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日子沒過多久,南邊到底還是亂了起來。爭權奪利苦的永遠只是百姓,不少流民又開始往北邊遷移。
消息傳得很快,經歷過苦難的人總是對這些事特別的敏感。
桂老三已經從鎮子上回來,周曉晨帶他上了幾次山認了不少草藥,後來又畫了圖樣兒,等認得差不多後,他也不帶大兒子了,每日叫小兒子跟着進山採藥。
周曉晨每日在家認真抄書,除了這些外還有一件事是她放在心上的,對施詩的心理輔導,想開後相處少了扭捏,偶爾幫小丫頭畫畫繡樣,閒聊上幾句,最為叫他意外的是,施詩似乎對學醫很有興趣,看他畫草藥時也會請教一二,這麼一來二去的,她們又有了一個共同的話題,周曉晨將自己的醫書全都拿了出來,只要有空,就會一起探討,這些落在大人眼中,也都欣慰。
這一天,施家又有了一位客人,秦陽背着個包袱過來,他見到桂月清也不多客套:「我這次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的。」
他難得如此鄭重,周曉晨也不多廢話:「你說。」
「我想讓我娘搬過來,住到施家去。」秦陽見桂月清神色有異忙解釋道:「上回我和你說過的,我娘這邊的情況,我拒了那家姑娘幾回,眼下已經鬧得有些撕破臉了,再讓我娘在那兒住我不放心,我聽說南邊過來的流民也多了,也不曉得到底會怎麼樣,我想着讓我娘到施家住,我們出租銀,家裏多個人也總多一個照應,我也有私心,在這裏你離得近,我娘要有什麼事你也能就近看顧些;。」
周曉晨聽了他的話,心裏咯噔了一下:「南邊情況這麼差了?」
「說不準,反正往那邊去的人越來越少,逃回帶來的消息都不怎麼好。」秦陽臉上帶着些許焦躁:「你就幫我問問,成不成我不強求的。」
周曉晨向來是個做事謹慎的,她先和父母商量了一下,覺得可行這才一道去了施家。
說明了情況,紀氏略猶豫了一下也就答應了,施詩還小家裏又只她一個女人,總往桂家走難免會招人口舌,多一個人多一份照應,有租金可收也算是一個小小的進項,頂頂重要秦母雖沒親見,但當初從桂月清那兒也曾聽說過些,理當不會太差。
秦陽得了准信很是高興,他也不多留就要回去把母親接來,周曉里怕他不方便跟着一道去了。
兩人在路上邊走邊說,秦陽說了不少書院的事兒,季夫子不知道是什麼事,前陣子也離開了書院,周大倉和趙文還是老樣子,徐行家裏的事大概是解決了,又重新回到了書院,說及這個時,秦陽特意寬慰了桂月清幾句。
周曉晨倒並不是那麼的在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跡,各有各緣法,其實徐行能夠重新回去讀書,她還挺為他高興的。
待到了青尾巷進了院子,周曉晨傻眼,秦母早已收拾好了包袱,牛車也都已經借來了,敢情秦陽是早就吃定自家娘親能夠成功入住施家,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到底沒多說什麼。
秦陽也不怕被看穿,笑呵呵地把東西全搬上了車,又扶了母親上去,那家的兩母女見事成定局,當娘的有些惱怒,作女兒的卻是莫不做聲。
相逢一場好聚好散,走前秦陽仍舊禮貌告辭,感謝她們對母親的多日照顧,又留了些小錢,實在是一個會做人的。
離開了青尾巷,周曉晨順道去了趟書局,又將要寄賣的繡紅送了去,再買了點家裏要用的,秦陽也不催等他把事辦完了,趕着借來的牛車一路往村子去。
到了地方,天色已經晚了,紀氏在他們離開後就忙着收拾出了一間屋子,等人來了互做了介紹把東西放好,已經快到飯點,秦氏在家裏頭整置了一桌子菜,晚上,秦陽就跟着母親一道在桂家吃飯。
周曉晨這會兒哪還能猜不到秦陽的那點小心思,只是這會兒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姐姐的婚事目前確實有困難,秦陽現在看着不怎麼樣,但她始終相信這人以後會有出息,再說姐姐對他似乎也不怎麼反感,雖然淡淡的卻也不排斥,再來就是秦母在這裏,也能夠多就近多觀察些,自古以來最難弄的就是婆媳關係,有多少感情好的妻夫最後是被家中老母拆散,不說別人,周曉晨自己是深有體會的,當年,她和謝東陽新婚時還是處得不錯的,後來工作忙,婆婆就開始不樂意了,說她不顧家身為女人照顧不好丈夫,明里暗裏挑着謝東陽叫自己換工作,再後來,她久難成孕,婆婆的話就更多了,謝東陽外頭有女人的事,家裏人早都知道,唯獨她最後才曉得,那會兒謝母還在那裏說着風涼話,說下不出蛋何必要佔着坑,可笑,也不曉得謝母會不會有知道謝東陽不孕,寶貝孫子不是謝家的種,沈佩和那個讓她懷孕的男人也不曉得是長期關係還是短期,不過,那些和自己又有什麼有關係,但,她是不會讓這些事重新發生在姐姐身上的。
吃過了晚飯,大家都客客氣氣的,秦母住到了施家,秦陽怎麼住就成了問題。
周曉晨對他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秦陽,我陪你去我五叔家住,我那兩個小堂弟就愛熱鬧呢。」倒讓不明所以的秦氏瞪了一眼。
家裏頭有女眷也確實不方便,最後桂月梅跟着一道去了施家和施詩睡了一晚。秦陽則跟着桂家兩兄弟擠。
秦陽也是本事,看不到心上人,擺不平大舅子,倒是成功地收賣了小舅子一枚,桂月源對秦陽的認知大多是從哥哥嘴裏聽到的,見到了真心,又聽他天南地北說着各地的見聞,小傢伙一下子便覺得眼前這位秦大哥高大了起來;。
周曉晨由着他去,她心裏頭還有另一件事。
第二天,秦陽還要趕回書院去,他吃過了早飯同母親告別後就走了,臨走時塞給了桂月清一本筆記,直到走人才拿出來,這讓周曉晨好氣又好笑。
把人送走後,找了一些老舊的破陶罐子,把想法和阿爹說了。
桂老三一聽,立馬尋了梯子再拉着兩個兒子一起去了施家,直接把陶罐子砸碎了,按兒子說的法子,把一片片碎片用泥砌到圍牆頂上。
弄完了這些,周曉晨又去了大伯家,大伯家的母狗前陣子懷上了,生下了五隻小仔,她挑了兩隻長得可愛的拿了回去。
抱着小狗才返回到施家,卻見高大山站在那兒正和紀氏說着話。
周曉晨走了過去,見他腳邊上跟着一隻二三月大的黑狗,好奇問道:「大山,你怎麼過來了?」
高大山看到他有那麼一絲尷尬,「這是我家大黑生的,這次一共生了三隻,我家裏頭狗太多養不過來,我想着這裏只有施嬸子她們兩人,家裏要能養條狗也安全些,就把這隻抱來了。」說完他的目光落到了桂月清抱着的兩隻小狗仔身上:「你也來送狗呀,你這狗不行,是你大伯家的吧,他家大黃個頭不大膽子也小,是土狗不夠凶的。」
周曉晨聽他這麼說,看看自己抱着的狗,她挑狗時還真沒想到過品種,只是想着狗能預警,這兩隻又長得可愛軟萌,細想想真要將來看門守院還是高大山家的這種獵狗好。
「月清哥。」就在這時,施詩走了出來,小丫頭的目光第一個便落在了桂月清抱着的小狗身上。
周曉晨很是自然地將小狗遞了過去:「你喜歡哪只?我打算我們家也養一隻,先拿過來給你挑。」
施詩因他的話眼眸一亮,看了看便選了那隻白色的:「我要這隻。」
「行,那我留這隻。」周曉晨把另一隻抱在懷裏,腳邊上小黑狗看到了,好奇地撲騰着。
高大山站在邊上,神色有些僵硬,那兩人的旁若無人叫他心裏頭很是不舒服。
倒是紀氏她聽了高大山先前的話,更偏向於養小黑狗一些,想了想道:「大山是吧,這隻小狗也給嬸子吧,她說完從衣兜里摸出了些銅錢:「這個你收下。」
高大山哪裏會接,擺擺手:「我不是來賣狗的,這個送你們,我,我和桂月清是好兄弟,我不收你們的錢的。嬸子,你們只要能把它收下,養着它就行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呀。」說完,就逃一般快步走了。
那小狗見高大山走,也跑着追了過去,又被他擔起送了回來:「嬸子,你拿個繩把它繫上,餵上幾天,它就認家了。」說完將它遞給了紀氏,「我去看看,還有沒有別家想要狗的。」眼往施詩身上瞄了下,沒敢多停就又跑了。
周曉晨看着他,呵呵一笑也沒多想轉頭對施詩道:「詩詩,你給它們起個名兒吧。」
施詩點了點頭,可想了半天卻指着白狗叫小白,黑狗叫小黑,至於桂月清抱着的那隻帶花紋的不出意外的叫小花。
那一天,周曉晨做了一個夢,她夢到了自己回到了原來的世界,她陪着秦雨逛寵物店,夢裏的她們只有十幾歲,看着寵物店裏一隻只小狗,秦雨指着白的說這隻叫小白,指着黑色的又說那隻叫小黑,再抱了一隻花色的遞給了自己,這隻你來養就叫小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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