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界 第四章 初次的心痛 下

    人流匆匆中卻有一股清新的氣息向夏羽扇包圍，那仿佛是深圳的氣息吧。心口在她的按壓下平復着心痛的感覺，夏羽扇雙眸迷濛，口中低低說道：「邱晟，你在哪裏？」她迫不及待的拿出來手機，但是開機之後，她卻微微有些失意，邱晟居然根本沒有給她發來短訊！

    行人穿梭流動，每一個路過的人都會望一望夏羽扇，她仍然無法習慣那道道目光，她問過邱晟：「為什麼別人都看我？」那是她第二次和邱晟去越南的時候，邱晟出去辦事，她獨自上街，給邱晟買生日蛋糕，街上行人的注目禮實在令她驚訝，她不由自由給邱晟發去短訊，邱晟回他：「那是你穿的太少！」她暗暗想：「你又沒看見我穿的什麼，何況我穿的牛仔褲和白襯衫。」她想起過去那些朋友常常對她說：「跟你出門，回頭率全是你的。」夏羽扇今天依然身着白襯衫，搭一條時尚哈倫迷彩褲，她沒有戴帽子，也沒用眼鏡，她想到他們肯定不是看她的外表，一定是看她因心痛而病怏怏的模樣吧。

    夏羽扇的想法沒錯，走過她身邊的人都會看她一眼，那是他們在城市中未曾遇見過的甜怯身影，她樣貌的美麗自是不必說，可那股嬌怯的味道卻似將她獨有的氣息散發得又遠又濃，引得每個人都不由多望她一眼。

    心痛流下的淚珠已經被空氣晾乾，夏羽扇撥通了邱晟的電話，邱晟居然還在香港，他並未出發，他讓夏羽扇先去酒店休息，他馬上趕往口岸，兩個小時後就會到達深圳。

    夏羽扇緩緩而行，她用手機給邱晟發了一個短訊：「哪裏？」她再次希望邱晟此刻已經出發了，邱晟很快回了她：「你在車上嗎？」夏羽扇秀眉低垂，她一聲嘆息，一聲從肺腑裏面發出，卻又迂迴忍耐，輕描淡寫的嘆息。

    夏羽扇默默乘車，默默到達酒店，她感覺她的生命力和意志，正逐漸在酒店房間的角落裏，被黯然地消磨着。

    夏羽扇再次感覺到心的那絲疼痛。她有些暈眩，她被一股無法呼吸的侷促感包圍，就好像有人在她的心口埋下了許多沙子，密密麻麻，企圖哽住她的心跳。

    在夏羽扇進入即將到來的夢鄉之前，她生命之旅的早期又一次閃現在她的腦海中。

    那是她十三歲第一次獨自出門上初中的時候。就在夏羽扇被那隨山泉激流而帶下的蚌殼裏面的珍珠而閃耀雙眼，流下淚珠的時候，真正的心痛之旅已經在等待着她了。

    走了整整七個小時，夏羽扇終於來到了雨灣中學，她的母親夏中菊是雨灣鎮的婦女主任，此時夏中菊正在鎮政府開會，夏羽扇獨自一人、一大早就出發，沿着母親告訴她的路線，朝雨灣中學尋去。正午十分，她就到達了。可是她等來等去，毫不見母親的身影，**難耐，夏羽扇在路邊小店買來一根雪糕，並詢問了去宿舍的路線，她拿了雪糕朝宿舍走去，她邊走邊把雪糕打開，可轉念一想，如果在宿舍看見母親，母親一定也很渴，正好把雪糕先給母親，她又準備重新把雪糕包上。卻在此時，她已經穿過小店旁邊的小路，雨灣中學已經映入了她的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操場上的參天大樹，樹枝搖曳，微風拂面，好不愜意，操場兩邊是教學樓通往生活區的小路，其時正值一九九八年，全中國改革開放初期，雨灣中學作為靖安省的一個鄉鎮中學，除了新建的兩棟四層高的教學樓，其他師生宿舍仍然是土木結構的房屋，就是連接教學樓和宿舍的路，也是坑坑窪窪的泥土路。

    就在那泥土路上，一個瀟灑翩翩的身影從教學樓徐步而下，他翻看着手中的書，帶着一股只應書中有的氣質，他又合上書飛快的奔跑，只見十分的英俊中帶着七分笑意三分英氣，夏羽扇心思凝固，空氣中似乎有一股氣流穿透她的心臟，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小路的盡頭，她才驚覺手裏的雪糕已經融化了。

    空曠的操場上，一個女孩捂着心口，泣血倒地的身影在她眼前閃了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