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木已經被星宿派囚禁了八個月之久,作為人肉沙包活靶子,他對星宿弟子的實戰經驗提升居功至偉,可以說,這一段時間星宿弟子取得的每一分修為,都浸滿了童老木的血和淚。
不過童老木終於扛不住了,他雖然天賦異稟,體質越超常人,星宿派又以藥物支撐他的身體,但他畢竟不是鐵打的,長期的煎熬以及無數的傷痛,終於讓這個巨人倒下了。
童老木最後一場的陪練還是五天前,自那次「切磋」他將一個星宿弟子一掌劈飛,但是自己也中了一腳,本來以他全盛時的身體素質,這一腳即使再重也不當回事,可是偏偏這不當回事的一腳,就讓他不支倒地,整整躺了五天都起不來床,童老木終於明白了。
他已經油盡燈枯。
殘酷的切磋對練,絲毫不能停息,使星宿弟子快速成長的同時,也榨乾了他的精力,童老木雖然看似沒有受到嚴重的致命傷,但所有器官都已衰竭,所有經脈都已枯萎。
他離死已經不遠。
醒悟到這一點,童老木忽然恐懼起來,這個當日遭受酷刑也不低頭的漢子,忽然害怕起死亡,更確切地說,他害怕自己就這樣默默無聞無聲無息地死在這個外界根本不知道的地方。
死有重於泰山輕於鴻毛,童老木現在就認為自己的死可能比鴻毛還輕,一點價值都沒有。
人活一世草木一春,童老木誕生在這個世上的時候默默無聞,他不想自己死的時候也悄無聲息。
太窩囊,太憋屈了。
因此,童老木發出了面對死亡的掙扎,他不甘,他要為自己的生存發出最後的吶喊。
但是決定他命運的,現在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星宿掌門丁玄,丁玄已經很久沒有來看過弟子的切磋訓練,也許早已忘了有童老木這個人,童老木的不甘和吶喊,對於星宿弟子來說無動於衷,在他們眼裏可能早已將童老木當成了一個真正的人肉沙包,誰會在乎一個沙包的不甘情緒?
童老木最後只能兵行險着,拿出深藏在心底的一個秘密來吸引丁玄,他希望用這個以前發誓永不透露的秘密,換取自己的生存。
至於以前發過的誓,童老木已經顧不上考慮,對於此刻的他來說,沒有什麼比活着更重要。
很顯然,這一步他走對了,丁鵬果然被童老木號稱的驚天隱秘吸引,也或者他這一段時間又無聊了,想要找點新鮮的東西瞧瞧,於是得到趙四的匯報後,立即來到關押童老木的地方—一處偏殿下面的密室。
這處密室在設計之初就準備作為隱秘之所使用,因此非常堅固且隱蔽,丁鵬想將它作為星宿派未來的私牢使用,不過目前它只關押着童老木一個人。
再次看到童老木,丁鵬有些驚訝,幾個月不見這個當初巨人一般的壯漢已經瘦的皮包骨頭,身上幾乎,露出的地方滿布傷痕,他的氣色非常不好,不過變化最大的是他的神態表情,丁鵬記得這個傢伙可是一個桀驁不馴的人,曾當着丁鵬的面將一個星宿弟子的耳朵咬下來,還每次都破口大罵,要出去後將星宿派剷平,但是現在……
現在他的臉上堆滿了討好又尷尬的表情,眼中射出的不再是鋒利的厲芒,而是畏縮緊張的神色,他緊緊地盯着丁鵬,不放過丁鵬臉上任何一個表情,看起來像個敏感的精神病人。
「說吧,什麼天大的秘密非得見了本座才能說?」丁鵬看起來不是太感興趣,語氣很隨意。
童老木咽了一口唾沫,沙啞着嗓子道:「童某以前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丁門主,還望門主大人大量,饒了我這條小命。童某願以祁連派一件大秘密相報。」
丁鵬冷冷笑了笑:「你們祁連派的秘密本座沒興趣,你願意說就說,不願意就算了,還想要用這個和本座談條件?」
童老木臉皮抽了抽,殺伐果斷,撲通就跪倒:「門主饒命,我……小人不敢,小人服了,請丁門主饒過小人,小人這條賤命說不定對門主還有些用處。」
丁鵬沉吟了一下,問道:「你們祁連派有什麼秘密,你先說說。」
說真的,丁鵬對於祁連派的所謂秘密確實不是太感興趣,武林中的秘密無非就是一些神功秘籍或者愛恨情仇,秘籍系統中有的是,他還看不上一個祁連派的東西,至於愛恨情仇,丁鵬更是不感興趣,他早已將同心盟四海幫之類武林十大勢力作為自己的追趕對象,如果這些門派的秘史他還有些感覺,至於祁連派,不是太夠格。
不過倒也不是一點沒興趣,以後星宿派要逐鹿中原,可能要從祁連派的地盤殺入,那麼先一步了解一下可能的對手,倒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因此,丁鵬讓童老木說說,不過童老木反而有些遲疑了,他知道自己將說出的這件事或許會讓一個自己非常尊敬的人身敗名裂,也甚至或導致祁連派整個門派的衰落,他身在祁連幾十年,事到臨頭,即使是迫不得已,還是心中惶惶。
不過,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小命重要,人一旦軟了骨頭,親爹親娘都能出賣,何況只是一個教授自己技藝的門派,童老木只是猶豫了片刻,便一咬牙說道:「啟稟門主,小人知道的這件隱秘,實和祁連派當今的掌門陽天雷有關,小人如果說出,門主便掌握了一件足以威脅他的武器,到時如果星宿派和祁連派起了衝突,門主自然可突然使出,管叫對方措手不及,無法應對。」
丁鵬聽着童老木恬不知恥的話,心中淬了一口,不過他念頭一轉,又想到自己座下的弟子如果有一日像童老木這等情況,是否能硬起骨頭,不會背叛師門?答案讓他很不自信,丁鵬由此更加堅定了原先的想法,即使是再忠誠的門人弟子,也不能只寄望於感情保證他的忠誠,必須恩威並用,用一種強制的手段讓他不敢背叛,或者無法背叛,這樣才能永保忠心。
童老木說着說着,停頓了一下,本想看看丁鵬的反應,是否會有興趣,結果見他漠無表情,看不出絲毫心意,他心中踹踹不安,不敢再耍心眼,接着說道:「這件隱秘就是陽天雷的醜聞,枉他號稱大俠,自命正義,實際上虛偽奸詐,與丁門主這樣光明磊落的大英雄相比,可是差遠了。小人在十年前便發現他有些異樣行為,陽天雷那時便偷偷修煉一種本非祁連派的功夫,小人無意中發覺,懼他淫威,不敢聲張,但是暗中留了個心眼,偷偷觀察,果然陸續發現了他種種異常,陽天雷竟然在偷偷修煉邪派武功!」
丁鵬咳了一聲,沉聲道:「你如何判斷他修煉的是邪派武功?」
童老木見丁鵬來了興趣,頓時神情振奮,大聲道:「小人偷偷觀察,終於有一次發現陽天雷竟以人血練功,雖然不知其練得什麼邪功,但如此歹毒行徑,絕非正道,定是那邪魔歪道的鬼蜮伎倆……」
說到這裏,童老木見丁鵬臉色一沉,頓時想起星宿派練得也是上不得台面的邪魔歪道,心中一慌,急忙補救道:「當然,丁門主不在此列,貴派……貴派實乃出淤泥不染的高潔……」
丁鵬哼了一聲,緩緩道:「正邪之分,也不是單憑他們說說就能定的,本座即便是邪魔歪道又怎麼了,看哪個有本事殺了本座邀功!」
童老木忙道不敢不敢,腆着臉道:「如門主這樣的英雄人物,小人覺得比陽天雷那些偽君子可強多了。」
「別廢話,繼續講。」
童老木忙道:「是,是。自小人發現陽天雷以詭異邪法練功後,便越加謹慎留意線索,不多久小人發現了他建在後山的一處秘密洞穴,裏面關押了好些江湖人士,這些人多是在江湖久已消失的人物,其中不少是曾經據說被陽天雷絞殺的江洋大盜,實際上這些人並沒有死,而是被他秘密囚禁,以他們的血液來助自己練功。小人發現這個後,更加惶恐,也更加確定陽天雷一定是在修煉邪魔功夫,只怕此人已經墮入魔道,我祁連派遭滅頂之災恐怕為時不遠了。」
「說完了?」丁鵬問。
童老木一臉乞憐道:「小人對門主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希望門主看在小人一片真誠的份上,饒小人一命,小人日後必肝腦塗地報答門主。」
丁鵬淡淡道:「你說的這件事對本座確實有點用……」
童老木急忙磕頭:「謝門主,謝門主不殺之恩……」
「且慢!」丁鵬臉上浮起一個若隱若現的笑容,緩緩道:「我何曾說過殺你?」
童老木更是大喜,繼續磕頭:「小人,小人謝門主……」
丁鵬嘆了口氣:「你怎麼就不明白呢,本座沒有說殺你,但是也沒說放你。童大俠,你枉費本座的一番苦心啊,本座讓你陪這麼多本門精英弟子切磋練習,對你寄予了多大的期望,你前面也算不負本座苦心,使他們進步良多,本座正準備給你加擔子,你卻要說不想幹了,這怎麼行!童大俠,勞你多費點力,多操點心,以後星宿弟子的功課,還需要你繼續實戰檢驗啊。」
童老木越聽臉越青,聽到後面頓時掙扎着站起來,指着丁鵬怒聲道:「丁,丁玄,你太狠毒了,你非要老子的性命,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做鬼也不放過你!」
丁鵬已經沒了和他磨嘴皮子的興趣,搖搖頭,轉身就走,童老木在後面不停地罵,滿嘴污穢,髒話連篇,丁鵬根本不當回事,出了密室,丁鵬對守在外面的趙四低聲吩咐:「加大劑量,儘快將童老木的身體治好,門中弟子的實戰切磋可不能停了。」
趙四點點頭,他自然知道加大藥量的含義,童老木的身體已經被掏空,用猛藥強撐,只能是死得更快,不過這個曾經淳樸的少年已經在丁鵬以及星宿眾同門的薰陶下,變得近墨者黑,他心中是非早已模糊,同情心也所剩無幾,更何況是童老木這個曾經將自己數次戲耍的仇人。
因此聽了丁鵬的話,趙四隻是漠然地點點頭,說道:「師父放心,弟子一定親自操練他,保證讓他明日便生龍活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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