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很陌生的地方,周圍都是儀器。我第一反應就是以為自己被抓了當試驗品。看到窗戶打開,我就立馬拔了身上的電線跑出來了。」阿慎一笑,「撲克臉是我遇到的第一個人。」
俞悅點點頭,輕輕地說,「我還以為,『撲克臉』是你對他的暱稱。既然你不認識他,為什麼要跟他走?」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從他看我的眼神里察覺到,他好像認識我,我跟着他或許可以找回以前的記憶。」他羞澀地摸摸頭,「至少他知道我叫阿慎。」
俞悅忍不住嘟囔,「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都是撲在考古上的,身邊的朋友屈指可數,我也都見過。這個撲克臉,我卻不認識。」
「我以前是做考古的?這個職業可真夠古董的。」阿慎笑了笑。
兩人之間的氣氛開始變地輕鬆起來,「為什麼你叫他撲克臉?」俞悅終於忍不住問。
「你不知道他這個人,我跟着他,一路從舟山到新疆,路上他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跟我說。無論我說什麼,他都掛着一張臉。」阿慎聳聳肩,「我乾脆就叫他撲克臉了。」
「原來是這樣……不過他現在去哪裏了?」
「他一定是看我們睡地太死,就先去探路了。你別看撲克臉瘦弱地跟猴子似的,他可厲害着呢,連我也打不過。」阿慎想起抓住撲克臉時手上的觸感,手指微蜷。
「連你也打不過,那真的是相當厲害的了。」俞悅遲疑,「只不過,總覺得,他的身體很虛弱,剛才就昏倒在水裏了。」說到這裏,俞悅有些擔心。
「撲克臉。」阿慎越過俞悅的肩,看到撲克臉一臉陰沉地站在俞悅背後。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老兄,你去探路也該跟我們說一下。」
撲克臉一閃身,避開了阿慎的手。「休息好了就走吧。」撲克臉的視線落在俞悅臉上。俞悅體力恢復地差不多了,臉上的疲勞一掃而空。
「我們現在在哪裏?」俞悅望着前頭茫茫的黑暗。
「隨便在哪,只要沒有水就行。」阿慎帶頭,撲克臉自然而然地落在俞悅後面。「想起來真讓人生氣,我們倒還好,只可惜了那幾個手電,現在這裏面這麼黑,要走多久才能是個頭。」
「要說這通道,可比暗渠好走多了,寬敞又平坦。」俞悅跟在阿慎後面,聽他嘰嘰喳喳說了一路。
「可是,我總覺得奇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難得地底下還有這麼條好走的通道。」
「正是因為好走,我才感覺奇怪。我們下面的坎兒井,用鋼筋加固,灌以水泥,是因為坎兒井起到了輸水的作用,關係重大。可是這條通道,一路走來什麼也沒有,而且這牆壁……」俞悅摸摸牆壁,手掌皆是水泥澆塗的質感。「我不明白,這條通道到底是有什麼用處?」
「哎……」俞悅驚叫了一聲「我好像摸到了什麼。」
撲克臉和阿慎循着俞悅的聲音摸索到俞悅身邊,用手細細摸着,「這應該是燈。」
「應該是老式的油燈。」撲克臉輕輕地說。
「有了燈卻點不了,哎!」阿慎重重地嘆了口氣,「我們還是繼續摸索着走吧。」說完,俞悅察覺到阿慎慢慢往前走去。
「我們也走吧。」俞悅跟在阿慎身後。沒走多遠,就聽到「擦擦擦」,通道里竟然亮了起來。
「撲克臉,你以前是變戲法的嗎?竟然把燈點燃了。」
俞悅一眼落在撲克臉手上,「那是火石。」她和阿慎剛才摸了這麼久也沒摸到的火石,被撲克臉發現了,她暗暗讚嘆起撲克臉的細心。
「就跟原始人鑽木取火一個道理?這東西值錢嗎?」阿慎把火石拿在手裏反覆琢磨。
「火石又叫燧石,是一種礦物石,不值錢。」
阿慎急忙將火石交給俞悅,去取牆上的油燈。
「等等。」撲克臉制止他。在俞悅和阿慎莫名的目光下,撲克臉退後一步,「你們看。」
順着撲克臉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燈光暈開的石洞壁上,斑斑駁駁,凹凸不平。
「這是什麼?」
撲克臉上前兩步,取下油燈,在石壁上細細觀察琢磨起來。「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應該是壁畫。」撲克臉沒有回頭,「這壁畫年代久遠,而這通道卻是新近修繕的。」
俞悅怔怔地看着撲克臉的背影,覺得這個背影異常熟悉。
「這壁畫都畫了什麼?破損地這麼厲害,有什麼價值?」
「從學術上講……」撲克臉轉過身,觸上俞悅的眼神,怔住不語,他撇過頭,「損壞地這麼厲害,要專家才能知道這上面到底是什麼。我們繼續趕路吧。」說完兀自走到最前頭,阿慎揚揚下巴,和俞悅一起跟上撲克臉。
撲克臉慢慢行走在黑漆漆的通道里,油燈照亮的區域很有限,光線朦朧下,那黑仿佛粘稠地化不開似的。
「走了這麼久,怎麼完全沒有不同的地方?」阿慎首先發話,「該不會這次是真的遇上鬼打牆了吧?」
「不會……這個世界上沒有鬼。」撲克臉走了一會兒,才停下來。「還記得之前我們遇到的那個迷宮嗎?」
「你是說,我們又到了迷宮?」
「現在還不敢肯定,但是我們走了這麼久,這通道里的一切都似乎沒有改變。這是最簡單的迷宮背景佈局。」
「可是,這通道走了這麼久,我們都沒有遇到死路,怎麼能說這裏是迷宮?」
「你看。」撲克臉舉高油燈。阿慎「操!」了一句,撲到前頭的牆壁上,牆壁阻擋了他們的來路,俞悅知道,撲克臉說對了,這裏也許真的是迷宮。
「他娘的,那牆壁堵得死,連條縫隙都沒有。」阿慎罵罵咧咧地回來,一屁股坐地上,「老子走了這麼久,腰酸背痛渾身抽經的的,走的還是死路一條,不走了!」
「阿慎……」俞悅剛想勸,撲克臉走到牆壁處,仔細看了看,「我們這才是剛開始,不走的話,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條。」撲克臉的聲音很輕,在這石洞裏卻強硬地擲地有聲。
「我們退回去還不行嘛!」撲克臉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我倒不信了,我就在那裏候着,等水位退下去,我們總能出去,單單喝水,人總能堅持個五天。」說完,就大跨步往回走。
俞悅向撲克臉投去擔憂地目光,快步跑過去拉住阿慎。「如果撲克臉說的是真的,那我們已經走不出去了。」
阿慎猛地站住,「當我三歲小孩呢,我們從這條路走過來,順着走回去就行了。」說完又要起步。
「阿慎,你聽我說。即使有了油燈,這燈光照在石道里的範圍也很有限,所以我們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走到了岔路。」
「怎麼會不知道,一路走過來都只有這一條路。」
撲克臉舉着燈台,走到牆邊,「你看得出,我是站在牆邊嗎?」撲克臉的四周黑暗一片,燈光完全沒有照出石壁來。
「怎麼回事?」阿慎顧不上生氣,只是隱隱覺得,撲克臉和俞悅都懂了其中的道理,可是他卻什麼都不明白。
「你看。」撲克臉舉高燈,往旁邊橫跨一步,阿慎原本以為是牆壁的地方,卻被撲克臉穿過了。他急急忙忙地跑上前去,顫抖着說,「這裏,到底怎麼回事啊。」
「其實說起來也簡單,「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這邊石壁里的特點。都塗滿了黑色,黑色是最吸光的顏色,無論舉着多少枱燈,你都看不清光線以外的地方,當然也就會讓人以為,一路走來,這條道並沒有岔路。」俞悅說完,撲克臉補充說,「這就是我們誰也沒發現這裏還有一條岔路的原因。」
阿慎不明所以。
「撲克臉的意思是,我們不知道錯過了多少條岔路,回去的時候,很可能走錯地渾然未覺。」
「你們是說我們已經陷在迷宮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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