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鷹旗下 七三、意大利（五）

    第3槍騎兵師對意大利人側後的一擊引起意軍整個防線的混亂，現在他們正堵在意大利人撤退的路線上，肯定會受到強烈的衝擊。

    拉科夫斯基所在的7連利用半天的時間在鎮外的樹林子邊緣挖了兩道長長的戰壕。黃昏之前，士兵們都蜷縮在松樹下面在避雨，雨水還是順着樹枝往脖子裏灌，渾身都已經濕透了，凍得渾身發抖。

    可是沒人願意進到戰壕里，樹林外一人多深的戰壕里積了有二十多公分的水，到處都是污泥。士兵們擠在樹下抽着煙，無精打采地閒聊着，等待着敵人的進攻。瓦盧奇上士坐在一截木墩上，正在眉飛色舞地述說着在加利西亞如何活捉到一個俄國上校的故事，可是說到一半，軍官們的哨子聲突然響了起來。

    「敵人馬上過來了，趕快進入陣地！」排長從不遠處跑了過來，一面大聲喊叫。

    於是這些加利西亞士兵跳了起來，手裏捏着剩下的煙頭貪婪地猛吸幾口，然後拖着步槍，跑向戰壕，然後滑了下去。污水四濺，接着是嘩啦嘩啦在污水中趟動的聲音，他們登上預先挖好的戰鬥位置。

    現在是下午5點多，由於下着小雨，天色顯得十分昏暗。從北邊傳來的槍炮聲已經逐漸在向第3槍騎兵師的陣地方向接近。

    拉科夫斯基在努力用工兵鏟在戰壕壁上將防炮洞掏的深一些，身高體壯的機槍手米丘克正把一挺伊斯萊亞m1915式重機槍放到射擊位上，然後從上面退了下來，一邊擦着臉上的雨水一邊向拉科夫斯基抱怨：「媽的，這該死的東西足有半噸重，要是跟你們一樣扛着支步槍就好了。」

    「還好，這玩意只不過才13公斤，如果是挺馬克沁，那還值得你如此抱怨。」拉科夫斯基從口袋裏掏出半盒用油紙包着揉得皺皺巴巴的香煙，從里在抽出兩根，遞給了米丘克一根，然後把另一支叼在自己嘴上，說道：「有火柴嗎？我的被浸濕了。」

    「看來我比你仔細，蹲在這裏如果沒煙抽乾等着敵人上來簡直能要人命。」米丘克裂着嘴笑道，他從懷裏拿出火柴，用身體將雨給擋住，兩人點着了香煙，「嗨，不用那麼緊張，意大利佬要攻過來還早呢。」他對趴在戰位上的副射手德米特羅，一位烏克蘭藉的新兵喊道。

    在經歷過幾次戰鬥後，拉科夫斯基早已經沒有了當初參軍時那種熱血衝動的感覺，殺人對他們而言只是一種工作，已經不會再感到興奮或是噁心。一個人的生命就值100克朗，這是殺死一個敵人上面所給的獎勵。

    天色漸漸變得昏暗，一個紅色的信號彈在戰壕北面的上空升起，戰壕里人聲喧鬧起來，信號彈的紫色火花還沒從空中消失，意大利人已經開炮了。

    轟！轟！

    嗖！嗖！……炮彈帶着刺耳的尖嘯划過天際，從頭頂掠過，然後在陣地附近轟然爆.炸，大地在震動着。炮彈落進戰壕的幾率很小，但並不是沒有可能，距拉科夫斯基他們所呆的防炮洞不遠就有一顆炮彈落下，戰壕崩塌了一大塊，三個人被炸成碎片飛了起來，然後肉塊和內臟散落了一地。

    烏克蘭新兵想要嘔吐，卻被米丘克一把掌拍得頭暈腦脹，反而忘了噁心。

    炮火漸漸停歇，擔任警戒的拉科夫斯基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到距離陣地大約200多米的地方，意大利士兵們都像蜥蜴一樣在地下爬行，借着草叢或是灌木的掩蔽向着他們的陣地蠕動而來。他們的身段緊緊貼在地面上，尋找着一切可以藏身之外。

    小溝、彈坑甚至是稍微隆起的坡坎，他們恨不得一頭扎進土裏面。

    奧匈陣地上響起噼噼啪啪的機槍聲，拉科夫斯基不緊不慢地扣動着槍機，對面一棵大腿一樣粗細的山櫸樹被米丘克的機槍攔腰打斷。進攻的意軍在機槍的打擊下終於支持不住，都開始往回爬，在身後的濕泥上留下一道光滑的印跡。有些人按捺不住跳身起來，想飛奔而去，無一例外被密集的彈雨打倒在地。密集的子彈在樹林子裏肆虐，那些樹身木屑四濺，然後斷裂倒下。

    拉科夫斯基剛剛打完一個彈匣，意大利人的第一次進攻就被擊退了，倒也算是來去匆匆。

    米丘克搖了搖頭，剛才的進攻意大利人甚至在150米外就開始後退，他的射擊似乎沒取得任何戰果。

    大炮和機槍整個夜間在所有地區都在轟響——意大利人在全線發動了進攻，他們企圖強行通過第3槍騎兵師所的把守的區域，奪路而逃。奧地利人以猛烈的火力進行反擊，沒有喊殺聲，本來戰鬥意志就不強的意大利軍隊更加動搖，在凌晨之前，當身後的奧匈第20軍趕上來後，他們就整個崩潰了。

    令博洛耶維奇和所有指揮南蒂羅爾作戰的德奧將領們深感意外的是，擔任第一波突擊的第20軍的突破是如此的輕鬆。他們所遇到的意軍抵抗十分輕微，意大利人在側翼遇到攻擊時稍做抵抗即開始全線潰退。

    第20軍如入無人之境，在戰役開始僅僅三天之後，就攻到了維琴察城下，在這裏才遇到了一些象樣的反擊。

    他們的推進速度之快，以至於身後的奧匈軍第3集團軍和德國第9集團軍主力需要跑步才能趕上他們的進度，第6集團軍則在輕鬆突破僅有兩個師的意軍防守的阿迪傑河防線後輕鬆地攻陷了維羅納。

    德奧聯軍繼續向前，包圍了帕多瓦。

    意軍主力後路被斷，造成全線崩潰。

    在伊松佐河區進行反擊的奧匈第8和德第12集團軍幾乎沒有遭遇戰鬥，他們唯一所做的事就是漫山遍野地追趕着那些潰逃的意大利部隊，然後把他們抓起來。

    僅僅9天的時間，奧匈大軍勢如破竹，奧軍前鋒第20軍就攻佔了意大利中部重鎮博洛尼亞，而第6集團軍則佔領了帕爾馬，現在反倒是第3集團軍落在了最後，他們要收容近60萬的意大利俘虜。

    整個的意大利北部戰役，其進程順利程度令擔任前線總參謀長的博羅耶維奇上將都感到震驚，他在日記中寫道：「作為後輩，我本不該置疑大勝意軍的前輩拉德茨基伯爵元帥的功勳，然而，以帝國主力部隊攻擊意大利人實在算不上什麼太困難的事情，相比之下，元帥在萊比錫會戰中擔任施瓦爾岑貝格親王的參謀長才是其輝煌而漫長的軍事生涯的頂峰。」

    言下之意，頗有些勝之不武的遺憾。

    意北戰役的進程讓李海頓精心策劃的維羅納登陸行動成了一個雞肋，當第7集團軍還在維羅納東面的海灘上慢騰騰地進行登陸時，已經上岸的海軍陸戰隊第1軍與奧匈軍前鋒的第20軍、第14軍一起已經攻陷了安科納港。

    李海頓只好調整作戰計劃，把第7集團軍運輸到安科納港直接上岸。

    主力被消滅的意大利軍已經變得毫無抵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