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林浩楠沒有生命危險,蘇思琪把他托給黃澤,自己回家洗澡換衣服。
腿上有兩條血痕,破了皮本不該沾水,但蘇思琪管不了那麼多,她一想起那個男人趴在她身上就覺得噁心,所以必須洗澡,為了穩妥起見,她找了幾個創口貼把傷痕擋住。
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乾淨的衣服,頭髮也洗了,吹乾散在肩頭,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好象經歷過的那些不好和難堪,全部被洗掉,只剩下乾淨如新的自己。
蘇思琪本來是打算守着沈銘儒過年的,早早就備了一些吃的,現在看來遠遠不夠,因為又多了一張嘴吃飯,她重新把食物打包,又拿了幾件換洗衣服塞在背包里,把家裏的電斷了,背着大包小包出了家門。
沈銘儒的病房裏有配套的小廚房還有陪床,住在那裏並不會不方便,而白天,她可以看護林浩楠。
回到醫院,蘇思琪先跟黃澤見了面,知道林浩楠的傷情已經穩定,轉移到病房,跟沈銘儒的病房沒隔多遠,這是她臨走前囑咐黃澤的,讓林浩楠住在p病區,一來以林浩楠的身份住得起,二來也方便她照顧。
蘇思琪放下東西,就去看林浩楠。
因為背上有傷,他是趴在床上的,手背上打着點滴,那樣高大的男人,臉色蒼白如紙,消瘦的背上繞滿繃帶,顯得整個人虛弱無比。
蘇思琪看着這樣的林浩楠忍不住眼睛一熱,淚意瞬間模糊了視線。在山上那間破舊的倉庫里,看着象個血人的他,她一直強忍着眼淚,而現在,他乾乾淨淨躺在這裏,卻讓她心裏止不住的泛起酸澀。
肩頭搭上來一隻溫熱的大手:「他沒事。」
「我知道,謝謝你。」蘇思琪的聲音有些哽咽。
黃澤在她肩上拍了拍,轉身走了出去,他不知道受傷的男人和蘇思琪是什麼關係,但看得出來,他們的關係非同尋常,他聽到男人在昏迷中叫蘇思琪的名字。可蘇思琪不是在等沈孟青嗎?為什麼會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
蘇思琪在床邊坐下來,注視着林浩楠。今天晚上,他帶給她的震憾太多了,不管從前他怎麼對她,經過這次的事,她知道,林浩楠一定不會再傷害她了。而她也重新接納了林浩楠這個朋友。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思琪覺得好象有人在摸自己的頭髮,睜開眼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侯趴在床邊睡着了,大概是太累了,一旦脫離險境,松馳下來的心身本能轉入休息狀態。
她抬起頭來,林浩楠的大手從她頭頂滑落,蘇思琪趕緊把他的手小心放好:「別亂動,針頭跑出來就慘了。」
林浩楠看着她微笑:「謝謝你,思琪。」
「應該是我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可能都」蘇思琪沒說下去,只是嘆了一口氣。
「有我在,你不會有事。」林浩楠的手伸過來,蘇思琪忙抓住他:「你要什麼?」
林浩楠抓着她的手,滿足的吁了一口氣:「握着你的手,才覺得這一切是真的。思琪,你當真原諒我了嗎?」
蘇思琪任由他握着,重重的點了點頭:「嗯,我原諒你了!」
「真好,思琪,你真好,其實我都不能原諒我自己,沒想到你能原諒我。」
「浩楠,我永遠不會忘記,你今晚為我做的這一切,」蘇思琪真誠的說:「讓我們忘了從前,重新做朋友吧。」
林浩楠彎了彎唇,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你好,我是林浩楠,很高興跟你做朋友。」
「我是蘇思琪,我高興能和你做朋友。」
兩個人說完,不約而同的笑起來,大概是牽動了後背上的傷,林浩楠的笑容有些怪異,但那雙明亮的眼眸在蘇思琪看來是從來沒有過的乾淨純粹。
怕林浩楠太累,蘇思琪沒有呆太久,便回了沈銘儒那邊。
夜很深了,屋裏暖氣十足,蘇思琪換了一件棉睡衣,舒服的靠坐在沙發里,望着靜靜躺在那裏的沈銘儒發呆。
過了一會,她輕輕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握住沈銘儒的手。
「爸爸,我今天遇到了危險,不過你別擔心,有人救了我。雖然過程有點曲折,但我還是高興的,因為有一個曾經離我遠去的人回來了,我們重新做了朋友。我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但我相信他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他了」
蘇思琪絮絮叨叨的說着,又把從前和林浩楠的種種恩怨都說給沈銘儒聽。其實她很累,可是又不想睡,大腦總是處於一種莫名的亢奮狀態。她不敢閉眼睛,害怕夢到那可怕的一幕,只好不停的說話,好象這樣,就不會感到害怕。
黃澤站在門邊,看着趴在床邊沉睡的女人,他已經看了她很久,看着她不停的說話,看着她強撐着困意,頭卻不聽使喚的往下點,最後她終於趴下去,沉沉的睡過去。
他有些自責,因為對她有質疑,可是女人象往常一樣,神情坦然,墨黑的眼眸分明象高山上的湖泊一樣純淨。他便知道自己多心了。
他又站了一會,直到雙腳有些發麻,才打開門悄悄走進去,俯身把女人抱起來,放在一邊的陪床上,小心翼翼的掖好被子,將燈光調暗,然後輕手輕腳的離開。
蘇思琪醒來的時侯,窗外陽光燦爛,她眯了眯着眼睛,發現自已陪在陪床上,而床邊坐了個男人,有點象林浩楠林浩楠!
蘇思琪一下坐起來,睜大了眼睛,果然是林浩南,他靜靜的坐在床邊,看着她微笑。
「你怎麼起來了?」蘇思琪擔心的打量他:「你應該要在床上躺着啊!」
「又沒傷到腿,怎麼不能起來?」林浩楠輕描淡寫的說:「我不放心你,過來看看。」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蘇思琪奇怪道:「我又沒受傷。」
「我看到你挨鞭子了,昨晚沒顧得上問,你的傷清理過了嗎?」
蘇思琪下意識的摸了摸腿上的創口貼,「沒事,就擦破點皮。」
林浩楠太了解她了,看她吱唔的樣子就知道,這女人根本沒把那點小傷當回事。
這時黃澤走了進來,「蘇小姐,你醒了。」
林浩楠說:「黃醫生,思琪也受了傷,你讓護士替她處理一下。」
蘇思琪奇道:「咦,你們已經認識了?」
兩個男人都沒答她,自顧自的交談。
黃澤問:「她傷在哪?」
林浩楠答:「在腿上,有兩處傷,問題雖然不大,還是處理一下的好。」
黃澤便看着蘇思琪:「走吧,蘇小姐,去處理一下。」
「我自己處理過了,已經沒事了,真的。」蘇思琪不想去,她還沒洗漱,頭髮也亂蓬蓬的,哪能出去見人呀!
「去吧,思琪,這麼冷的天,要是捂在裏面發炎就不好了。」
「蘇小姐,」黃澤背着手,擺着醫生的譜,一臉嚴肅的看着她。
蘇思琪被兩個男人弄得沒辦法,只好跟着黃澤去了。
蘇思琪以為是護士幫她查看,沒想到黃澤一本正經的說:「蘇小姐,我是個醫生。」
他的意思是,在醫生面前,沒有性別。更何況她只是傷在腿上。
蘇思琪有些窘,「在,大腿上。」
黃澤的臉微微紅了一下,背過身去:「好了叫我。」
蘇思琪本來也不是扭捏的人,見他執意要看,只好褪下褲子,好在睡衣很長,遮到了大腿的位置,不然她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昨天貼的創口貼還在,她輕輕扯開,不禁「呀」了一聲。
黃澤聞聲回頭,見她把傷口露出來,忙走過去,一看就皺了眉頭:「碰過水了?」
「昨晚洗了澡。」蘇思琪老實交待。
「破皮見血不能碰水,這點常識都不知道嗎?」黃澤的語氣有點嚴厲,他蹲下來,把貼口貼都扯下來,輕輕觸了觸有些紅腫的肌膚:「痛不痛?」
「還好,一點點。」
「你等一下,」黃澤拿起搭在椅子上的一條薄毯往她腰間一圍:「我馬上回來。」
蘇思琪在沙發上坐下來,這間辦公室她很熟悉,以前是陳教授用,後來黃澤做為助手搬進來,陳教授出國後,這裏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窗下擺着一張長沙發,有時侯黃澤做手術累了,懶得回休息室,就在這裏將就躺一下。
黃澤很快就回來了,手裏端着一個白色托盤,裏面放着消毒用的碘精,藥棉,還有紗巾和傷藥粉。
這本是護士的工作,可他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親手替她處理傷口,倒不是存了什麼非份之想,這個女人太堅強太倔強,常常讓他覺得心疼,他非常想幫她做點事情,想關心她,照顧她,僅此而已。
他象對待一場手術一樣,非常嚴謹的替蘇思琪做了傷口清創,細緻的手法讓蘇思琪都看呆了,「黃醫生,你對每個患者都這麼細心嗎?」
「醫生對每個患者都一視同仁。」黃澤朗聲回答。
可是心裏卻知道,她其實是有些不同的。隨着時間的流逝,她不知不覺已經在他心裏佔據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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