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慎還在被窩,就聽有人上了二樓,他警覺地從床上蹦起來,躲到床底下。
「咦?人呢?」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腳的大小來看,這個人的體格還不小。自己啥時候招惹這樣的人了?阿慎想了又想,竟然沒想出個頭緒。忽然他覺得有點不對勁,他明明在自己家床上,這人是怎麼進來的?還有,自己為什麼要做賊心虛地躲到床底下?
他趁那人離開,趁機從床底下溜出來,剛走到門口。就被叫住了。「阿慎。」
阿慎回頭一看,只見一張大臉,半張臉貼着紗布,臉上貼的紗布幾乎蓋上眼睛,一雙眼睛賊小賊小的,但眼睛滴溜溜地有神。
「你怎麼在這?」阿慎嚇了一跳,他環顧四周,這裏是他家呀,怎麼這個老蔣,說進門就進門了。
「怕找你你不樂意開溜。特地來帶你走。」老蔣晃了晃手裏的備用鑰匙,抄起他的胳膊,就往樓下走。阿慎被拖着,「你大清早來實施綁架是怎麼回事?」
「我的祖宗,現在還是大清早嗎?都十一點多了。」
「我還沒醒,對我來說就是清早。」阿慎用力掙扎,無奈老蔣人大力氣也大,將他束縛地一動不能動。
「你不是要跟我談談嗎?」老蔣氣喘吁吁。
「君子動口不動手啊,有你這麼連拉帶拖的跟人談談的嘛!」阿慎反抗道。
「快,起來。我們去個地方。」老蔣拖着阿慎就往樓下走。
「你等會兒。」阿慎扒着樓梯上的書架不肯鬆手。「去哪兒?你確定要我這樣跟你走?這太影響我學術研究者的形象了吧?」阿慎渾身上下,只穿了一條寬大的平角短褲。
「大冬天,你穿成這樣合適嗎?」從前的阿慎無論是在家裏還是在外面,都不會這麼隨便。此時的阿慎,還真是沒辦法看啊。老蔣不禁想。他手鬆開,阿慎乘機往樓上跑,「嘿,你等一下啊,我很快就換好衣服。」阿慎邊往房間跑邊偷笑,他關上房門,隨便從衣櫃裏扯了一套衣服往身上套。他爬上窗口,順着排水管一路往下爬。
「看你怎麼找到我,什麼都不說就想讓我跟你走,你以為你是撲克臉嗎?現在就算是撲克臉,我也堅決不跟他走,哼!」阿慎得意地轉身。卻跟什麼人撞了個滿懷。
「你在做什麼?」撲克臉順着水管往上看。
「沒什麼。」阿慎心虛,急忙拉着撲克臉往旁邊走,「家裏太大了,偶爾我也會走走捷徑,你懂的,跟那麼複雜的歷史打交道,其實我本質上是個很簡單很直接的人。」阿慎拍拍胸脯。
「老蔣,阿慎下來了。」撲克臉沖門裏面喊。阿慎這下着急了,「原來你們是一夥子人,你們倆什麼時候……」阿慎說着想跑。
撲克臉拉住他,「我需要你幫忙。」
阿慎突然猶豫了,他自從醒過來之後,跟着撲克臉一起經歷了樓蘭地下村落,妲己墓,阿慎深知,撲克臉無論在專業知識以及身手上都比現在的他厲害百倍。偏偏撲克臉說出需要他幫主的時候,他卻猶豫了。這麼厲害的撲克臉,也需要自己的幫助?
「你說什麼?」老蔣從房子裏跑出來,見到撲克臉拉着阿慎,「你不是在樓上……」老蔣恍然大悟,「好小子,幸好撲克臉說他不願意上去。要不然就讓你跑了。」
「好了!」阿慎撇開撲克臉的手,「去就去,別動手動腳的,不就跟你們走嘛,又不是沒走過。」
阿慎注意到老蔣直盯着他,大手一揮,「怎麼,看着我幹嘛?」
「這件衣服,不是你和俞悅的情侶裝嗎?」老蔣看看撲克臉,投過去意味深長的目光。撲克臉則漫不經心地看向別處。
「你們打算去哪裏?」這次輪到阿慎主動問道,他好奇的是,撲克臉和老蔣怎麼一出現了。一個瘦骨嶙峋,一個油頭粉面,這兩個人走在一起,莫名覺得有些拉風。
「你到了就知道了。」撲克臉輕輕地說。老蔣和阿慎不約而同地看向他,他並不解釋,只是默默地走回到車子邊上。
「他那話什麼意思?」老蔣問阿慎。
阿慎聳聳肩,「難道是跟我失去的記憶有關?」
「一開始也是撲克臉提出來要帶你一起去。大概是他知道些什麼吧?」老蔣擔憂地看着撲克臉的背影。撲克臉的背影在冬日暖陽里竟然顯得這麼單薄。老蔣細細打量起阿慎,身高、體型,無論怎麼看,撲克臉和阿慎都是兩個不同的人。撲克臉至今都不肯告訴老蔣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哎,兄弟,你倒是走不走?」阿慎問道。
老蔣回過神來,才發現阿慎和撲克臉都在等他。他握緊手上的車鑰匙,用盡全力似的,開啟車門。
阿慎還沒坐進車裏,就被車上滿載的東西震驚到了,「你們這是搞批發還是搞走私?提前說啊,我對這兩件事都沒興趣。」
老蔣白了阿慎一眼,「我說老弟,快坐進來,邊走邊說。」說完,向撲克臉投去無可奈何的目光。撲克臉卻不想理睬他們,剛上車就已經將目光送到車窗外,完全不搭理阿慎和老蔣之間的扯皮。
隨着車子越開越遠,撲克臉突然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子停在了別墅門口,車子裏走下來的,正是俞悅。俞悅好像察覺到什麼似的,往他們的方向看了看,才轉身走向別墅。撲克臉沉默無聲地看着這一切。
老蔣和阿慎的對話還在繼續,並且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你還沒告訴我,這些傢伙都是幹嘛用的,我怎麼覺得有點眼熟。」
「眼熟就對了,不然你還真不適合跟我們一起跑江湖。」老蔣揶揄道。
「哎喲喂,我就自我謙虛一下,你還真當真了。再說了,是誰一大清早就跑到我床邊,死活要攥着我一起的?」阿慎才不願意放棄任何可以反抗老蔣的機會,老蔣被阿慎的話說的眼冒金星。途經休息區,從車上下來時,渾身還在發抖。老蔣終於忍不住,「撲克臉,你說說看,你這形象就要毀在這樣的人手裏了,我可沒辦法跟他做朋友,你看你們啥時候把事情說清楚了,各歸各位不是很好?」
撲克臉嘆了口氣,「在這之前,有必須要做的事。」
「我倒無所謂,今天看到這小子,自在地睡在你的床上,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這不完全就把那房子當自己家了嘛。」
「那本來就是他的家。」撲克臉簡短地說。這話又讓老蔣陷入了糾結中,「我覺得,你的話我越來越聽不懂了。
「撲克臉境界這麼高的人說的話,你能聽懂才怪。」阿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他們背後,說道。
老蔣聳聳肩,表示不想跟他一番見識,兀自回到車內。
三人一路上再沒任何交流。當老蔣把車開上高速,阿慎才驚覺他們這是在去往福建的方向。「有沒有人可以告訴我我們這是去哪?」
撲克臉理所當然不會回答,老蔣臭着一張臉,根本不想搭理他,答非所問地說道,「你失憶了這麼久,就真的一點都沒想起來?」
「要說這個還真沒有。」阿慎散漫地回答。
「是不是以前傷到腦袋了,到現在還沒好?醫學上不是說了,如果壓迫了神經,很可能會造成失憶以及其他的後遺症。」
阿慎擺擺手,「我怎麼沒察覺出來你盼着我好呢?」阿慎擺擺手,「霍醫生幫我做過檢查,他說我什麼問題都沒有,所以斷定我是心理問題。」
老蔣得意地點點頭,「我也覺得應該是有心理問題。」
阿慎才不吃老蔣這一套,經過之前和老蔣的口舌之戰,阿慎幾乎已經摸清楚了老蔣的套路,就是在無形之中把自己繞進一個坑裏,「你還別說,自從我住到那棟別墅之後,我還真覺得,以前的我真可能有心理問題。」
老蔣試探性地看看撲克臉,只見撲克臉閉着眼睛,頭靠在窗玻璃上,好像睡着了一般。「怎麼說?」
「你看啊,以前的我竟然看了這麼多的書,最重要的是,無論是樓梯的書架,還是書房的書架下面,都有一個柜子。那個柜子裏……」阿慎嘿嘿一笑,「那個柜子裏有燈,我進去試過,那個柜子足夠一個人坐在裏面。」
「你是說……阿慎。」老蔣急忙改口,「以前的你有自我幽閉症?」
「可不是嘛,不然為什麼要鑽到那個小的地方去看書。」
老蔣哈哈笑了起來,「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最原始的狀態就是抱膝蜷縮狀,有些時候,只有回歸到最原始的狀態,才能去接收原本不知道也接受不了的東西。明白?」老蔣從反照鏡里看看阿慎,「你呀,果然一點也不像以前的阿慎,除了那張臉。」
阿慎啐了一口,「我倒覺得,現在的我更自在一些。」
兩人又你一言我一語地聊鬥了一路嘴,直到車子開進了福建境內,老蔣開離高速,「這下總該告訴我,來福建幹什麼了吧?」
撲克臉仍然還沒醒,老蔣只是笑笑並不說話。
「合着每次我都是被坑的那個。」
「心甘情願被坑。」老蔣補充道,「放心,這次,我們不把你帶坑裏。」
阿慎聽地雲裏霧裏,剛想問他,生生憋了回來。這個老蔣,別看外表像是笨嘴拙舌,說話的功力可是一流,這時候阿慎要是開口,他就輸了。
老蔣是何等人物,從來都是本着敵不動我不動,敵一動就出奇制勝的策略。還別說,這一招招招制勝,還從沒遇到過對手。
車子裏沉默了一會兒,撲克臉慢慢醒轉過來,惺忪着眼睛看看老蔣,又看看撲克臉。只見老蔣微微含笑,自在地一邊輕輕抖腿一邊不發出聲音地吹着口哨,完全一副悠閒自若、旁若無人的樣子。阿慎則渾身不自在,一會兒架着二郎腿看向窗外,一會兒又躺在椅子上,整個臉憋地紫青紫青的。
撲克臉根本不在意兩個人到底發生了什麼,眼皮一重又睡了過去。
「你倒是告訴我吧?」
老蔣揚揚嘴角表示勝利,努努嘴,「這不到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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