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帝江
甚至於他都不會在蕭何面前顯示出自己的脆弱,33哪怕李淳卿把蕭何看做是自己的兄弟,只是他依舊有自己的自負和高傲。
從李淳卿十五歲那年,他成為了阡墨閣的主子開始,能夠知道李淳卿心事的人,也就只有虞墨棠一個人了。畢竟,總有些習慣是想改也改不掉的。就像李淳卿早已經習慣了從兒時開始就和虞墨棠分享自己的一顰一笑,喜怒哀樂。
李淳卿點燃了手中的冷煙火,將其靠近長生天,待長生天的白霧再次收縮成一團後,將冷煙火對準那團白煙灼燒,可是效果卻依舊不盡人意。
「阡隍梓莘,你到底要怎麼樣?」李淳卿懊惱地將冷煙火扔到了地上,看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鳳凰釵,冷笑了一聲,「哼,什麼阡隍羽啊?九翎鳳凰,活該你涅槃之時,元氣盡散,化作灰燼。」說罷,竟將冷煙火踢到了鳳凰朝日的邊上。火焰的溫度灼燒着鳳凰朝日的白骨釵身,將那如璧如玉的骨色灼燒得微微發紅。
而那鑲嵌在骨釵頂端的的寶珠卻閃耀出一抹奇異的明紅色光芒。李淳卿見到那抹光亮趕忙俯身,試圖撿起骨釵。自己的手卻被另一隻手擋開,繼而聽到了蕭何的聲音,「卿九爺,您這一會還要拿着鳳凰釵呢,這點小事就別傷着您了。」
說罷,蕭何起身將骨釵遞給了李淳卿,李淳卿的目光卻只是停留在蕭何手上的傷口處,那是一塊殷紅的傷口,雖不算太過嚴重,但若是沒有處理好傷口而感染化膿,那後果還是不堪設想的。
「薄荷謝謝你,不過下次可就別在這麼衝動了。」李淳卿卻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
蕭何絲毫不在乎自己手上的傷口,只是對着李淳卿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說道,「卿九爺,你看這還和我說什麼謝謝,這可就見外了不是?蕭何我皮糙肉厚,沒事的。」
李淳卿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因為他知道,此時如果他再去說話,反倒顯得和蕭何見外了,既然他們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語言越少,卻代表着他們更加默契。
李淳卿手中緊緊握着鳳凰朝日骨釵,向前走了幾步,緩緩靠近長生天。卻並不太過接近,並不似當初用冷煙火灼燒白霧時,將整個火焰都貼在白霧之上。不過,那夾雜着紅色的火光卻要比冷煙火要奏效得多。
那紅色火光所到之處,「長生天」的白霧盡數被打散,之後消散。沒過多久,那先前困擾着李淳卿的長生天便已這樣的方式宣告着李淳卿的勝利。
李淳卿欣慰的一笑,也總算是沒有辜負了蕭何為了自己所受的傷。
一旁的虞墨棠已經幫蕭何在手背傷口的位置塗抹上了燙傷膏,以暫時穩定住傷勢。也稍稍穩定了李淳卿不安的內心。
「七異陣,破了。」虞墨棠長舒了一口氣,順便轉移了話題「都說鳳凰浴火,涅槃重生。原來用火焰去炙烤這個鳳凰骨釵也能增強骨釵本身所具有的神性呢。上古神器的玄機可也算的上是驚為天人了。」
蕭何也怕因自己的傷而影響到李淳卿的情緒,趕忙接過虞墨棠的話題,不再給李淳卿提及此事的機會。「不過,九爺,咱們為什麼還在這片梧桐樹林裏啊?難道結界並沒有被打破麼?」
李淳卿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繼而控制着鳳凰朝日骨釵,將珠子的寶光釋放到最為明亮的程度。明晃晃的光芒將附近區域內照耀得如同白晝。李淳卿不禁「嘖」了一聲,語氣中帶着嘲諷。「軒轅姒寒還真是用心良苦啊。呵,不過,到最後也就無非是枉費心機罷了。」
那片梧桐樹林的殘像慢慢褪去,由青石板鋪設而成的地宮牆壁重新出現在了眾人眼前。李淳卿略略環視了一下這間墓穴的制式,以及繪在地宮牆壁上的古樸的壁畫。推斷出此時他們所處的這間墓穴應該就是上古王朝墓主墓的耳室了。這也就意味着,他們馬上便能進入主墓。而主墓中,正是有他們所想要的東西阡隍羽。
用火摺子將地宮牆壁上的長明燈點燃,首先盈入三人眼中的,便是牆壁上的壁畫。
與之前那些墓室不同的是,這間耳室牆面上的壁畫不在是四面皆有,而是只有一面牆上有壁畫。內容上也大相徑庭,一改從前以壁畫的形式敘事記載。這面牆上的壁畫卻是少圖多字。
上古軒轅王朝時期的古篆文年代久遠,典籍記載中的又是微乎其微,相傳軒轅古篆在五代十國時期便失傳了。想必,現在也就沒有人能看懂了。
即便是李淳卿在玄暝天卷中見到過可以於軒轅古篆相對照的文字拓片,但相似度卻並不時分吻合,即便是藉助了那些文字拓片作為參照對比,翻譯軒轅時期的古篆,也絕對不會是什麼容易的事。
李淳卿也就把重點放在了那些為數不多的,零零散散的插放在軒轅古篆之間圖案上。
那些圖案一共有十三幅,前十二幅的內容大體一致。描繪的都是一種類似於口袋一般是東西。周身呈現出一種蒼老的土黃色,生着六隻柱子一般的足。背上長着四翼,顏色似火似丹砂。卻看不出那東西究竟是何物。
絕不是器物,因為壁畫中明確的描繪出了那「口袋」的運動與成長階段。的確是有些像生物,卻有無法分辨它究竟是動物還是植物。若要是動物,卻沒有七竅,也無軀幹首足之分。若要說是植物,卻有沒有徑葉脈絡。一時之間,李淳卿也是極為鬱悶。
怪哉!怪哉!
「哈哈哈哈……」一陣不和時宜的笑聲突然響起,繼而傳來了蕭何的聲音,「這特麼是什麼玩意啊?怎麼跟那在我老家的奶奶用來裝糧食的破布麻袋啊?卿九爺,墨棠,你們看看這玩意像不像啊?」
破布口袋!李淳卿聽到蕭何的話語,立刻就想到了山海經中記載的一種生物。側頭看向虞墨棠,於他目光交匯的一瞬間,李淳卿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帝江。
帝江是古代漢族神話中的神鳥。
山海經第二卷西山經西次三經云:「又西三百五十里曰天山,多金玉,有青雄黃,英水出焉,而西南流注於湯谷。有神鳥,其狀如黃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渾敦無面目,是識歌舞,實惟帝江也。」意思就是西方的天山上,有一隻神鳥,形狀像個黃布口袋,顏色像一團紅火,六隻腳四隻翅膀,耳目口鼻都沒有,但卻懂得歌舞,名字叫做「帝江」。
除此之外,神異經記載的怪獸也叫此名。黃帝、共工氏首領在一些記載當中也被稱為「帝江」。
現實中有一種叫軍艦鳥的海鳥,發情期能鼓起巨大的紅色嗉囊,向後仰頭,不斷抖動翅膀尾羽,高聲鳴叫。但地理位置與山海經記載有不同。
渾敦即渾沌,渾沌的形象為識歌舞的神鳥。有的本子為「有神焉」,繁體的「鳥」與「焉」寫法相近,傳抄中可能有差錯,但都講得通。即原意為:像太陽一樣平坦渾圓,耳目口鼻都沒有,但卻懂得歌舞。
很多的典籍都對這種生物有所記載,一時間,大量的信息便出現在了李淳卿的腦海中。與久遠的軒轅古篆不同,這些在書中普遍出現的資料,李淳卿自是信手拈來。
莊子應帝王中有「南海之帝為儵,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渾沌。」的句子。又寫到「儵與忽時相與遇於渾沌之地,渾沌待之甚善。儵與忽謀報渾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獨無有,嘗試鑿之。日鑿一竅,七日而渾沌死」。這裏的記載顯示渾沌的形象乃有人之情而無人之形。
在莊子天地中又有「彼假修渾沌氏之術也,識其一,不知其二。治其內,而不治其外」渾沌之智力實在有限。這裏渾沌更被人化而冠以「氏」。這些顯然並不是上古凶獸原型。
更為原始的渾沌形象出自山海經西次三經,「有神焉,其狀如黃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渾敦無面目,是識歌舞,實為帝江江讀作鴻也。」
李淳卿的手指觸上牆壁上的帝江壁畫,指尖描繪着帝江的輪廓。心裏想着,這種生物還真是極為神奇的,沒有腹足七竅,卻能夠存活下來。帝江身體中的「瀰漫物質」,也就是所謂的混沌,並不屬於任何實質意義上的物質,所以帝江也就不需要能量供給和循環代謝。而讓李淳卿不明白的卻是,帝江的軀殼竟也能和它體內的物質一樣,沒有任何的營養機制供給,卻也能夠保持着自己肉身的活性,千年不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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