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陣是一個非常講究配合的陣法,在狹小的空間中,打鬥起來較之一般的陣法要強上很多,可在今夜這種情況里,卻似乎失去了作用。
永濟橋外的這一片,因着有大王廟的存在,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集市,這集市上多是漕幫的家人在此擺攤售賣一些零碎的東西以補貼家用,來此集市上買東西的也多時漕幫的人。
又因這裏有一個小池塘聯通着運河,一到下雨天,池塘就會向外溢水,所以人家非常少。
如此便形成了很大的一塊空地,這塊空地雖大,卻怎麼都不可能擺開上萬人規模的戰鬥,單這101旅的三千人放在這裏就佔了大半的地方,漕幫的人若一股腦的擠進來的話,那這片空地上就幾乎沒有下腳的地兒了。
就算此時此刻擠進來的只是一部分,在交戰的那一片,也是異常的擁擠,在這樣的情況下,鴛鴦陣幾乎等於失去了作用。
如此便已看的出來,指揮漕幫的人也是有大才的人,漕幫的烏合之眾能戰勝劉錚這些精銳唯一的法子便是把戰場的活動空間儘量擠壓的沒有轉圜之地,再用人命去堆。
可真要能用處這種法子的人,必然也是個心狠手辣之輩,亦或者是毒士。
破這樣的混戰其實很簡單,只要有足夠的蠻力,或者數量足夠的鋒銳的箭矢,幾乎瞬間可破,可現如今101旅最缺的就是這些。
除此之外就是將指揮者殺死,幸運的是,他們發現了指揮的人所在的位子,所以澹京海要不惜一切代價,將這指揮者幹掉。
想要把指揮者幹掉就需要突破包圍圈,想要突破包圍圈就需要一個尖銳的尖頭,一營便是這個尖頭。
可就算是一營這樣的精銳營,想要破開這厚重的包圍圈,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幾乎是用以命換命的瘋狂打發,在一營幾乎快要死光的情況下,將二營和全是弓弩手的三營送出了包圍圈。
二營的兄弟和三營的兄弟,在闖出包圍圈的那一刻,幾乎人人眼睛都變的赤紅。
他們從來沒經歷過這樣殘酷的戰鬥,雖然他們心神幾乎快要被恐懼壓垮了,可當他們看到一營的兄弟們用鮮血和生命為他們在前方開路的時候,那悲壯的決絕,將他們心中的恐懼徹底的驅散了,悲痛和憤怒瞬間佔據了他們的心頭。
「兄弟們,前方五百米,便是大王廟,一營的兄弟們用他們所有人的命給我們創造了這個機會,我們唯一能為他們做的就是把大王廟裏的所有的雜碎全部都殺乾淨,我不希望看到裏面有任何的活物,哪怕是一隻老鼠都不行!」
「殺,殺殺!」
「殺乾淨!殺乾淨!」
五百米的距離轉瞬便至,大王廟的主持似乎早就知道會有人殺上門來,數百持棍的武僧立在寺門外的空地上。
等二營和三營的將士來到門前的時候,一個老和尚一手持棍一手行佛禮道:「諸位施主,這裏是佛門清淨之地,我等僧眾不理俗事久已,不知諸位施主帶兇器前來是何故!」
二營長曹東哼了一聲,他根本就不想理會這些光頭,之所以停下來,並不是想答話,而是對面的武僧有數百人,要殺乾淨這些光頭,就得擺開陣勢。
「老禿驢,你們做了什麼你們自己心裏清楚,我數三個人,乖乖把路讓開,不然我就把你們殺乾淨!」
「阿彌陀佛,施主,你戾氣太重,若你願放下屠刀,佛祖不僅不會怪罪你擾了佛祖清淨,還會送你一份天大得功德!」
「入你娘的功德,老子沒功夫跟你廢話,殺!」
「施主,你這是要墜入魔道嗎?」
「入魔又怎樣,老子今天就要是要入魔,就是要殺人,結陣,殺!」
「結陣!!殺!!」
二營的士卒早就等的不耐煩了,跟着營長吼出結陣之後,便齊齊的大聲嘶吼着『殺』對着同樣開始結陣的武僧殺了過去。
這大王廟的武僧們祭出棍陣,迎上了殺過來的二營將士,少林的棍陣確實不俗,可也要看是什麼樣的人用,若是少林的武僧用那自然不是二營這些士卒們能打的過的,可這僅僅是一個不知名的寺廟裏的和尚用出來的,十成威力少說去了五成還多。
再說了相對於以制服敵人為主的少林棍陣,二營所用的鴛鴦陣可是以殺人為目的的,講究的是怎麼以最省力、最快速、最致命的招數將敵人殺死。
雙方甫一交手,勝負立曉,盾牌手輕鬆的擋下襲來的棍子,長槍和鈎鐮槍瞬間就以刁鑽的角度刺向了那些手拿棍子的和尚。
鮮血飛濺,和尚不斷的倒下,那起初還很裝叉的武僧和尚一下子紅了眼:「住手,你們怎麼敢,怎麼敢如此,你們不怕死後下地獄嗎?」
下地獄?老子們早已經身在地獄了!
沒有人回答他,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鎖定着身前的敵人,瞅准了機會給他們來上致命的一擊。
劉錚軍中一個營也就350人,對上這人數幾乎相近的數百武僧,用了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就幾乎殺了個乾淨。
打頭的和尚真的被嚇住了,他從來沒想過,有人會這麼肆無忌憚的對他們出手,若不是親眼所見,他怎麼都不會相信這是真的,畢竟不論是士紳、巨賈還是漕幫的堂主、幫主,以及朝廷的官員,甚至是那些蠻橫的太監,都無不在他們面前表現的恭恭敬敬的。
當有一天真的有人掏出刀子,毫不猶豫的把他們向殺雞一樣屠殺的時候,他真的怕了,他隱隱覺得兩腿之間有些潮濕,他想轉身逃跑,可已經來不及了。
殺紅了眼的二營將士已經把目標對準了他,噗,不知從哪裏射來的一箭,在他轉身的時候射入了他的後心,黑暗瞬間把他淹沒了。
曹東對着三營營長點了點頭道:「乾的不錯!」
「殺進去,雞犬不留!」
得到命令的二營的將士們踩着和尚的屍體闖進了大王廟中,就在他們殺進寺廟的剎那,四周瞬間湧出了無數手持刀劍的漕幫成員,他們大喊着殺啊,奔着二營的將士沖了過來。
混戰再次展開,不過這次三營的弓弩手沒有再留手,弩箭不要錢的射了出去,轉瞬間殺出來的人就被射的四散潰逃。
正當曹東準備帶着人追擊的時候,三營長馬飛一把拉住了他,伸手一指不遠處的一棟樓子道:「看那邊,那裏亮起燈籠了!」
「狗日的,終於找着了,兄弟們殺過去!一個都不要放跑了,誰放跑了人,誰他娘的就自己去地下陪一營的兄弟!」
……
時間往前推幾分鐘,大王廟最高的樓子頂上。
在樓子上看着下面呈一面倒的屠殺的場面,曹海嘆了一口氣道:「看來是擋不住了,他們的弓弩太厲害了,別說咱們的兄弟都沒有甲冑,就算是朝廷那些甲冑齊全的士卒也不可能頂的住他們的弓弩!」
曹義點了點頭道:「確實是如此,不過他們殺過來也沒什麼用了,咱們已經拖延了足夠的時間,想必那邊事已經成了,就算沒成,也差不多了,讓咱們的人全都壓上,再為老狗他們爭取些時間!」
曹林不解的道:「大哥,老狗叫咱們做的事兒,咱們不是已經做到了,為何還要讓兄弟們去送命?這不太……」
曹義沒開口,默默的取下照在燈籠上的黑布,開始搖晃起了燈籠。
曹海拍了拍曹林的肩膀道:「孩子,你不懂,此時咱們付出的越多,將來才能要到更多的好處!」
曹林還是不懂,卻沒有再說什麼,就算他腦子不好使,可也明白的差不多了,要到足夠多的好處,這話已經解釋的足夠明白。
他雖然崇尚武林中人的義薄雲天,卻也更加明白,在足夠巨大的利益面前,義氣這種東西,只是個笑話。
曹義發出指令後就把燈籠扔在了一邊,他絲毫不在意這舉動會不會引起火災。
扔下燈籠後,曹義便道:「爹,弟弟,咱們走吧!」
曹海點了點頭,五米多高的樓子,三個人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就這麼一躍而下,轉瞬間這三個人便消失在黑暗中。
等二營和三營的人殺到後,這樓子已經空無一人。
……
澹京海見到二營和三營衝出去後,心裏狠狠的鬆了一口氣,可這口氣還沒松下多久,便猛然聽到四面八方傳來了更大的喊殺聲,這震天的喊殺聲一下子把澹京海震的楞住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他們要總攻了?」
「看樣子是了!」
澹京海、都陽平、康天瑞的心瞬間墜入了冰窟,當前的局面已經很難支撐了,若再來更多人,他們只怕會……
就在三人以為要死在這裏的時候,忽然更為巨大的喊殺聲在遠處響起,不過伴隨着這喊殺聲響起的同時,還有一支支的煙花在天空中炸開。
「是,是……」
「是我們的人,是我們的人?」
「我們的人為何會出現在那裏,是誰,到底是誰,到底是誰來救我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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