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不然打爆你的頭。」
門被關上,燈點亮,屋子裏陡然亮起來,窗戶大開,床上除了一個空被窩連根貓毛都沒有。
黎邀側過頭,看向拿槍指着她的頭女人,面無表情:「把妙妙還我。」
視線相對,常清面色一滯,眼裏全是詫異,眼前的女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比自己年齡還輕,個子也不及自己高,並且她眉目清秀,身體消瘦,聲音輕柔,不說話時,恬靜得像一幅畫,美得沒有一點攻擊力,一點也不像老袁嘴裏那個很厲害,輕易就能擰斷人脖子的女人。
但常清還是高度警惕,拿槍指着黎邀的額頭:「說了別動,那隻貓妖被……」
話沒說完,就被黎邀打斷:「把妙妙還我。」
黎邀一字一句重複,語氣沒有任何波瀾,但常清卻突地感受了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常清呼吸變緩,握着槍地手力道加重,努力讓自己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異樣:「還給你可以,但你必須拿吳倩交換。」
黎邀眨了下眼,牽起嘴角笑:「我不喜歡跟人談條件。但你是女孩子,我也不想跟女孩動手,快讓你的同伴把妙妙交出來,我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
她明明是在笑,並且笑得沒有任何歧義,但常清卻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歧視。
常清從小到大不要命地訓練,不知道除了多少妖怪打趴了多少男人,連方原都被她打得嗷嗷叫過。
她自己都不把自己當女孩,今天竟然有人在她面前笑着說不想跟她動手,僅僅因為她是女孩。
明明比自己看起一還起來還小,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句話?
常清莫名窩火,氣息變得抖動:「休想!你不交出吳倩,就再也別想看到那隻貓。」
黎邀詫異地擰起眉,語氣無奈:「我一點也不想惹麻煩,但你們總變着花樣逼我,實在是……讓人頭痛。」
她真不想跟女人動手,更不想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好姑娘弄得缺胳膊少腿。
黎邀從小見過太多女人斗得你死我活,在她眼裏,女人的鬥爭除了把自已弄得面目全非沒有任何意義。
然而下一秒,她目光變冷,眼神里突然地閃過一道寒光,一把抓過常清拿槍的手用力一擰,咯吱地關節聲響起,常清吃痛『呃』了一聲,就着黎邀的力道整個人撲過來的時同另一隻手裏竟然握着一把雪亮的小刀刺向刀的黎邀脖子。
黎邀一怔,鬆開常清,迅速閃到幾米之外。
這女人身手不錯,比她想像的好,而且有膽量,比上次那個驅魔師強太多。
&來老袁的話不假……」
常清咬牙忍痛,把剛才脫臼的手腕『咯吱』一聲現場掰回去,然後她看着黎邀笑,但笑容還沒放大,幾米之外的人突然消失不見,下一秒毫無徵兆地閃現在她眼前,兩人面面相覷,脖子被人猛地被人掐住,身體後退好幾步撞到牆上『嘭』地一聲。
&你師兄把人給我送回來。」黎邀眼神發狠,掐着常清的脖子往上舉起。
常清呼吸困難,咬牙切齒斷斷續續:「就算擰斷我脖子,你不交出吳倩,我們也不會把那隻貓妖還給你。」
黎邀:「不,我不會擰你脖子,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想嘗嘗嗎?」
話落,卻聽常清身上突然響起了妙妙的聲音:「二一,二一,救我,我們就在樓下>
妙妙的聲音嘎然而止。
黎邀一頓,扯下常清手腕手的發聲器,同時鬆開她。
常清乘機跑到窗戶前縱聲一躍跳了下去,黎邀也沒阻攔。
發聲器里南正鴻的聲音傳來:「黎小姐別激動,只要你交出吳倩,我保證,會把這隻貓一根毛也不少地還給你。」
黎邀走到窗戶前,看向樓下,南正鴻正倚着車門望向樓上笑,而妙妙被關籠子裏,由方原看管着。
黎邀說:「聽着,我只說一遍,吳倩沒在我這裏,我沒藏她,你們找錯人了,把妙妙放下,我們既往不咎,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說話間,常清已經跳到地上,快速跑回南正鴻身邊。
常清握着受傷的胳膊滿頭大汗,她低聲道:「沒取到血,只拿到頭髮。」
南正鴻點頭:「很好,傷怎麼樣?」
常清搖頭:「沒事。」
南正鴻再次看向樓上道:「沒在你那裏也沒關係?以黎小姐和吳倩的交情,我相信你很你快就能找到她。」
黎邀冷冷吸氣:「這就是你們驅魔協會的辦事風格?」
南正鴻無奈笑笑:「非常時期非常手段,還請黎小姐見諒。黎小姐也不想鬼嬰出世到處害人吧?在你幫忙找到吳倩之前,我們會幫你照顧好這隻貓的。」
&車。」
南正鴻對常清使了個眼色,兩人很快速坐進車裏,車子緩緩啟動,眼見就要走遠。
黎邀抿唇,收攏掌心把發聲器捏得粉碎。
&的貓,我自己照顧,不勞別人費心。」
她音量不大,但奇怪的是,車子裏每一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妙妙趴在籠子裏,一聽這聲音激動得站起來大叫:「二一生氣了!二一生氣了!你們不想死趕快放了我!放了我!」
方原本來卯足了勁踩油門,哪知踩着踩着,車子沒有前進,反而向後退,他驚悚得大罵:「臥槽!邪了門兒了,車子開不走!那女人什麼玩意兒啊!」
妙妙全身的毛炸起來罵回去:「你才什麼玩意兒!你們卑鄙無恥下流,全都不是玩意兒!」
南正鴻和常清同時看向窗外,瀝青路面兩邊昏黃的路燈齊齊向前移。
&麼辦!師兄?她比我想像的更可怕!」常清臉色青白交加。
南正鴻臉色也好不多少:「別慌,看好這隻貓,別讓它跑了。」
一轉眼,車子已經退回到了原點,黎邀冷冷一笑,剛要有所行動,卻見一輛越野徹脫了僵的野馬似的嗷嗷開過來,一頭撞到那三人所在的車頭上,撞了個結實。
顏灼踹開車門,氣急敗壞地跳下來,張嘴就罵:「幹什麼?都tm幹什麼?!覺得老子家人好欺負是不是?」
半個殺出個陳咬金,還被撞得頭暈腦脹,車內幾人,包括南正鴻在內都臉白如紙。
妙妙一見顏灼扯着嗓門兒大叫:「如花,如花,快救我,這幾個人抓我,還欺負二一,快弄死他們。」
&麼?欺負老子家眷?!看老子不弄死你們!!」顏灼怒火衝天,手一甩,一條紅色的長鞭啪地一聲落到地上,抽出一條又深又長的溝壑,濺起滿地尖灰。
黎邀站在窗前,吐了一口氣,握緊的拳頭鬆開,靜靜地站着不動,不說話也不插手。
&那只會說話的貓放了!」
顏灼揚手一甩,鞭子在空氣里磨得咻咻直響,勢不可擋地朝黑色轎車車頂落下去。
車內的人瞪大眼,電光火石之下不約而同推開車門往下跳。
就在他們跳車的下一秒,那像長鞭像一把重型斧頭,竟然直接把黑色轎車劈成了兩半。
方原,常清,以及南正鴻齊齊趴在地上呆若木雞。
兵慌馬亂之下,關着貓兒的籠子從常清手裏滑落,紅色的鞭子捲起籠子送回顏灼手裏。
顏灼一手提着貓籠,一手拿着鞭子臉色黑如鍋底地朝南正鴻走過去:「都聽不懂人話是不是?老子的規矩不管用是不是?」
說着就一鞭子朝南正鴻抽過去。
南正鴻目光一閃,在地上滾了兩圈跳起來,還沒站穩,又一鞭子橫腰朝他揮過去,他又急忙趴在地上躲開。
他上躥下跳,累得喘不過氣,竟然還有餘力找顏灼搭話:「顏四爺好歹也是個驅魔師,明目張胆袒護兩個妖孽就不怕覺得良心不安嗎?」
顏灼抽鞭子:「老子喜歡老子樂意,你管得着?」
南正鴻:「鬼嬰一旦出生,會有多少人死說無辜,難道你就一點也不在乎?」
顏灼還是抽鞭子:「那是你們的事,關老子毛事!」
毫無疑問,南正鴻是三個裏面身手最敏捷的,顏灼一連抽了幾鞭只在他臉上劃了一條槓,方原和常清見狀也出手幫忙,顏灼一對三不說,還有一隻貓在旁邊加油助威。
&花,看後面……如花小心,那個方臉的要踢你……」
場面一時亂成了一鍋粥。
而就在這時,一陣洪亮得近乎撕裂的嬰兒叫聲在夜空中響起:「哇……哇…>
所有人同時愣住,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方原面呈痴呆狀:「我勒個去!聲音這麼大,哪裏傳來的?」
常清一臉彷徨:「好像是城北方向。」
南正鴻神色劇變:「不好,是鬼嬰出生了,比預計的時間提前一周。」
顏灼一鞭子抽在地上:「早產鬼嬰比餓鬼還餓,哭聲不斷,食慾不減,還愣着幹什麼?快去抓啊!」
三人相互看一眼,急急忙忙朝哭聲傳來的方向趕去。
&哇…>
夜深人靜,整個城鬧都在沉睡,唯有嬰兒的哭聲綿延不絕,如雷貫耳。
&顏灼低罵一聲,收了鞭子望向二樓咧起嘴笑:「給你搶回來了。」
黎邀沉着臉不吭聲,顏灼提着貓籠回屋,很快到了樓上。
&來吧。」
顏灼走到房間門口,打開籠子,妙妙立馬鑽出來往黎邀身上跳:「二一,二一,我回來了,嚇死我了……」
妙妙余驚未平,趴在黎邀懷裏微微發抖,黎邀摸她的頭:「沒事,現在回來了,有沒有受傷?」
妙妙搖頭:「沒有,他們只想抓我。」
&有受傷就好,很晚了,回床上休息。」黎邀把妙妙放床上。
&妙妙乖乖她點頭。
黎邀心情不好,她不敢撒嬌。
黎邀關好窗戶,退出妙妙的房間帶上門,整個過程顏灼眼巴巴地看着,幫不上忙,也插不上話。
直到黎邀回到自己房間,見看就要關門,顏灼這才急忙伸出一隻手橫在門中間攔着不讓。
&在生氣?」他擰起眉明知顧問。
黎邀心平氣和,卻答非所問:「你快去吧。」
「……」顏灼一時無語。
關不上門,黎邀也不打算硬關,她轉身朝屋裏走,坐在梳妝枱前的椅子上平靜地說:「他們找吳倩,其實你也在找,這幾晚上你都在外面找。」
今晚也是從外面趕回來的。
顏灼:「……」
果然什麼都知道。
他摸摸後腦勺,擠起眉毛笑:「嘿嘿,果然什麼都瞞不住你。」
他笑着的同時,不動聲色擠進門,屁股半掛在梳妝枱上憤憤不平地罵起來:「老子在外面累死累活地找,那幾個龜孫子竟然動老子家眷,真後悔沒抽死他們!」
黎邀選擇性過濾『家眷』這兩個無中生有的字眼看着他笑:「你不就是怕我殺了他們,才抽他們的?」
顏灼出現得太及時,又狠狠抽了幾鞭子做樣子,不然黎邀真不敢保證那幾個人還能好好活到現在。
被黎邀一語揭穿,顏灼面部肌肉僵住。
黎邀又笑了笑道:「放心,妙妙沒事,我已經不生氣了,那幾人雖然手段下作了點,但也是你同行,我理解你照顧同行的心情,不過再有下次,我保證不會留手。」
她雲淡風輕地笑:「你知道的,殺他們對我而言好比碾死幾隻螞蟻那麼簡單。」
顏灼臉色一點一點暗下去,俯身低頭,用那兩隻暗如夜晚卻又燦如星辰的眼睛注視着她:「故意說話氣我是不是,想把我氣跑是不是?」
黎邀還是笑:「不是,我實話實說,人命對我而言本來就又脆弱又低賤。」
顏灼冷冷吸氣,壓低聲音道:「不信!老子一個字也不信!你就是在跟我賭氣!」
黎邀又道:「其實你早就知道吧?吳倩之所以能殺掉羅世嘉是因為有我幫忙。也就是說,沒有我,她根本不會生下鬼嬰,就不會有今晚的局面。鬼嬰要吞食大量人魂才能消除解餓感或許現在已經吃了不少人,你還不去看一看?」
顏灼眼底浮現一絲血氣:「別跟我鬼扯,不過撕了道符而已,沒有你,她也會找別人,別把什麼功勞都往自己身上扣,你還沒那麼偉大!」
黎邀無比認真地說:「不,我決定幫她就料到會有什麼後果,但我並不在乎,哪怕整個錦城的人死光我也一點不在乎,我其實很冷血很麻木,你承認吧。」
&在乎就別在乎,冷血就冷血,麻木就麻木,老子喜歡,就喜歡你怎麼了?」 顏灼一把抓住黎邀手底呵,但怒視二秒後,他突地嬉皮笑臉地笑了起來:「嘿嘿,不帶這樣自黑的。就算你把自己抹得一臉黑,我就會嫌棄,你在我心裏永遠又白又美。」
說着就像個猥瑣大叔在她手背上親一口:>
「……」
黎邀手一顫,觸電似地抽回來,有些譏誚地笑:「喜歡?你知道我身上背了多少命,染了多少血嗎,就說喜歡?」
顏灼又開始油鹽不盡耍橫了:「我不管,反正老子喜歡,不准再說,再說我咬你了啊。」
「……」
黎邀覺得自己對牛彈琴,動了動嘴皮子還想說什麼,但還沒說出口顏灼一口堵,狠狠咬一通才鬆開她一口篤定地說:「其實你特麼就是看那女鬼死得可憐才幫她,就像當初救我一樣。明明心軟得要命,還嘴硬不承認!」
黎邀:「……」
&倩的事責任不在你,你沒開車撞死她一家,也沒把她丈夫打得魂飛魄散,別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扣。」
顏灼附在她耳邊低聲哄,「好了,彆氣了,我出去一會兒,馬上就回來,在家裏老實呆着,哪兒也別去,什麼也別想,知道嗎。」
黎邀:「……」
顏灼很快下樓發動車子開走。
過了好久,黎邀才抱緊膝蓋笑。
她真的不是心軟啊……
當年救他不過是因為他長得太好看,幫吳倩只是因為她救了妙妙。
她哪裏是心軟?
她早就被無窮無盡的時間和死亡磨成了鐵石心腸。
座架被顏灼一鞭子抽成兩半,南正鴻師兄妹三人火速跑上主道『徵用』了一輛尋着鬼嬰哭聲的方向趕過去。
常清看着手裏的磁場檢測器激動不已:「找了這麼多天終於有反應了,一定就在那邊,快點。」
方原一邊踩油門一邊納悶:「頭兒,那我們是不是真誤會那女人了?她根本沒有窩藏吳倩?」
車子在公路上一路狂奔,不知道闖了多少個紅燈。
常清愧疚得抬不起頭:「抱歉,可能是我推測錯失誤,還差點讓大家死在那女人手上。」
南正鴻面色緊繃地扶眼鏡:「現在說這些沒用,我們得儘快找到鬼嬰,阻止吸他進食。」
常清、方原:>
三人很快趕到第一個磁針所指在大致方位,開着開着,就見路邊一個酒吧外橫躺着幾個男人。
&車!」常清大喊。
方原馬上把車停在路過,常清跑下去檢查幾人情況,神情嚴肅地:「不好,全都被吸了二魂六魄,三天之內不找回來就再也醒不過來。」
南正鴻:「打電話回局裏,讓他們把人抬回去,我們繼續追,必須馬阻止吳倩!」
&
凌晨兩點車稀人少,只有路燈一顆一顆連成線,把夜晚裝飾得熱鬧。
市醫院的十字路口邊,一個一身白群,頭髮黑長的女人赤腳走在行人路上。
而她懷裏,抱着一團被褥包裹着的紅團,但紅團裏面什麼東西看不清,只能憑藉不停的哭啼聲判斷那是一個嬰兒。
嬰兒大概是餓了,哭聲肝腸寸斷,女人白細的手輕輕拍着被褥,嘴裏哼着一首聽不出調的曲子哄他,一臉慈母樣。
路燈慘白,夜風淒涼,孤兒寡母抱成一團,顯得形單影隻格外可憐。
一輛經過的車在他們身前停了下來,中年男人略表關切地問:「這位小姐,這個時間點你一個人抱着孩子在路邊,是不是遇到了困難,我有什麼能幫你的嗎?」
吳倩微低下頭,長發蓋住了一半慘白的臉,她頓了頓低低道:「不需要,你別過來。」
但她懷裏的嬰兒哭得更大聲更尖銳。
中年男人不放心,幾步上前又要說什麼,卻見紅色被被褥突地動了動,冒出一個血肉模糊,分不清五官的紅團沖對着他哇哇大叫,而紅團的周圍黑氣直冒。
中年男人像被定了身一樣動彈不得,幾秒之後毫無知覺倒在了地上 。
紅團縮回吳倩懷裏繼續嗷嗷大哭。
吳倩看了男人一眼,越過他,走向十字路旁邊一個路燈下,對懷裏的紅團聲音輕柔道:「寶貝,爸爸就是在這裏被人害死的,我們要為他報仇,知道嗎?」
嬰兒的回應是更大的哭聲。
&你吃飽了,我們就去給爸爸報仇啊……」吳倩顧自說她的,眼裏閃着淚光,但一滴眼淚也流不出。
&地一聲,又是一輛車在路邊停下,三個黑色西服的人踹門下車,齊齊用銀色的槍指着她:「吳倩,終於找到你了,看你往哪裏逃。」
&呵呵……」吳倩詭異地笑,嘴角快要揚到耳邊。
她抱着嬰兒向上飄,黑長的頭髮無限拉長延伸,扭動在空氣里像一顆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
&特麼吃了添加劑是不是,長這麼快!」
方原大罵,扣動扳機,對着吳倩的面門一連三顆桃木彈射過去,但還沒近她周圍十米,就被一柳橫來的頭髮彈了開。
&行,近不了她的身。」常清道。
&是這些人害你爸爸的,去吧,寶貝,吃殺了他們。」吳倩聲音又輕又柔地說。
那嬰兒立馬嗷叫一聲,從她懷裏鑽出來,直朝方原撲過去。
方原望着眼,只見一個血肉模糊紅團才從天而降。
&開!別讓被它身上的死氣碰到!」南正鴻推開方原,同時,手一甩,一道紫色的降魔符燃着雄雄火焰朝嬰兒飛過去。
哪知道那嬰兒大嘴一張,黑色的死氣從它嘴裏不斷往外冒,竟然把紫色的火焰團團包圍,最後,連符一起被它吞了進去。
嬰兒吞了紙符,大概覺得是不合胃口,嗷叫着落到地上彈了彈,像是在打滾。
這時,靠得近才發現,它其實是有四肢的,而且爪子十分尖利,就是短胳膊短腿,一點也不明顯。
等紙符消化完了,它又站起來,用那分五官不清的頭對着給它投餵『□□』的人,嗷嗷直叫。
&退,別離它太近。」南正鴻發號師令。
別看那嬰兒短胳膊短腿,在地上躥起來簡直看不到蹤影,張着滿口死氣的嘴像野獸一樣要咬人。
&心!別讓它碰到!」
南正鴻,常清,以及方原三人背靠背,用幾道黃符圍成了一個金光閃閃的防護圈,然後又用桃木槍當機關槍掃射,那嬰兒不知道中了多少槍,卻完全不知道痛似的一直張着嘴要咬人。
顏灼趕到的時候,就見雙方戰事僵持,那嬰兒被金光擋着進不去,裏面的人也不能輕易出來,而吳倩女王一樣飄在半空中觀戰。
他『嘖』了,長鞭一甩,直接朝吳倩抽過去,吳倩回頭,下意識用頭髮擋。
哪知頭髮一觸到鞭子就是稻草遇到火,呼呼地燃了起來,同時,天上一道閃電直劈下來,吳倩立馬自斷頭髮後退好幾仗。
大概是感應到親媽被欺負,嬰兒哇哇大叫,張着血盆大嘴要咬顏灼,哪知還沒靠近,又一道閃電地往吳倩身上劈。
吳倩躲開之後大叫:「寶貝,回來!」
因為發誓的時候她連嬰兒一起發了,所以嬰兒的每一次攻擊都會算在她身上,再打下去她實在躲不過。
嬰兒一聽老媽召喚,一溜煙地躥回去找媽媽。
顏灼頓時覺得自己金鐘護體,幸福得眉飛色舞。
&呀,來呀,來咬四爺我呀……」
他笑得搖頭擺尾,卻見吳倩那一頭群蛇亂舞的頭髮不知道哪裏找來幾輛車串在上面,就像聖誕上面掛的禮物一樣。
而車子裏的人鬼哭狼嚎:「救命啊……救命啊……」
顏灼心叫「 壞了 !」
但還是晚了一步,吳倩頭髮一松,那幾輛載着人的車天女散花一樣往地上掉。
顏灼趕緊甩出長鞭,一個一個接過來。
車子是穩穩接住了,但吳倩卻抱着她那血肉模糊的寶貝逃得無影無蹤。
顏灼低罵:>
&想到顏四爺會出手相助,實在感激不盡。」南正鴻面露意外之色。
他們三人誰也沒想到顏灼會出現。
&特麼幫你們!別自做多情!老子就是看那母子不順眼,想抽一抽而已。」
顏灼一點也不想跟這幾個燒他後院破壞他家庭和諧的龜孫了廢話,丟下一句鑽進車子裏往回開。
雖然不知道晚上具體細節怎麼樣,但如果不是被惹毛,黎邀不會發那麼大的火。
要不是他及時趕回來,後果不堪設想。
照顧同行嗎?
同行個毛線!
他只是覺得那一雙又白又纖細的手不應該被血污染了。
更何況,這幾個小子雖然年紀輕,修為有限,但京城那幾個老東西真不是省油的燈。
他不想她跟整個驅魔協會為敵,那樣辛苦,不好。
&兄,現在怎麼辦?又讓他們逃了。」常清一臉擔心地問。
南正鴻長長吐氣:「既然鬼嬰已經出生,吳倩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找老袁報仇。」
常清面色一僵:「師兄你什麼意思。」
&是你想的意思。那些被吸走二魂六魄的人必須三天之內找回來 ,不然都得死。」南正鴻顧自走前面道:「方子,你叫局方的人來這裏善後,順便統計一下多少人被吸了魂,常清,你讓人撒播消息,就說老袁違反驅魔協會規定,後天押往京城受審,如果吳倩還算聰明,就知道這是報仇的最後機會,我們也趁這兩天做好准。」
方原一臉牙疼:「用老袁當誘餌?不太好吧。」
南正鴻面不改色:「這是他惹的爛攤子,由他來解決有什麼不妥?你問問他是想下半身在監獄裏度過還是乘機將功贖罪?」
方原低頭:「明白你的意思了,頭兒。」
陰暗的地下室里,每個角落都是潮濕發霉的味道。
但吳倩顧不上,抱着懷裏哭啼不止的嬰兒滿臉憂鬱:「怎麼樣,寶貝,是不是很痛?」
而她身旁,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英俊帥氣的男人聲色溫和地說:「別急,一點輕傷而已,多吸一點人魂,很快就能復原。」
&我知道。」吳倩點頭,拍着嬰兒的背柔聲安慰:「寶貝乖,別哭,等天黑了媽媽就帶你出去找吃的啊,很快的……」
&黑以前,你和孩子呆在結界裏面,哪兒也不能去,否則會被曬傷。」
吳倩又點頭:「嗯,我知道。」
&我回去了,晚上會再來看你們。」
男人抬步走向樓道,吳倩突地叫住他問:「為什麼幫我?」
她殺了羅世嘉之後,滿城的驅魔師都在追捕她,走投無路,這個陌生而又神秘的男人卻朝她伸出緩手。
男人低低一笑,聲音仍舊濕潤柔和:「因為你是一個可憐的受害者。是這個官官相護權錢勾結的世界辜負了你,你應該得到應有的庇護,向這個骯髒齷蹙世界討公道不是嗎?」
吳倩:「……」
這個世界是否骯髒齷齪,有多骯髒齷齪,她其實沒有認真考慮過。
她只知道,那些害死他們一家,再把她丈夫打得魂飛魄散的人都要償命。
嬰兒的哭聲一直不停歇,吳倩拍着他的背,小聲哼起了兒歌。
那個驅魔師竟然說她不注重胎教,其實她很注重的。
得知懷孕的那一天起,她就戒掉所有壞習慣。
不吸煙喝酒,不熬夜玩遊戲看小說,也不說髒話罵人,甚至還拿耳機放肚子上給孩子聽音樂,晚上睡覺之前給他講童話故事。
她之所以那麼期盼當一個好媽媽,那麼期盼做一個好妻子,全是因為她的丈夫。
她的丈夫雖然沒有特別高也沒特別帥,但是溫柔善良,從來不嫌棄她因為父母離異從小叛逆沒教養沒文化,更不嫌棄她落魄無助時 ,靠在舞廳里陪人喝酒睡覺過活。
他喜歡她對她好,給了她一個曾經渴望不可及的幸福的家。
他們那麼珍惜那麼認真地過好每一天,怎麼可以被人一車就撞沒了呢?
她的丈夫那麼好,怎麼被人一槍就打得魂飛魄散了呢?
不報仇,她怎麼有臉見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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