了斷。
嗶!嗶!一陣短促而古怪的尖銳聲音響起,童老木豁地睜開眼,驚奇地看到那些本來已經涌過來的黑色巨型螞蟻像是得到了撤退命令的士兵,毫不遲疑地迅速向後涌走,只是眨眨眼,它們已經消失到遠方。
周圍重新恢復了寂靜,如果不是地上的螞蟻殘肢和那些詭異的小土包,童老木真會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做了一個嚇人的噩夢。
一個穿着白衣的男子緩緩向這邊走來,他的步伐似乎帶着某種節奏,不急不緩,悠閒從容,又充滿力量感。
「有朋至遠方來,不亦悅乎!」白衣人微笑着吟道。
童老木的眼眯了起來,這個白衣人年輕英俊,相貌端正,笑容溫和,語氣誠摯,但偏偏給他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童老木整整凌亂的衣服,抱拳道:「在下祁連派童老木,不知閣下尊姓何名,剛才是否閣下驅走那些怪蟻救了本人?如果是,救命之恩湧泉難報,童老木必當還閣下一份大禮。」
白衣人笑道:「舉手之勞,談不上什麼救命之恩。本座乃星宿派掌門丁玄,此地便為我星宿之地,童大俠前來何事?」
童老木直覺認為剛才的那些詭異螞蟻與眼前的白衣人有關,再聽說此人便為本地之主,心中頓時一驚,看來這就是自己要找的正主,此人叫丁玄,在江湖上卻從未聽過這麼一號人,此門派又為什麼星宿派,也是聞所未聞,自己的推測沒有錯誤,這個星宿派一定就是那小子的出身門派,並且是一個新興邪派。
心中念頭電閃,童老木臉上不動聲色,感激道:「江湖人最重恩仇兩字,丁門主既然救了在下的性命,我老童也不是忘恩負義之輩,救命之恩容日後相報,在下今日還有要事,丁門主就此別過,來日再見。」
說完,童老木就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卻聽得那白衣人丁玄緩緩道:「童大俠且慢,童大俠應該走這邊才對。」
童老木僵硬地轉頭,看那丁玄臉上帶着一絲捉摸不透的笑意,手指着峽谷深處,微笑道:「童大俠不是找人嗎,那人就在裏邊,童大俠請!」
童老木深吸一口氣,知道今日之事已無法善了,沉聲道:「丁門主是要留下在下了?」
丁鵬哼了一聲道:「童大俠好大的架子,我星宿雖小門小派,也不是容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童大俠不如在這裏做幾日客,好好領略一下我星宿風光。」
童老木厲聲道:「丁門主,你要想好與祁連派作對的代價!」
丁鵬笑道:「童大俠打傷我星宿弟子,隨意欺上我星宿地盤,難道這不是祁連山要和星宿派為敵?」
童老木心機深沉,還想做困獸之鬥,語氣真誠道:「也許這裏面存在一些誤會,老實說我老童不能代表祁連派,這次本來是應丐幫之邀,為他們助拳追拿叛徒,既然那小子是星宿弟子,自然和丐幫無關,如果丁門主相信在下,在下回去當遊說丐幫,一定為雙方化解這番誤會。」
丁鵬哈哈大笑,笑完未熄,忽然止住笑容,臉色一板道:「姓童的你當本座是三歲小兒?來人,將這個老騙子給本座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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