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青衝出門口,遠遠看到草坪里站着三個人,阿野攔在蘇思琪前面,似乎在護着她,在他們對面,沈貝兒彎着腰,半抬着頭,隔得遠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感覺她很痛苦的樣子。夜色里,幾條身影正快速的向他們奔過去,那是家裏的保鏢。
有阿野在,沈孟青鬆了一口氣,但仍是搶在那些保鏢前面到了蘇思琪面前,將她摟在懷裏,「怎麼啦?」
蘇思琪傻呆呆的看着他,又轉頭看沈貝兒。沈孟青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嚇了一跳,沈貝兒捂着肚子,大量的血從她腹部湧出來,把她的衣服都染成了鮮紅色,觸目驚心。而地上扔了一把刀子,地燈的光照在上面,寒光閃閃,上面染着血絲。
倒底是自己的親妹妹,沈孟青本能的過去扶住她,「貝兒,你忍一忍,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沈貝兒卻搖頭,臉色蒼白,身子搖搖欲墜,硬撐在那裏,指着蘇思琪咬牙徹齒,一字一字的說:「你好狠!為什麼殺我?」
沈孟青聽到這話,倏的轉過頭去,蘇思琪驚慌失措,「不是我,沈孟青,我不知道怎麼會這樣,真的不是我……」她急急的辯駁,聲音卻蒼白無力。
這時侯,沈銘儒和薜惜雨趕到了,見此情景,也都嚇了一跳,沈銘儒趕緊抱住女兒,「貝兒,別說話了,爸爸這就送你去醫院。」轉頭朝保鏢們怒吼:「還愣着做什麼,趕緊備車!」
沈貝兒一直用充滿恨意的目光盯着蘇思琪:「你還在怪我潑你硫酸對不對?所以要殺我解恨!」
薜惜雨聽了這話,衝上來對着蘇思琪就是一巴掌,沈孟青正架着沈貝兒,一時反應不及,蘇思琪便結實的挨了一巴掌,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里顯得格外響亮。
「你怎麼下得去手?」薜惜雨嘶聲力竭,喊得頭髮都散了下來:「她是你妹妹啊!」
蘇思琪被薜惜雨的樣子嚇得往後退了一步,辯解道:「不是我,不關我的事。」
「難道你妹妹能冤枉你?難道是她自己捅的自己?」
沈孟青臉一沉,正要開口,蘇思琪對他搖了搖頭,聲音又低又急促:「我沒事,快送她去醫院,她流了很多血。」
沈貝兒靠在沈孟青身上,聲音虛弱:「是她,刀上有她的指印,她賴不掉的。」
沈銘儒沉着臉,一聲不吭,看車到了跟前,和沈孟青一起把沈貝兒小心的放到車裏去。
沈孟青進車前看了蘇思琪一眼,「別擔心,等我回來。」
蘇思琪說:「我也去。」
沈孟青猶豫了一下,咐咐阿野:「你開車帶着蘇小姐跟在我後面。」
兩輛車一前一後飛快的駛出沈宅,直奔最近的醫院。在路上沈孟青打了電話,醫院那邊早做好了準備,人一到,馬上送進搶救室。
看到搶救室的門被關上,沈孟青這才轉身找蘇思琪,今天晚上的事太匪夷所思,他需要弄清楚。
蘇思琪當然不會殺人,她是膽子大,但也大不到殺人的地步。而且還殺得這樣明目張胆。
蘇思琪比沈孟青晚到一步,這時侯正好走進急診大門。
沈孟青迎上去,把她拉到一邊,「怎麼回事?沈貝兒為什麼說是你捅的她?」
蘇思琪在車上的時侯才回過神來,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當時完全懵住了,除了知道否認,別的一句也說不出來。
就算是現在,她也沒明白是怎麼回事。散步的時侯遇到沈貝兒,本想躲開,可沈貝兒笑意盈盈,還跟她打招呼,看起來一點惡意都沒有。她不好一直冷着臉,便朝沈貝兒點了一下頭,想從她身邊過去。
沈貝兒卻攔住她,笑容越發燦爛:「思琪姐,好歹我現在也叫你一聲姐姐,咱們以後還是相處愉快吧。」說着,她伸出手來。
她遲疑了一下,也伸出手去,沈貝兒握着她的手輕輕搖了搖,突然抓着她的手用力朝自己腹部打去,她只聽到很輕微的一聲「卟」,然後沈貝兒鬆開手,而她的手心裏卻多了一樣東西,低頭一看,寒光清冽,赫然是一把匕首。
她嚇得手一松,那匕首掉在地上,而沈貝兒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大股大股的血從她腹部流出來,樣子嚇人極了,她完全傻眼了。
沈孟青握着她的手,嗓音低柔:「你是說,沈貝兒把自己捅了?」
「你不信我嗎?」一想起那個畫面,她就亂了方寸,有些語無倫次起來:「這有點……我知道,這有點不可思議,但確實,確實就是這樣,阿野,不信你問阿野。」
阿野站在蘇思琪身後,沉聲說:「我見到她們倆個握手,後面的事情發生得太快,天又黑,看得不是很真切,不過我覺得蘇小姐說的是對的。」
「為什麼?」
「因為我信她,而貝兒小姐的誠信有不良記錄。」
沈孟青點了點頭,嘴角掛着似有若無的笑意,他把女人抱在懷裏拍了拍,「別怕,我也相信你。」
蘇思琪趴在他懷裏,一抬眼,正好看到坐在搶救室門口的薜惜雨,她一臉哀怨,目光陰冷,也正看着她。
蘇思琪忍不住打了個顫,把頭扭到一邊,真是奇怪,明明不是她做的,可是被薜惜雨的目光一掃,她竟象是有些心虛了。
就算沈貝兒是自己捅自己,那也是因為她,沈貝兒想要嫁禍於她,才把自己捅了的。歸根結底,罪魁禍首還是她!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一個比一個狠。可是關她什麼事?她沒礙着她們,是她們總找她的麻煩。
蘇思琪這樣一想,底氣又足了,扭過頭,無畏的對視着薜惜雨,那陰冷的目光看她就象看一條毒蛇,恨之入骨。
蘇思琪早就見識過她這樣的目光,只不過現在恨意更濃烈些,那樣深切,濃得化不開。
她突然有個錯覺,好象薜惜雨這樣看着她,不是因為沈貝兒的事,而是別的,別的更讓她深惡痛絕的事!
可是她想不到那是什麼?她從來沒有防礙過這個女人,從前,現在,以後,都不會也不想和她有什麼瓜葛。
沈孟青有所察覺,側了臉看過去。幾乎是瞬間,薜惜雨眼裏的恨意消失了,只剩了哀憐,仿佛她是一個為女心痛的慈母。然後在沈孟青的注視下,腳伐踉蹌的去了衛生間。
看到這一幕,蘇思琪簡直驚詫了,一個人的情緒怎麼能轉化得如此之快?
這時侯,搶救室的門開了,醫生急沖沖走出來,對沈銘儒說:「沈先生,沈小姐大量失血,現在血庫血量不足,是不是家屬……」
沈銘儒把胳膊一伸:「抽我的,我是型,跟貝兒一樣的。」
醫生很驚訝,「可沈小姐是型血啊。」
「這不可能,我和她都是型血。」
「不會有錯的,」醫生解釋道:「我們第一時間就替沈小姐驗過血了。」
薜惜雨從衛生間裏出來,聽到他們的對話,臉色一下變得慘白,立在那裏竟是微微發抖。
沈銘儒走過去扶住她,擔心的問:「你怎麼啦?臉色這麼難看。」
「沒事,我……」薜惜雨頓了一下,說:「抽我的吧,我是型。」
「你身子弱,怎麼能抽血呢?」沈銘儒緊持:「還是抽我的。」
醫生有些為難:「沈先生,如果你是型,就不能獻血給沈小姐。」
沈孟青看了一眼薜惜雨,走過去說,「抽我的吧,我是型。」
「好,請跟我來。」醫生帶着沈孟青進了搶救室。
沈銘儒看着緩緩被關上的門,一臉疑惑,他是型,薜惜雨是型,沈貝兒怎麼會是型呢?她只可能是型或型啊!
難道是他記錯了自己的血型?
「不行,我得去驗個血。」沈銘儒說:「年紀大了,記性也差了,都不記得自己倒底是還是了。」
薜惜雨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和分,一點血氣都沒有,倒襯得那雙眼睛烏黑。她垂着眼,扯着丈夫的衣袖,聲音低不可聞:「不用去驗,你就是型。」
沈銘儒看着她,心裏升起巨大的不安,聲音帶着不確定:「你,是什麼意思?」
薜惜雨低着頭不說話,站在不遠處的蘇思琪卻是一臉震驚,沈貝兒是型血,蘇啟榮也是型血,難道……
她比沈貝兒大三歲多,薜惜雨是直接從她家回到沈銘儒身邊去的,次年就生了沈貝兒,如果湊巧的話,有可能薜惜雨走的時侯已經有孕在身,而自己並不知道,一直以為是沈銘儒的,又或者薜惜雨知道,但她已經回不了頭,只能謊稱孩子是沈銘儒的!
老天!她和沈貝兒根本就是嫡嫡親親的姐妹,同父同母!
可是這個嫡親的妹妹不但潑她硫酸,今天為了上演苦肉計,還豁出去把自己捅了一刀。她知道沈貝兒這麼做是想挑拔她和沈家的關係。讓沈銘儒和薜惜雨恨她!
沈貝兒孤注一擲,拿自己的命做賭注,堅決要把她擋在家門外。她死誓捍衛着自己的領土,不准她侵犯一毫一厘。一瞬間,她豁然開朗,全都明白過來!
只是覺得可笑,倒底是有多沒安全感?沈貝兒以為她在乎的那些東西,在她眼裏不過是浮雲,從始自終,她要的只是沈孟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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