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首臉上隱隱抽搐,看着楊猛手上仍自滴血的魚腸短劍,忽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大春跟了我二十年,一身內勁外丹拳術深得我的衣缽精髓……」
看着宮寶田與尚雲祥等人眾人默然不語,只是小心地戒備着他,蛇首不覺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今天,卻被你一劍了斷!」
就在蛇首說話之間,戰場雙方打出的子彈,仍在漆黑的夜色之不住穿梭,看起來便好似紅色的彗星般在夜空中流曳飛動。
損失慘重的火槍隊與奪槍再戰的王亞樵等特工,在激烈的對射之下,遠遠地在戰場外圍,織出了一張略微稀疏的赤紅火網,雖然再沒有了交火伊始那槍林彈雨般的流光飛舞景象,可當那些火槍手在統領的命令下,不住向蛇首這邊快速集中之後,其所帶來的巨大威脅頓時再次暴增。
「只要我一聲令下,無論你是丹道大師還是暗勁高手,必然都會被這些子彈打得千瘡百孔。」
眾人心裏一愣,看到蛇首面無表情地緩緩舉起了手掌,不覺臉色同時一變,而那四位丹道大師,因為感知超出常人般的敏銳,此刻,身上的寒毛已經都紛紛豎立起來。
楊猛面色凝重,也緩緩地舉起了手。
兩邊的槍手有些愕然,卻仍在楊猛與蛇首的示意下,使得槍聲漸響漸停,只是等到槍聲徹底停下之後,眾人反而從這死一般的寂靜中,感受到了一股更大的殺機,瞬間籠罩了所有人的全身上下,簡直讓人無處可逃。
這只是這個時代的舊式步槍,如果換做後世的衝鋒鎗或半自動步槍。恐怕眾人連絲毫反擊和躲避的機會都沒有,更不用說,像宮寶田等人之前那般,憑着敏捷的身手與超人的感知和反應,一路衝鋒陷陣鑿穿敵陣。
「你想同歸於盡?」楊猛皺了皺眉頭。看出蛇首舉起的手臂有些微微的顫動,清晰地感受到他破釜沉舟的念頭,只是想到此人城府心機之重,心裏仍有些不信他會不顧一切,「以一換四,你倒也划算!」
楊、宮、尚、梁四人。雖說都已是抱丹虛化的武道大宗師,可在這樣凝而不發,外加錯綜複雜的火力網面前,任由是誰也不敢再說自己能躲得過去,事實上,即便王亞樵等人同時也瞄準了蛇首。卻仍是無法解除這種巨大的威脅。
局面變得僵持不下,可死亡的陰影卻已籠罩着在場的所有人。
那些火槍手們如今也是騎虎難下,眼前這個局面,簡直就像一個巨大的火藥桶,一個處理不當或是擦槍走火,可能最後就要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
「把皇帝交給火槍隊帶進禁宮,我可以留在這裏不走!」
看着楊猛一手在身後。小心的打了幾個暗號,原本在一旁虎視眈眈的大宗師們,不動聲色地紛紛向後退去,蛇首忽然冷笑着看了眾人一眼,繼而說出了他的條件。
楊猛皺了皺眉,將目光投向了一臉難色的宮寶田。
如今場上雖然一片狼藉,可尹福和光緒卻已經消失不見,若是這蛇首真是絕意如此,幾大宗師總不能因為一個光緒,就和老掉渣的蛇首抱在一起赴死。
王亞樵等人老老實實地躲在障礙物後面當做掩體。並將手上奪來的步槍在火槍隊和蛇首之間來回移動,沒有了子彈在身邊呼嘯,心中大定的特工們,自然能夠發揮出槍法上的優勢,瞬間將幾個重要的目標完全鎖定。
「我後來此處。沒見到光緒,只是你若將讓火槍隊把他帶走,可想過你自己會怎樣?」
蛇首冷笑着對楊猛搖了搖頭,對眾人仍不住後退的反應,竟然絲毫不準備加以阻攔,「我在意的,只是我們滿人的國祚和關外族人的氣運,至於我自己,已經活了一百多歲了,死便死了吧!」
楊猛看着蛇首任由眾人退後,只是死死盯着自己,臉上不覺也有些微微動容,心裏忽然明白了蛇首對自己殺意,簡直已經到了不惜同歸於盡的地步。
砰!
一顆流彈忽然打在眾人中央,炸起一陣陣火光和轟響的同時,又讓眾人身下的動作為之一滯。
蛇首身後的一個統領面沉如水,在看到蛇首沒有說話的情況下,連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宮寶田三人說道:「你們退到這個距離便罷了,再退,我的這些手下可不安全,你們將光緒交出來,我便按照海大人的吩咐,任由你們自行離去!」
楊猛身上一副抱丹坐胯的架子,可對身體內外器官的控制,已經漸漸到了可入微而視而動的境地,腦海里飛速轉動的同時,兩隻厚厚的耳垂也呼打呼打地閃動不停,看起來便好似被風吹動的旌旗一般,轉眼將周圍嘈雜的聲響盡收耳底,「亞樵,好好地瞄準這位……」。
蛇首雙眉一皺,對楊猛如此針鋒相對有些愕然,只是當他看到遠處走出來的兩個身影后,這才明白原來這個年輕的大宗師,竟然已經到了內視而聽的境地。
「大家小心戒備,接到皇上便馬上回宮!」
蛇首高喊了一聲,讓兩邊對峙的槍管也開始不住移動,只是此刻他與楊猛的都全神貫注地盯着對方,自然能夠感受到那種強烈的致命危機感,仍隨着遠處的目光在身上不住遊動。
尹福拉着一臉淚光的光緒,心裏不覺激憤得就要吐出血來,只是如今眾人投鼠忌器,如果讓他用徒弟和其他三位大宗師的性命,去換得光緒一時的平安,任由他對光緒再為忠心,也是無法做到的事情。
這已經不光是忠誠與義氣的選擇,還意味着武林乃至國術的傳承。
尹福的步履有些蹣跚,看起來比瘸了一隻腿的光緒還要不堪,所以兩人走起來的速度相當之慢,再加上又是繞着場外而走。所以,這短短的幾分鐘,竟然好似一年那麼漫長。
蛇首臉上微微抽搐起來,心裏不覺愈發矛盾起來,眼前雖然將光緒詐了出來。可若想如剛剛所說的那般分頭行事,即便自己願意,恐怕對方這些人也不可能善罷甘休。
「殺!」蛇首手臂向光緒兩人一揮,身子卻已急忙向後面疾跑而走。
「師伯趴下!」楊猛感覺身上一輕,頓時明白了蛇首心裏的打算,心中惱怒猛然從地上彈跳而起的同時。口中也不忘對着眾人大吼了一聲:「動手!」
王亞樵手上本能地連連扣動扳機,而宮寶田三人也被蛇首此舉激怒,奮不顧身地向前衝去,接連兩步猛踏狂奔而走,身形不覺已經瞬間衝出了七八米。
與此同時,尹福也拉着光緒猛然快速向後閃動。只是任由他的武功蓋世,在拉着光緒一同逃命的情況下,根本難以抵擋幾十條火槍同時開火的速度……
砰砰砰砰……
兩邊的槍聲如炒豆一般響起,尹福與光緒也在勉強躲閃了兩次之後,如遭雷噬地紛紛倒地。
轟轟轟!
最後的幾枚手榴彈,被王亞樵幾人怒吼着一股腦投進了聚集在一處的火槍隊中,巨大的爆炸接連產生的氣浪。一下子掀起了大量地泥土,同時,也使得原本即將與火槍隊會合在一起的蛇首渾身一滯,隨後好似驚弓之鳥般,回頭又向楊猛這邊猛衝了過來。
刺鼻的硝煙不住翻滾,一陣陣氣浪令人有些窒息,讓楊猛覺得有些驚異的是,當他看到遠處飛射過來的彈片,如天女散花一般遠遠炸開時,已經跑到身前的蛇首不覺接連悶哼了兩聲!
楊猛雙眼微微泛紅。手上兩道劍光已如霹靂般斬落,儘管蛇首身上血污一片,可他手上那枚紫銅金丹卻仍勢如奔雷地打了出來!
叮叮!
楊猛左手青峰右手魚腸,紛紛斜着切落在紫銅金丹上一搭一引,便使之猛然彈了回去。同時身形如垂柳一般在空中搖晃而過,並將劍光再次刺向了蛇首……
巨大的火光之下,蛇首臉色蒼白地矗立在原地不動!
嚓!
魚腸劍光一動,猛然自蛇首的喉嚨穿透脖頸,而楊猛卻不知怎麼站在原地微微發愣,「你……這是求死?」
蛇首艱難地張了張嘴巴,將喉嚨逆湧上來的鮮血吐了出去,這才強壓着一口氣息與鮮血一同吞入腹中,「我為給慈禧續命,氣血衰退不少,今日連用了幾次八石八散,生機潛力也消耗殆盡,即便不被這炸彈接連所傷,也註定會與慈禧一般,活不過三天……」
看這楊猛臉上極度的鬱悶和不解,蛇首接着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本能將你們先都殺掉,可想到新皇就要登基,載灃恐怕與你們早有妥協,為了新皇,這才只是取了光緒的性命……」
蛇首被楊猛一劍穿喉,雖然氣息衰敗到了極點,但瀕死之前內外丹道徹底相合的巨大氣場,卻讓急忙來援的尚雲祥都無法小覷,等到聽見他口中的話語時,不覺也與梁振蒲一般楞在了當場。
楊猛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卻又不知該對蛇首說些什麼,面對着這種寧願以身殉道也不妥協的丹道大宗師,即便是作為敵人,也無法真正從心裏去痛恨他。
蛇首嘿嘿一笑,露出了滿是血水的紅牙,顫顫巍巍地將手上的紫銅金丹遞向了楊猛,「我死便死了,可外丹一脈的傳承卻不能斷了香火,怎麼說都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你我沒有私仇,只是立場不同,所以勞煩你……替我將這門功夫傳承給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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