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天堂 第十四章 明明如月

    徐明月用手拽着蘇南，從城下逃走之後，並不停歇，而是如同風馳電掣般，往郊外奔馳了十餘里路。

    此時固然是在逃遁，但徐明月的步法卻並沒有慌亂，此時的她，與其說是在奔跑，倒不如說是在曼舞。，給人一種「步步生蓮」的美感。

    蓮生九瓣，一步一生蓮。

    蘇南隱隱感猜出，徐明月此時用的步法，怕是由這句謁語所延伸出來的。仔細想來，白蓮教固然尊崇白蓮聖母，追崇「無生老母，真空家鄉」，但究其根底，終究是由佛門所異化出來的一支，武功中帶有佛門的路數，本就是不足為奇的事情。

    直到徐明月發現了一處山洞，方才停下腳步，將蘇南放了下來。

    進入山洞之後，徐明月並無言語，直接盤坐在洞內的一塊青石上，盤膝而坐，閉目運功。

    雖然因為那一層薄紗的緣故，蘇南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卻也能看出，她此時的情形絕不算妙，便站在山洞洞口，為其護法。

    在初時，徐明月的呼吸聲很紊亂，甚至給人一種蒼老的感覺。但片刻功夫之後，她的呼吸卻漸漸平穩起來。又過了半響，她徐徐吐出一口氣，睜開眼睛，低聲開口道，「好了，多謝你了，不用幫我護法了，我已經無礙了。」

    話雖如此，但蘇南卻聽的真切。她此時的聲音固然好聽，但卻很是虛弱，給人一種中氣不足的感覺，於是他說道，「姑娘，看你內傷未愈，最好還是多調養一陣。周明軒那一頭白虎，怕是不會追過來了。」

    徐明月搖了搖頭，說道，「我的身體大致大致已經好了，只是我對付那賊子的時候，不得不逆行功法，以至傷了根基。過些時日，就會無恙了。」

    說話間，徐明月將臉上的絲巾取了下來，露出一幅好似西子捧心的絕色姿容。

    這一刻，蘇南感到自己好似看到又一輪明月自天邊升起一般，美妙不可言物。

    在過往的日子裏，蘇南從未見過徐明月這般的絕色佳人。一時之間，他竟然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她的美貌，心中卻不由得想起曹植的「洛神賦」，低聲念道，「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話音剛剛吐出之後，蘇南就感到有些不對，自己此舉卻是太冒昧了些，有些唐突了佳人，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急促之色。

    只是蘇南卻並未聽到徐明月的責備，反而輕聲贊道，「公子好文采！」

    雖然無意間做了一把「文抄公」，但下意識的，他卻不想分辨，說道，「是在下冒昧了，用這般語句形容，卻是侮辱了姑娘的美貌。」

    徐明月淺淺一笑，柔聲道，「公子真是過譽了。」

    話說到這裏，徐明月的臉頰出多出了一抹嫣紅，就好似塗了一點胭脂一般，讓她更加動人。

    在這時，蘇南才回過味來，忙把人頭才腰間解下，詢問道，「姑娘，不知你為何而來？也是為渠帥收屍的嗎？」

    徐明月點了點頭，用帶着無盡哀傷的說道，「不錯，牛伯伯是我的長輩，我從小是他看着長大的。這些年來，他待我就像親生女兒一般。聽聞他已然有難，我自然要過來。可惜，我此來也只能幫他收屍，讓他入土為安罷了。」

    徐明月頓了頓，又說道，「不知公子是何人，要為牛伯收斂屍首？」

    「我原本是牛伯伯席裹的難民，因為作戰有功，被其提拔為屯長，並給我指點了一些刀法。為了報答這一點恩情，我自然不忍其暴屍城頭。只是我並未想到，周明軒那賊子，竟然在城牆上守株待兔，倒是有些失算了。」蘇南開口回答道。

    「有恩有義，公子果然非常人也。只是牛伯伯已死，不知公子有何打算？」徐明月用略帶傷感的聲音說道。

    蘇南略想了想，便說道，「我如今收斂了牛伯伯的一部分餘部，暫時藏在一處山上。我打算將兵馬整理一番，然後給周明軒一個狠的，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徐明月聞言，眼中不由得帶上了一點憂色，說道，「公子，周明軒那賊子精通兵法，立下戰功無數，絕非等閒之輩。公子若是沒有把握，還是莫要去撓他的虎鬚。」

    聽到這話，蘇南心中的戰意沒有消退，反而有一種火上澆油的感覺，大聲道，「姑娘放心！那周明軒固然用兵厲害，但並非沒有破綻。我縱然殺不了他，也要將其殺個全軍覆沒，片甲不留，姑娘可放只需靜等我的消息就好。」

    聽着蘇南的豪語，徐明月不由得動容，用很輕，幾乎只能由她一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真是逞能，莫非天下的男人，都會如此這般嗎？」

    她的聲音太低，蘇南卻是沒聽清楚，開口問道，「姑娘，你剛剛說的是什麼？」

    徐明月這才發現，自己此時卻是有些失態，輕聲道，「沒什麼，自語罷了。蘇公子既然有這般的豪情，那奴家就只能祝公子旗開得勝，馬到成功了？」

    蘇南笑道，「姑娘放心，蘇某已經經歷過一次敗仗，豈會不知那位白虎將軍的厲害？我現在便會山寨一趟，整理兵馬。姑娘可願和我同去，也好在那修養一份。」

    徐明月搖了搖頭，說道，「公子，抱歉了，小女子也有要務在身，只能於公子分別了。」

    蘇南臉上露出一絲失望之色，開口說道，「那好吧，不如你我先在此將牛伯伯的首級安葬了，然後就各自離開。」

    徐明月點了點頭之後，兩人便各自用劍在地上掘土，挖出一個坑洞，讓牛得志的頭顱邁了進去。然後有用劍將一塊木頭削成墓碑，並刻上「牛得志之墓徐明月蘇南立」的字樣。

    立好墓碑之後，兩人又從林子裏摘下一些野果，作為祭品。對着墳墓拜了幾拜，彼此又說了幾句，互道了一聲珍重，便各自離開了。

    和徐明月分別之後，蘇南頓有一種心不在焉，悵然所失的感覺，呆滯了好一會。

    片刻之後，等徐明月的影子逐漸在蘇南的心中消散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

    回想起剛剛那一幕，蘇南忽然驚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