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里傳來鄧嘉祥的媽媽那柔軟慈祥的聲音:「喲,是小汐呀!你回來了?」
&南汐應了一聲,心中暗暗想:回來了?我去哪裏了?
就聽鄧媽媽接着說:「哎喲!一個小姑娘家,以後不要那麼逞強,我看電視裏,外國整天都在打仗,你自己去,多不安全啊。自從上次嘉祥打電話告訴我們,你出國學習去了,我和他爸爸擔心了好幾個月呢。好在你平安回來了,回來就好,瘦了沒有?讓嘉祥多給你做些好吃的。他一個大男人,不知道心疼女朋友,讓女朋友去那麼遠的地方,那天我罵他了!」
&原來他們分手的事,鄧嘉祥沒有告訴他的父母。
&汐啊,等你放了假,和嘉祥回來一趟吧,我和他爸爸都很想你們了。你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梅菜扣肉。他爸爸知道你愛吃這道菜,今年曬的梅乾菜都留着呢,說要留到小汐回來再吃,都不讓我動呢。」鄧媽媽在電話里笑嘻嘻的,好像聽到南汐的聲音,真的令她很開心。
&媽媽,你和鄧爸爸有空來d市一趟嗎?」南汐問。
&行啦!餅屋太忙,離不開啊。」一提到餅屋,鄧媽媽歡喜起來,「最近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每天能賺二百多塊,我和嘉祥他爸算了一下,如果生意一直這麼好,加上我們以前的積蓄,明年就可以給你們買結婚的房子了。你們倆兒談戀愛談了這麼多年,也該結婚了,這婚房買不上,我和嘉祥他爸心裏有愧啊。」
這樣一個善良的老人,南汐實在沒有辦法開口打擊她,她猶豫再三,說道:「鄧媽媽,你和鄧爸爸不要太辛苦,有好吃的也不用留着,你們應該吃好才對......婚房也不用買了,你們......不要太操勞,保重身體。」
&然還是小汐貼心啊,嘉祥都不會說這麼體貼的話呢。有你這幾句話,鄧媽媽心裏就樂開花了,呵呵......放假了一定回來玩喲,鄧媽媽可想你了呢。」鄧媽媽對南汐真的是十二分滿意,言語間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喜愛之情。
南汐始終沒有辦法開口說出她和鄧嘉祥已經分手,也沒有辦法告訴鄧媽媽最近鄧嘉祥惹出來的那些禍事。
那些話,就由鄧嘉祥自己跟他的父母講吧!
於是她和鄧媽媽隨便聊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她握着手機,回味着鄧媽媽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對她說的那些熱情體貼的話語,心裏酸酸的。
剛才聽醫生說的那些話,鄧嘉祥這個病分明就很棘手。而他現在除了這個腎病,還有一身的內傷外傷需要養。難道她真的就能當作什麼也不知道,完全置他於不顧嗎?
若是沒有南河這件事,也許她做得到。畢竟是他背叛她在先,他現在她沒有任何關係,這些應該家屬做的事,的確輪不上她操心。
可是她不能忘了,鄧嘉祥再怎麼貪富戀貴,在小河這件事上,他的確是承擔了壓力,並且幫了她一個大忙的。
就衝着他對小河的關照,她也狠不下心來完全不管他。
如果他真的需要手術,難道真的要她在同意書上簽字嗎?
南汐怎麼想都覺得不妥,心裏真是好不為難。
正這個時候,她手裏的電話響了。她看了一眼,是廖一江打來的。
&她接起電話來。
&副總,電視台的廣告招標會已經結束了,有些事需要向你匯報一下......」廖一江的聲音傳過來,一板一眼,完全是一副工作的態度。
南汐正頭痛,趕緊制止他:「如果不是緊急的事,就明天再說吧。」
廖一江聽說她的聲音很疲憊,並且有一絲不耐。他頓了頓,說道:「小汐,你是不是遇到什麼為難的事了?需要我幫忙嗎?」
&很好,什麼事也沒有,謝謝你的關心。」南汐客氣一句,就想掛電話。
&汐!」廖一江急忙喊住她,「你先別急着放電話,你聽我說......最近發生了很多事,鄧嘉祥跟他的岳母鬧翻,這件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而他的岳母又與路總的那個攝影師朋友有染,這也不是秘密了。現在鄧嘉祥在醫院,他的岳母在羈押所,而路總又在這個時候離開國內,回英國去了。這些都不是你的事,可又都與你有關係,這種情況下,你還說你很好?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總監......」南汐被他切中要害,心裏澀澀的,「也不是完全沒事,但都是家裏的事,你幫不上的。」
&要是把我當朋友,我就能幫得上......如果路總在,自然是輪不上我操心你的事。但是現在路總不在,有些事你自己扛着,會很辛苦的。如果你把我當朋友,跟我說說,也許我能幫你出出主意呢。當事者迷,旁觀者清,也許我真的能幫到你呢。」廖一江很真誠地說。
南汐猶豫了一下,說:「是鄧嘉祥......」
&就知道一定是他!」提起鄧嘉祥來,廖一江鄙夷地哼了一聲,「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落到今天這種下場,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不管他如何向你賣可憐,你都不要搭理他!」
&怎麼知道他在向我賣可憐?」南汐還沒有說什麼事,就被廖一江猜中了,她挺驚訝。
&還用想嗎?他在d市本來就沒有親人,原本倒是有一些朋友,可是自從他娶了裴嬌倩,朋友之間也疏遠了。何況他現在得罪了趙良卯,哪個朋友不怕死,敢跟着他蹚渾水?說來說去,他現在除了仗着照顧過小河,可以向你賣一賣可憐,還有誰能幫他?」廖一江分析道。
&你說得還真對。」南汐應道,「如果他只是受傷,我也用不着理會他的事,可是現在的情況有些複雜,他前天被警方送進醫院後,除了一身的內外傷,他還查出了別的毛病。」
&麼毛病?不會是絕症嗎?」廖一江不屑地嘀咕了一句。
&不是絕症,不過挺麻煩。聽醫生說,他的腎動脈上長了一個瘤,正在做病理分析,結果還沒有出來,不知是良性還是惡性。但不管是哪一種性質,都必須要馬上治,否則腫瘤長大後,壓迫動脈,後果不堪設想。」南汐實在不知怎麼辦好了,也希望廖一江能給她出一個妥當的主意。
&就是一個手術嗎?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切除一個腫留不算什麼難事,通知他的父母就好了。」廖一江很理智地答。
&剛才給他媽媽打電話了,他媽媽甚至不知道我們分手的事,我實在不忍心傷害那麼善良的老人,要不要通知他的父母,還是由他自己來決定吧。」南汐說,「至於那個手術,你還沒有聽明白。腫瘤長在他的腎動脈上,不能在腫瘤上開刀,如果要手術,就要切掉一個腎。如果想留住那個腎,採取保守療法,那麼治療的過程會漫長而痛苦,而且不能保證效果,即便好了也有復發的可能。」
&又怎樣?」廖一江對鄧嘉祥毫無同情心,「病長在他的身上,他做為一個男人,就要有勇氣承擔。就算是切掉一個腎,又是多大的事,他還想因為生病就賴上你嗎?」
南汐想,廖一江果然是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思考問題,冷靜理智,絲毫不摻雜情感因素。
她猶疑一下,說道:「你說的自然都對,可是我的處境,你考慮過沒有?小河到現在仍然對他依賴得很,他不在的時候,小河就急躁不安,見了他,小河就會安靜下來。現在小河就在他的病房裏,我剛才試圖把她帶走,她死死地抱着鄧嘉祥不放,你讓我怎麼辦?一棒子打暈自己的妹妹,然後把她扛回家嗎?」
&汐......」廖一江語重心長地叫了她一聲,「你心疼小河,我能理解。可是你越在意小河,鄧嘉祥就會越得意。以後要是他用小河做為砝碼,威脅你回到他身邊,你也答應嗎?」
&不行!」南汐果斷地回答,「這是兩碼事,他受傷臥床,麻煩在身,又查出這樣的病來,為了小河考慮,我能幫到他的地方,我會儘可能地幫他。但是重新回到他身邊,那是絕無可能的事!別說我已經結婚了,就算我沒有結婚,我也不會再回到他身邊,我不是那麼沒有原則的人。」
&就好。」廖一江鬆了一口氣,「你能這樣說,你就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南汐。你在哪家醫院,我現在就過去。」
&來做什麼?」南汐只是想讓他幫忙出個主意,沒想到他竟然要親自過來。
&嘉祥不是需要一個人幫他確定治療方案,並且在同意書上簽字嗎?做為他的老同事,老上司,我來做這件事,總比你做要好吧?」廖一江輕鬆地說道。
&你嗎?」南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可是要承擔責任的事,你跟他非親非故,也談不上是朋友,你願意做這樣的事?」
&放心。」廖一江笑了一下,「鄧嘉祥那個人,我還是比較了解他的。他不是一個脆弱的人,關於他的病,興許他心裏早有主意了呢。他只是想藉由這個藉口,在你面前裝可憐,博得你的同情。他對你一直不死心,你應該很清楚的。如果我出現在他的面前,告訴他由我來簽字,他一定不會同意的。」
&的會這樣?」南汐仍有疑問。
&信你等着瞧。」
廖一江說完,就掛了電話。
南汐知道他一會兒就能到,終於有人代替她承擔下來這件事,她的心裏一下子就輕鬆了。
如果廖一江不出面,這件事她怎麼做都不對。置之不理,顯得她過分冷血。可是真的讓她來承擔這件事,名不正言不順,而且路在遠回來一定會不高興。
想起路在遠,她看了一眼手錶。這個時間,他應該已經下飛機了吧?為什麼還不打來電話呢?
她心裏正七上八下,突然感覺眼前光線一暗,有一個人站在了她的對面。
她抬頭一看,竟然是裴嬌倩!
真是冤家路窄!在哪裏都能碰上她!
南汐心裏懊喪,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
裴嬌倩神情疲憊,臉色極不好看,以往那種神氣活現的傲慢之態在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了。她低頭盯着南汐看了一會兒,突然一矮身,就坐在了南汐的對面:「你是來看鄧嘉祥的?」
南汐眯了眯眼睛,抬頭看她:「我是帶我妹妹來見鄧嘉祥的,我妹妹的狀況你也知道,最近幾天她極度不安,尤其昨天被扣留,又被強行帶走,受了極大的驚嚇,見一見鄧嘉祥,對她是一個很好的安撫。」
&裴嬌倩冷冷地從鼻子裏哼出一聲來,「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些,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完全沒有興趣知道。」
&你坐到我的對面,是為了什麼事?」南汐一直沒有辦法忘記那日的屈膝之辱,對裴嬌倩完全沒有好態度。
裴嬌倩斂了眼睫,沉默了兩秒,說:「我們家最近發生的事,你知道得一清二楚。你昨天離開的時候,已經看到我外公的情況了。他老人家現在就在樓上,完全沒有辦法言語了。我媽媽在羈押所里,能不能出得來,完全取決於鄧嘉祥怎麼跟警方說。我試圖以家屬的身份去探望鄧嘉祥,可是警方不允許我接近他......」
南汐猜到她要說什麼,截住她的話,說道:「這都是你們家的事,與我無關。你講這些事,我沒有興趣知道。」
&不是完全與你無關,你聽我繼續說下去。」裴嬌倩不管南汐愛不愛聽,「我們家最近麻煩不斷,從表面上來看,都是鄧嘉祥惹出來的事,但是昨天我外公告訴我,我才真正發現,其實每一件事背後,都有捲毛先生的影子......」
南汐一聽這話,氣得差點兒跳起來。她一拍桌子:「你簡直胡說八道!我看你是急糊塗了,我老公跟你們家沒有一點兒關係,一切都是你們家的內部矛盾,你誣賴我老公,想要幹什麼?」
&是不是誣賴他,你想一想便知道。」南汐急了,裴嬌倩倒鎮定了,「在他沒有出現以前,我們家這麼多年都太平無事,他一到,什麼事都來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因為這個?照你這樣的邏輯,這座城市裏每天都許多的外地人外國人光臨,你為什麼不去誣賴別人?為什麼單單盯着我老公?」南汐爭辯道。
裴嬌倩立即又追加一條:「ben是誰的朋友?你不會不知道吧?他要拍什麼紀錄片,難道我們國內就沒有攝影師了嗎?他非要從英國找過來一個人,難道你看不出他的目的?」
&話!男女之事,向來都是你情我願。沒錯!ben是路在遠的朋友,可ben與你媽媽之間的事,又不是我老公教唆的,你媽媽也是喜歡ben年輕英俊,跟我老公有什麼關係?」
&怎麼知道不是捲毛教唆ben來勾引我媽?」裴嬌倩見南汐怎麼也不信,也急了。
&為什麼要教唆ben去勾引你媽?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你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南汐愈發強硬起來。
裴嬌倩被反問這一句,臉都紅了。她張了張嘴,好像要說什麼,可是卡在喉嚨里,愣是沒有說出來。好一會兒,她才說:「合理的理由當然有,只不過我現在不方便告訴你。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捲毛根本就不是你認識的那個男人,你對他的了解,簡直太貧乏了!」
南汐哧笑一聲:「笑話!你跑到我面前來污衊我老公,又說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來!你想挑撥離間,卻只有這點兒水平嗎?」
裴嬌倩被嗆,有苦難言。
正這個時候,南汐透過落地窗玻璃,看見廖一江正在朝着醫院大門走過來。她也不搭理裴嬌倩,起身就往外面走。
&裴嬌倩見她要離開,急得喊了她一聲。
南汐站定,回頭看她:「怎麼?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裴嬌倩的確是有話要說的。
她的媽媽在羈押所,她的外公現在全身癱瘓、言語不清。而她的爸爸也不知道想什麼,完全不關心媽媽和外公的事,令她感覺壓力極大,不堪重負。
她不想媽媽坐牢,所以她昨天就想見一見鄧嘉祥,跟他好好談一談。
可是警方明確拒絕她接近鄧嘉祥。
所以,剛才她看見南汐坐在這裏,她馬上意識到,南汐可以見到鄧嘉祥。
她毫不猶豫地走了進來,打算向南汐求個情,給鄧嘉祥帶個話兒,讓他放過她的媽媽,他要錢要股份,都是可以商量的事。只要能讓媽媽出來,她願意付出代價。
但她實在不擅長做求人求情這種事,開口沒幾句話,沒有說到正題上,反而把南汐惹急了。
現在氣氛冷掉了,看着南汐冷冰冰的眼神,她心裏打鼓。
要怎麼開口求南汐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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