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猶豫了一下,還是給宋亮打了一個電話。我想弄清楚,他知不知道這件事。若是知道了,他會是什麼反應。
許是很久沒見我聯繫過他,我也一直沒怎麼搭理他,接到我電話的時候,還是有些激動。很明顯,我感受到了他的喜悅。
心裏有些複雜,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說。他現在這樣,完全是自找的。若是他的態度能夠靠譜一些,我就不會那樣對他了。
本想說,要他真的想清楚了,我真的原諒他了,再跟他聯繫。只是,現在這情況特殊,我還是跟他說吧。
「小……小雅?你,你打我電話,是……原諒我了麼?」那聲音,必定難掩激動和喜悅之色。只是,我也是習慣性忽視這事,還沒想好要原諒他。
只是他這樣一問,我竟不知該怎麼回答了。這個人,這樣問,肯定也是知道我不好直接駁他的面子了。嗯,我也是個心軟的人,做不到那麼絕情。
既然不知怎麼回答,我便沉默了。兩個人頓時陷入了尷尬之中,他那頭的情緒,很明顯變得低落了不少。
見我沒說話,他那邊隔了一會,也終於是說話了。那聲音聽起來,還是很難過的。只是,不想管,他難過,那就讓他先難過着吧。也是他活該了。
「小雅,你找我,是有什麼事麼?」說不出的疲憊感,這段時間的拉鋸戰,讓我們二人,其實都是深受其害。
只是,我願意折騰,我想折騰。原諒,太容易出口,傷害就更容易出手。
「嗯,有空,過來一趟吧。我們當面聊,電話里,說不清。」說完這些,就又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好,今天晚上,我過來。八點以後,公司要加班,晚一點,可以麼?」像是剛剛安排好行程,我聽到他在那頭可以壓低聲音跟別人說話。
「嗯好,到時候再說。」把電話掛掉,心裏,竟突然有些迷茫。我現在這種狀態,是怎麼了?原來那個我呢,怎麼好像,就不見了呢?
心裏有些恐慌,很多年前的我,可不是想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現在的我,患得患失,根本沒有多年以前的意氣風發。
所以,就註定,我要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被我自己所嫌棄麼?是不是,真的,每個人都會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一類人?
再稍微往前一點,我們剛結婚的時候。那個時候的我,精明幹練,遇事果斷利落,完全就是我很多年前想要變成的「女強人」模樣。
可是,現在呢?遇上那麼多事以後,我成為什麼樣子了?現在這個精神狀態糟糕的人,真的還是原來的我麼?
若我是宋亮,見過了之前明媚朝氣的我,是不是會厭惡現在這個油煙氣息太濃,成天囿於家長里短的我?
不禁眯了眼,看着窗外的陽光,若有所思。這陽光,一點一點灑在我的心上,撓得我心頭直痒痒。讓我忍不住,去回憶之前的舊時光,眼前的生活,為何,卻像是對人生的妥協?
沒有對比,你怎麼會發現,什麼樣的生活是詩意,什麼樣的生活,又是苟且?你不願委屈的心,是不是早晚,也將徹底妥協?
然後,像那歌手許巍一樣,唱一句「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實際上卻是真的,心思柔軟地,同這世界和解了。
一直不喜歡飲雞湯,太不真實。我也曾有過,那些拿別人的成功來激勵自己的無知歲月。一天天,喊口號似的,事實上,也只能將自己感動而已。
我也曾喜歡叛逆,喜歡恣意地大笑,喜歡肆意地大哭。我也曾覺得,我要做一個同身邊人不一樣的人。可是,事到如今,終究,不再是原來的我。
說不上現在的生活有多不好,只是,我是真的,想念那個原來,無憂無慮,隨心隨意的我。沒那麼多煩惱,多好。
至於現在的我,難道過得真的不好嗎?不,在很多人看來,其實,我的生活也是很安樂的。
是啊,我自己也覺得,現在這種生活狀態,其實很好了。有一個聽話懂事的寶寶,有仍然健在的父母,還有我用心愛着的愛人。多好,看起來,一切,都那麼完美。
可是呢,卻總有人想要去破壞這一份完美。他們好像總是不願意,看到我過得好。是不是只要我一舒服了,就是損害到了他們的利益?不然,為何,非得對我們的幸福生活,橫插一腳呢?
呵呵,大概是簡單地,見不得別人好吧。
我媽總說,我最近沒怎麼出去,在家待着,整個人都太壓抑了。腦子裏也時不時冒出來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讓她有些憂心。
哦,或許吧,或許真是最近太閒了,這才開始胡思亂想。心裏裝了事,於是,人也就變得深沉了,讓別人一看,就覺得壓抑。
回到床上,平躺着,看着天花板。剛剛的那些想法,在這幾日,時不時就出現在我的腦海中。這一點,讓我覺得心裏發慌。
是,我知道,現在這樣,有寶寶陪着,我很安逸很滿足。可是怎麼辦呢,總覺得,我明明應該需要看到更多東西。而不是,只局限於和白雪在家裏鬧騰。
婚姻,家庭,讓我的視界變小了。我的事業,也被暫時擱置了。或許,是因為心裏一直蠢蠢欲動,這便在工作時,也還是那麼拼命。
我不知道,我現在這樣拼命工作,去做好那些事。到底是因為這個家需要錢,還是因為我自己想要闖。
人生吶,總是那麼的讓人無奈。很多事,我真的說不清楚,只能夠任其隨意發展。只是,說不定到最後,一切,都會越來越讓我看不清。
整個世界,都是以一種支離破碎的狀態,呈現在我面前。心裏留下的,不過是些許遺憾。卻可能都會忘了,最初的願望,一開始的夢想,到底是什麼。
唉,我這個人吶,是,最大的毛病,或許就是愛多想了。
閉上眼,想讓這些事隔絕在我的腦海以外。偶爾的放空,不去想任何事,就是我給自己的放鬆。
嗯,我還挺喜歡發呆的,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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