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回了府,長生忍住內心的好奇,直到洗漱更衣上了床,方才問起明淨今天和明澈都談了此什麼。
明淨愜意地靠在床頭,摩挲着長生的手:「我對大哥說了咱們對謝承忠和林心慧真實關係的猜測,大哥確實吃了一驚,說他會好好調查,因為其中涉及大嫂的死因。
他也基本相信了我們的猜測,因為只有這樣才解釋的清謝承忠的所做所為。
謝承忠來到謝家有二十年了,大哥已經記不清他的來歷,他性子謹慎穩妥,又能寫會算,深得父親信任,一步步做了父親的親信長隨。
後來大哥打算跟着秦王從軍,父親就把謝承忠和賣身契一起送給了他,還讓他發毒誓從此死忠大哥,不得有背主之心,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那時他才十五六歲,而謝承忠大概有三十五六歲的樣子,正是年富力強精明能幹的時候,他從小在錦衣玉食中長大,忽然年少離家從軍,開始很不習慣,也吃了不少苦,多虧有謝承忠陪伴照料,他才度過最難熬的時光,也才真正的倚重信任他。
後來他和明清相繼成親,明清用齷齪手段娶了原本許給他的林心慧,他娶了大嫂,卻因禍得福和大嫂情投意合,也就沒把明清和林心慧放在心上,本來兩人只在很小的時候見過一面,他都記不清她長什麼樣子,就更談不上什麼情份了。
他假滿返回晉陽時謝承忠卻病倒了,擔心自己受不了長途奔波病情加重,想暫時留在府里休養。
他體恤謝承忠就應了,再加上也不放心新婚的大嫂,覺得剛好留他在家中照應大嫂和莫姨娘,他在晉陽也能放下心來,就另挑了幾個人帶回晉陽。
謝承忠在家中停了足有半年多,卻主動來了晉陽,說是大少奶奶在家中已經適應了,老伯爺和老夫人很滿意這個長媳,還有莫姨娘不時提點照應,她帶來的幾個陪嫁也忠心能幹,沒有什麼不放心。倒是他很不放心大哥一個人在晉陽,所以又過來了。
大哥本就用慣了他,也覺得他一個外院管事留下來對大嫂也沒有多大用處,大嫂在謝家過得舒心他也就放心,這樣他又回到了大哥身邊。
後來大哥一步步做到大將軍並長年駐守晉陽,謝承忠就理所當然成了將軍府的大管事,把將軍府打理的井井有餘,讓他能夠安心做正事,也一下沒有離開過大哥,直到他入獄。
他從沒懷疑過謝承忠的忠心,一來他算是謝家老僕,又是父親精挑細選的人,為人處事又特別合心意,他沒有理由不信任他。
好在他做事公私分明,私事雖然都是謝承忠在打理,但公事和軍務卻從來都不讓謝承忠接觸,因此謝承忠並沒掌握多少機密。
直到白梅橫死之事,他才對謝承忠生出了疑心,就開始暗中調查。
白梅那晚被大哥一怒之下打了一頓,看起來很慘,其實都是皮外傷,她年輕體健,絕不會因為那點傷就死去,看守她的總共有三個人,兩個是臨時起意雇來的婆子,她們倆與將軍府和白梅沒有任何關係,不可能做什麼手腳。
唯一有可能做手腳的就是謝承忠了。他那麼細心周全一個人,明明大哥交待了一定要留着白梅的命,不能讓她出意外,有很重要的事要問她。
如果是以前,這麼重要的事他一定不放心別人,肯定會整夜不睡盯着白梅,半點差錯也不會出,那天卻說自己睡着了,不知道白梅是怎麼死的。
那一次大哥是真的生出了疑心,已經派人盯着謝承忠和他身邊幾個人,許是他特別謹慎,許是那晚白梅真的是意外,一時也沒有發現什麼。
不等查出眉目玄武門事變就發生了,大哥下了獄,而謝承忠那時被發還了賣身契已是自由身,並未受到牽連,跟着大哥多年也攢下了豐厚的私財。
在最關鍵的時候,他沒有為大哥做任何事,也沒有過問過姝兒的死活,就那麼帶着私財躲了起來,直到為了林心慧重新露面。
現在想來,他那時定是回到了京中也四處奔走過,也花了不少錢吧。不過他不是為大哥和姝兒奔走,而是為了明清和林心慧奔走,只可惜他一個長年遠離京城的家奴,就算有些私財,也沒那個本事從天牢裏救人,估計只能暗中關注着謝家。
後來謝家人出了天牢,也在莊子上生活的不錯,他就更不會露面了,直到林心慧和明清為入贅一事鬧得夫妻反目,林心慧已經走投無路,他為了助林心慧回到謝家才不得不露面吧?
只是不知他是以什麼身份出現在林心慧和明清面前的?明清利字當頭什麼事都能做的出來,可林心慧能接受他的身份嗎?
若我們猜的是真的,她忽然從堂堂的官家嫡出小姐變生了最為人所不恥的奸生子,比外室子的身份還要低,她一向自以為高貴無比,又怎能受得了這個?」
長生也很不解,在這個出身高於一切的時代,林心慧最為自傲的就是她官家嫡女的身份,她害的明清下獄受了那麼多苦,老夫人依然不肯捨棄這個兒媳婦,一是看在孫子的面上,二來還不是因為她高貴的出身。
那時謝家已經敗落,如果真的休了林心慧,明清雖是名門世家之後,也只能娶一個身份低賤的女子,這是老夫人萬萬不能容忍的。
如果她真的是奸生子的身份,謝承忠找上門去,她恐怕都恨不得弄死謝承忠以擺脫這個恥辱,又怎會與他相認?。」
長生想到明澈沒有和林心慧結成怨偶,卻娶了情投意合的姐姐,也算是因禍得福吧,只可惜姐姐的死因一直沒有查清,別說明澈,她都不甘心。
想了想說:「那時謝家已經徹底沒落,甚至還不如普通人家,所謂的百年世家也不過是往日輝煌罷了。
特別是林心慧和明清翻臉離家,無依無靠身無長物流落在外,又捨不得幾個孩子,估計如果不是謝承忠一直在關注她幫助她,恐怕都走投無路了,還計較什麼身份不身份?」
明淨連連稱是:「她一個出了後宅就什麼都做不了的婦人,沒人服侍恐怕連頭都梳不好,估計跑出去沒幾天就後悔了,可能最盼的事就是明清能原諒她,讓她重回謝家,否則也不會在大哥和安陽成親那天不顧一切地鬧起來。
如果謝承忠承諾有辦法讓明清原諒她,讓她重回謝家,她恐怕什麼也不顧了,再厚贈她財物,讓她以後不缺錢花,她還有什麼不能答應的?
而且身份的真相只要他們倆不對外說,又有誰能知道?大不了說是林家故舊罷了,我覺得明清未必知道真相。」
長生卻笑着搖搖頭:「我猜謝承忠和林心慧一定會死死瞞住身份不告訴明清,這件事知道最清楚的只有他們兩個人,頂多說是林家故舊,或者曾經受到林家大恩什麼的託辭。
可明清心思狡詐,我們都能懷疑的事情,他能不懷疑嗎?只不過那時候他尚在落魄中,需要謝承忠的那份財物相助,所以才故作不知。
林心慧的身份張揚出去,丟人不但是林心慧,還有他,他尚可休妻另娶,可那幾個孩子就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了,如果兩人沒有鬧到不死不休的程度,這件事絕不會張揚出去的。
等他重新富貴,不再需要謝承忠那點財產,又怎麼會讓一個奴才對他指手劃腳的?所以墨兒的信上才說兩人在謝承忠的住處吵起來。
我想他可能就是用身份問題逼林心慧同意納成紫玉為妾一事,也是用同樣的手段逼林心慧同意那個孩子認祖歸宗的。祖宅看着喜事連連一片祥和,其實早就矛盾重重。
現在有老夫人彈壓着看着還好,等老夫人彈壓不了了,誰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出來?
只可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就是證實了林心慧的真實身份,也只能藏着掖着,傳出去了就是整個謝家的恥辱,就連九泉下的父親也要被人恥笑。」
明淨嘆了一口氣:「其實大哥也不想揪着這件事不放,無論林心慧是什麼身份,她總是明媒正娶的謝家子媳,還有幾個無辜的孩子。
但是她和明清,還有謝承忠關係着大嫂的死因,還有到底是誰指使陸嬤嬤那麼對姝兒的,大哥查不清楚實在不甘心,所以這件事他是查定了。
他準備過幾天就回武功郡,去父親墳前上柱香,還想在不驚動明清和林心慧的情況下,暗中抓住謝承忠,他是最關鍵的人物。」
長生輕輕一笑:「謝承忠這個人奸詐隱忍警惕性極高,大哥未必能查出什麼來,他孤身一個,稍有風吹草動就跑了,到時上哪去找?就算抓住了,我猜他寧死也不會說出實話的。
而對明清和林心慧又不可能拘起來拷問,更不可能真正下手懲罰,我覺得讓他們自己鬧起來是最好的辦法。
明清現在和林心慧鬧的不是很厲害,關鍵時候還肯退忍讓,那是因為他還沒有重新發達起來,不得不隱忍一二,等他不需要再隱忍了,以那夫妻倆的性情,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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