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這應該是你想看到的場面吧。」楚九爺雖然是幻象,但語氣可是絲毫不善,質問張南:「接下來,你還想做什麼?」
「九爺何出此言?」張南側頭反問。「自始至終,張某可是什麼都沒做。」
「到了現在這份上,張先生這麼說可就沒意思了。」楚九爺一聲嘆息,娓娓道:「楚溫婷雖然有公主的名分,有玉璽在手,更有先生的扶持,可歸根結底,她終歸都是以孤女之身入京。攪一攪這壽京城的風雲沒什麼問題,但若是想撼動梁王的地位乃至奪權,還是太過兒戲了些。」
「先生莫要急着反駁,聽老夫將話說完。」見張南想要接口說什麼,楚九爺擺了擺手,繼續道:「先前楚溫婷說要當皇帝,老夫本來只視作孩童之言。可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的下來,老夫倒不那麼覺得了。」
楚九爺目光掃視大門前的混戰場地,看着那些血性爆的院生。
「這些院生出身非富即貴,他們的父母乃至所在家族,在楚雲都有着非同尋常的地位。今天他們和梁王對抗,不管事後用怎樣的方式去解釋或是彌補,那些權貴世家與梁王都難免多出一道裂痕。有心人若是加以運作,那些人很容易便能走到梁王的對立面。而現在楚溫婷,便是梁王在皇權爭鬥中唯一的敵人。那些權貴世家就算再不情願,也不得不選擇立場!」
說到這裏,楚九爺語氣一頓,整個幻象的身子都轉向張南。
「張先生,不知老夫說的是也不是。」
張南看着楚九爺,沉默了一會,開口道:「九爺果然經驗豐富,這個主意非常不錯,張某學習了。」
楚九爺一陣沉默。
幻象看不到臉色,但此刻老頭在後宮大殿的真身,已經氣喘如牛了。
「老主人,您消消氣,消消氣……」楊公公在一旁幫忙順氣,勸慰道:「他故意這樣說,就是想把老主人您徹底至於梁王的對立面。老奴看出來了,那張南境界深不可測,可又不像他人那樣背負至強者的包袱……」
「你可以說的不用那麼複雜,那就是一無賴!」楚九爺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氣:「從他到武院時起,老夫和武院就已經被他算計進去了!你看着吧,這絕不算完!後面還得有事!」
「還能有什麼事啊?」楊公公不解,也有些惶恐:「院生們都和禁軍打起來了,總不會讓導師們乃至老主人也和梁王直接撕破臉吧。」
「嘿,你可太小瞧他了,咱們這兩把老骨頭,他才看不上呢。」楚九爺咬牙道:「你別忘了,之前咱們可給雪風島過千里傳音符。鬼伯和肖雄先後趕來,多半就是那道符的緣故。這倆算算開胃菜,現在算算時間,張南真正想算計的人,只怕也快到了。」
「您的意思,是那些上境……」楊公公一陣愕然,用力的搖着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老主人您多慮了。」
「多慮?是我想的太少才是啊。」楚九爺苦笑。
想的太少不光是楚九爺,天星子同樣算一號。而且現在,天星子也同樣越感覺不對勁了。讓他感覺不妥的原因,是肖雄的劍氣。
兩大六境強者在空域交手,都是最純粹武道的碰撞。遮雲蔽日風沙漫天,大多數人基本都是看個熱鬧,根本不知道那兩人是怎麼打的,都用了怎樣的功夫。可是天星子身為上境武者,又豈會不知。
肖雄沒有暴自己的來歷,但天星子認出了肖雄的劍氣,那是劍樓的劍氣。
每個宗門都有許多武決功法,單純依靠幾門武決,並不足以判斷某個武者的來歷。但是在各大宗門之中,也不乏一些獨門絕學。北域青州擅長劍道的宗門有不少,但劍樓絕對是最特殊的存在。
劍樓所在雲山,弟子修煉多是在與妖魔的廝殺中歷練成長。劍樓弟子的劍氣,殺伐之氣最重,卻又帶着一股浩然正氣,
以天星子的境界和身份,固然對劍樓敬畏,但一個六境修為的弟子還不至於讓他忌憚什麼。讓天星子不安的原因,是肖雄出現的時機太巧了。
鬼伯的出現或許是偶然,因為那個老鬼往日就在楚雲一代活動。可肖雄一個劍樓弟子,又為什麼原因,在如此關鍵的時刻,剛好就出現在壽京?
劍樓絕不可能介入世俗爭端,這一點天星子毫不懷疑。不管肖雄和楚雲皇室有何關係,都不可能介入這場皇權之爭。所以肖雄出現在這裏,一定有其他原因。
梁王兵圍武院這件事,天星子就沒覺得會往嚴重了展。即便嚴重,他也沒想過楚九爺會向雪風島求援。歸根結底原因就一個,他就沒覺得張南有多可怕。所以也從來沒想過,老院長會因為張南的緣故,向雪風島求援。
想來想去,天星子最終得出一個判斷,是為玄心宗來的,為他天星子來的。
除了這個理由之外,天星子想不到任何可能性。
「玄心宗正式介入楚雲朝局也就是最近的事,劍樓的情報系統反應還真是迅。」天星子微微皺眉。「但若不想看到玄心宗介入世俗朝局,派人知會一聲也就是了。竟然會派出一名弟子,直接與貧道對抗。」
天星子驚訝劍樓的情報如此迅,不滿劍樓行事如此霸道,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小竊喜的。劍樓一直致力於對抗極地妖魔,青州內部事務少有插手。能讓他們介入的事情或人,都是非同一般。此刻劍樓因為他天星子展開行動,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算是一種榮耀。
天星子昂望向天空。
此刻肖雄與沖元子的交手已經進入白熱化,而且肖雄佔據上風。不過要想分出勝負,倒也沒那麼快。
武者六境通法,就算在武者眼裏也是近乎深陷一樣的人物。想要分出勝負,不拿出壓箱底的搏命手段,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原本天星子只想坐鎮旁觀,看他那位天驕師侄一展身手。可現在不光師侄被人壓着打,打這位師侄的人來意不明,他可就不能一直看着了。
「劍樓……」天星子喃喃自語,眼神漸冷。
雖然劍樓讓天星子有些微詞,但這霸道作風也是一貫的,天星子不會往心裏去。只是所排出的人選,讓天星子多又不爽。
按照天星子來看,若只是派人傳信警告,來個六境弟子也就夠了。可要是像現在這樣直接出手震懾,就算三大劍不親至,也得大弟子薛冰寒來行。而且到現在,那個小子連身份都沒表明。這是什麼意思,這明顯對他天星子不夠重視,對玄心宗不夠尊重。
原本天星子的視線只在楚雲國內,一直提不起什麼興致。可現在介入牽扯到劍樓,這事就大了,他的興致也來了。
「好吧,既然劍樓如此無視貧道,那貧道便敲打敲打。」天星子微微一笑。「今日便讓這天下人知道,北域青州不光有你劍樓,更有玄心宗,有我天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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