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方南,經過半個月來的一路磨折,眼下狀況可謂是糟糕到了極點。
腿部和手腕間多處受傷磨損,關節酸軟無力,胸口處如同壓了一塊大石,動作稍微大上一點就一陣劇痛。
不過這些再怎麼說也僅僅是軀體上的傷勢罷了,對於方南這樣的修仙者而言其實並不算什麼,輔用丹藥調息一兩天就好,關鍵是除此之外,他的靈魂力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透支,早已傷至根基,虛弱程度堪比他剛重生過來的那段日子。
如果沒有足夠的時間進行調息的話,只怕此後就別再想提升靈魂力的強度了。
相比較之下,倒是體內的靈力問題不大。本來方南路上還在擔心怎麼解開鬼靈老祖佈下的禁制,結果隨着時間推移,體內的禁制倒是越來越弱,按這種趨勢下去,要不了幾天就會完全消散,之後自己藉助靈石打坐幾個時辰就能完全恢復的。
方南眼下的修為不過是鍊氣八層,從前世帶過來的靈魂力在這種階段自然是不可輕棄的莫大助力,僅僅是憑藉靈魂力制符這一點,就足以讓方南筑基之前都能靈石無憂,更別說其在鬥法之中的各種妙用了。
「說起靈石的話……」
方南的目光落在腰間的儲物袋上,滿臉鬱悶之色地嘆了口氣。
眼下的他,可不比之前在凌雲峰時那般身家超然了,失去的兩個儲物袋中,不僅包括了從富堅那裏得來的絕大部分家當,還搭上了自己這幾年買下的大量丹藥和材料。
離開靈獸山前方南身上可是有上千枚靈石,現在也僅僅只有不到一百枚了。
奪回的那隻儲物袋裏,基本都是他在進入靈獸山前得來的,價值遠不能與失去的相比,而剩下的法器更是只剩下了三件。
中品法器銀鯊盾,威力堪比上品法器卻極不穩定的那柄赤焰扇,從白林手中得來的一柄中品飛劍。
「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連極品法器都曾擁有過的方南,一想到這裏就肉痛不已,摸了摸自己唯一的那隻儲物袋,他仿佛看到袋子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
……
轉眼之間,就是三日過去。
這幾天來,方南大部分時間都一個人在東邊的廂房中打坐調息,身體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靈力的禁制也幾乎淡如虛無,恢復過來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了。
至於靈魂力,調養起來依舊是遙遙無期的事情。
窗外下着秋雨,絲絲涼氣透過窗縫撲面而來,方南望着院子裏的屋檐下擇菜刮魚鱗的李老六夫妻二人,又看了看在一旁嬉鬧不停的李良,嘴角難得流露出一抹愜意的笑容。
在李老六家以療傷為名住下的這幾天,無疑是他自重生以來,過得最為平靜悠然的一段日子。
本來家裏多了個吃閒飯的,李老六那位刀子嘴豆腐心的婆娘還心有不滿,明里暗裏埋汰了李老六幾句,不過當方南第二天跟着去了趟河邊,在一個時辰里展露身手捉起了四五十條大魚後,對方的態度就起了不少變化,而之後看到方南手把手教起李良讀起啟蒙書來且效果不錯後,更是親近地直接讓李良叫起方南「方先生」來。
想到這裏,方南就不免有些好笑。
他自己雖然沒有接觸過這個世界凡人間的書籍,但前任可是自幼飽覽群書,這些都保存在他的記憶深處,再加上身為修仙者,隨便施展一些手段就能讓李良在學習時頭腦無比清醒,讀起書來自然是事半功倍。
僅僅是這兩天,在方南的指導下,李良就背下了之前怎麼也背不來的六七篇啟蒙文章,現在一看到方南,小眼睛裏就滿是崇敬之色,一口一個「先生」叫個不停。
秋風忽起,雨勢也大了些,興許是在檐下檐外跑地頻繁了些,李良的小身子上沾了不少雨季,他娘笑罵了一聲後,起身去屋子裏取了件乾淨衣服給李良換起來。
這一家的日子顯然在整個村子裏也算富足,方南忽而心生幾分羨慕的情緒,目光落在地面石板間,凝視着凹陷處不斷濺起的雨花,有些悵然。
自己前世因為出身特殊,畢生都在為武道的最高點努力着,重生過來後更是因為屢次陷身危機,不得不拼命修煉提升實力,素來煢煢孑立,孤身一人,哪裏有過如此其樂融融的日子。
不過這種感慨僅僅存在了片刻,就在方南靈台一陣清明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凡人有凡人的樂趣,修仙者也有仙道的追求,本就是難相兼得的事,修仙順心逆命,長路漫漫,日後身成大道,凌天喝地,長生不死,彈指則山河滄桑,唇動則言出法隨,其中種種,又豈是凡人能領會到的?
尤其是眼下變局大起,魔道捲土重來,連修仙者都身不由己,更別說凡人了,就算修仙界素來有不在凡人間現法的規矩,但真有高階修士鬥法起來,腳底下的凡人不還是如同螻蟻一般,無意之間就能踩死一大片,別的不說,清河城的十萬血祭還近在眼前。
再度望向屋外時,方南的目光已經清冽了起來,默默看了一陣後,輕輕闔上雙目,凝神靜氣,雜念皆去,再度入定調息起來。
……
五日後的凌晨。
四更天不到,李老六就起了床,困意惺忪地揉了揉眼後,他推開了門向中堂的牆角走去。
昨天的收穫不錯,趁着這兩天沒下雨,該早點去趟河陽城把魚賣了,不然等到秋雨又起,路上泥濘難行,就麻煩了。
提起魚簍,李老六到了大門前,手搭在門栓上時下意識地用眼角餘光看了下左邊。
下一刻,看到敞開的東邊廂房門時,他呆了一呆,連忙放下魚簍,進了廂房。
床上空空蕩蕩,哪裏還有方南的身影,倒是借着從窗口傾瀉而下的月光,分明看到窗前的矮桌上有着什麼東西。
從桌下摸出個火摺子,李老六捻亮油燈,細細看去,卻見到一小堆碎銀,底下壓着一張紙,密密麻麻寫着不少字,眯眼看了半天,李老六隻勉強認出了開頭的自家兒子姓名。
撓了撓頭,李老六熄了燈,走到中堂,看了眼西邊房裏還在熟睡的婆娘兒子後,推門而出,在漫天星光下往河陽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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