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北洋幕僚 第三百五十八章 決戰夜
李烈鈞人生最輝煌的時刻，便是清末各省光復運動中，率領江西革命軍遠赴武漢，依仗着長江艦隊的協助，力克馮國璋的北洋軍，名震天下，被公推為五省聯軍總司令。
彼時兵強馬壯的北洋軍在馮國璋指揮下為了攻克武漢最後一個重鎮武昌，兩個主力鎮與四個混成協日夜不停，武昌城內個各省革命軍在李烈鈞的指揮下頑強抵抗，始終將北洋軍拒之武昌城外，打破了北洋軍天下無敵的神話，也讓袁世凱的信心嚴重挫敗，不得不接受南北和談。
名噪天下的李烈鈞此時銳顯了他智商奇高，但輕傷略低的一方面，居然不將孫逸仙放在眼中，隨後被孫逸仙與袁世凱聯手排擠，而五省聯軍也因為南北和談失去了作用，最終瓦解了。
此刻，巨大的榮耀讓李烈鈞迫不及待地想要帶領軍隊前往武漢，擔任五省聯軍總司令。然而他知道如果自己一走了之，對皖省沒法交代，對南京也沒法交代，對天下革命黨人更沒辦法交代。李烈鈞珍惜自己的羽毛名聲，他不願意背負這拋棄戰友的惡名，因此他決定暫時與江北軍打一仗，如果不敵——當然，不管是真實實力還是從各種角度考慮，只有五千人且缺少槍支彈藥的潯軍絕對打不過江北軍——可至少李烈鈞盡到自己的責任了，全天下不會說他拋棄革命戰友。
「難辦啊，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咧。」李烈鈞無奈地說道，這仗打到現在，他自己也非常失望，當初被人一陣忽悠出兵皖省，卻踩着了王永安的地雷。這王永安哪裏是輕與之輩，揚州小諸葛，遠征美洲戲耍洋人的人，自己不知道抹了葷油怎麼迷失了心知，居然跟王永安打到底了。
「一定要失事離開。」李烈鈞自言自語道。
「報告！」有士兵急匆匆地拿着電報跑了過來。
「講。」
「白巾軍在蕪湖擊敗皖南革命軍吳振黃部，同時分兵派遣軍隊南下入侵我江西彭澤縣。」
「什麼？」李烈鈞大吃一驚，這白巾軍土匪性子太甚，作戰完全不出常理，按照道理打地盤最少要鞏固地盤，可白巾軍佔了地盤之後基本上只是將城頭大王旗換了一下，縣令變縣長，其餘什麼都不換。他們哪裏是革命軍，他們就是山大王搶地盤。
李烈鈞萬萬沒想到的是，白巾軍當初被他們打得幾乎一個人都沒有了，現在居然兵分兩路，一路北上蕪湖大戰皖南革命軍，一路居然南下攻打江西，真是欺負江西沒人了。
「而今江西父老期望都督返回江西，那白巾軍作戰驍勇，士兵苦苦抵擋，鄉老不知如何是好。」衛兵繼續報告另一份急電說。
李烈鈞緊張地接過了電報仔細看了起來，本想幫助皖省革命黨，然而此時自己老家危險，李烈鈞不可能幫鄰居滅火少了自己的家，於是他親自來到桐城內，對皖省革命軍總司令王慶雲說明，白巾軍已經大軍攻打江西，不日即打到九江，他作為江西都督，九江作為革命軍老巢，他必須率軍返回江西回援。
「這……」皖省革命軍司令王慶雲聽了李烈鈞的請求，內心糾結萬分，「皖軍本兵力與彈藥不如江北軍，若是連李都督也離開，這仗……怎麼打啊？」
李烈鈞想了想，道：「這樣吧，我讓士兵將武器彈藥留給王司令。」
「多謝李都督了。」王慶雲見挽留不下對方，而李烈鈞留下槍支彈藥，的確仁至義盡了，連忙表示感激之情。
潯軍隨後立即撤離孫家嶺，並送給皖軍四千條步槍和二十萬子彈，匆匆南下回援了。而臨行之前，李烈鈞叮囑王慶雲，孫家嶺重中之重，一定要派人守住此地，桐城才不會失去，否則孫家嶺一失，桐城無險可防。
王慶雲自然明白孫家嶺的厲害之處，並且下令讓袁家聲帶領皖軍第一旅駐紮在孫家嶺。皖省第一旅有八千多人組成，是新編皖軍戰鬥力最強的軍隊，王慶雲讓袁家聲的軍隊守在孫家嶺，足以看得出他對孫家嶺的重視。
皖軍一番佈置，而江北軍卻整日躲在軍營之中，要麼挖戰壕，要麼訓練，也不打仗也不挑釁，就這麼對峙着，讓皖軍提心弔膽了幾天。
從對峙的第三天開始，江北軍便在前線陣地上演唱會，王永安從各地請來的戲班子跳舞唱大戲，氣得對面皖軍牙痒痒，好麼，你們來這兒就是看大戲來了，不是來打仗來了？
第四天，戲班子繼續唱。
第五天，戲班子繼續唱……
晚上四點鐘，當冬季的夜色漸漸降臨的時候，江北軍軍營依舊是熱火朝天，遠處的江北軍士兵們歡呼不已，對面皖軍士兵伸長了耳朵聽着對面怎麼唱曲子。雙方不過六百米的距離，有時候皖軍士兵還真能聽到對面唱曲的聲音，越來越多的皖軍士兵從二三線陣地跑到一線陣地，伸着耳朵聽唱戲。起初軍官們還趕人，但後來越來越多的士兵偷跑過來，所幸軍官們也不管了，同樣加入到偷聽的行列中。
與此同時，江北除了留下輜重部隊操着鐵皮喇叭叫好，其餘士兵全副服裝進入陣地準備戰鬥，五天來一直在挖的地道中，藏滿了江北軍士兵。
「快點，快點，準備好了嗎？」一個江北軍排長一面走過自己的士兵，一面低聲下令道，時不時有士兵因為緊張而抖，他一鞭子抽過去，疼得士兵不敢多想，忘記了緊張。
「準備好了長官。」眾士兵低聲回應道，
重機槍架好，子彈準備完畢，排長又檢查了一下機槍的偽裝，這才放下心來，他轉身回到士兵身邊打氣道：「兄弟們，這是你們第一次實戰，都給我聽好了，待一會兒半個小時的炮擊，什麼都不要想，只等着號聲。號聲響起之後，給我彎腰衝過去，都記住了怎麼衝鋒了嗎？」
「記住了。」士兵們脫口而出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