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靜悄悄,四周黑燈瞎火,只有窗外殘了一半的月亮施捨似地散下一片微薄的光,勉強看得見人影在昏暗如混沌里房間裏打晃。
黎邀確定別墅里的人都已經入睡後,輕輕推開門,從門縫裏擠出去,然後下樓。
她和妙妙很快就要離開,但離開之前,答應吳倩的事還是要辦的。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她決定自己一個人去,誰料,剛出別墅大門,就見一團黑影從二樓的窗戶上落到她腳邊竟然沒砸出半點聲音,那團黑影慢慢從貓變成了人。
黎邀吐氣:「妙妙,你就不能走正常路?」
妙妙從地上爬起來有點小興奮:「二一,你要去找那個該死的富二代是不是,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黎邀:「你就不能消停點?」
妙妙抱着她的胳膊撒嬌:「你就讓我去嘛,讓我去嘛 ,一個人在家無聊,我保證乖乖的,什麼也做好嘛?」
&許亂來知道嗎?」黎邀無奈,轉身走前面。
&嗯。」妙妙心裏美滋滋,連蹦帶跳地跟在她身後。
兩人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而她們身後,別墅二樓的窗戶前,顏灼面無表情叼着煙,重重吸了一口後隨手彈掉,火紅的煙嘴兒在黑夜裏劃出一道細加的光線,砸到地上火星四濺。
本着就近原則的道理,妙妙那天晚上打獵,沒跑多遠就碰上了羅世嘉。
所以羅世嘉的房子離顏灼這裏並不遠,很快就到了。
大概由於女鬼和貓妖接連上門找麻煩,羅世嘉深感自己人生太危險,別墅內外,重重監控和保衛,甚至門前還有驅魔師親手擺的驅魔陣,也難怪吳倩只能遠遠在躲別墅外瞎望。
&在外面等着,我一個人進去,很快就回來,別亂跑知道嗎?」黎邀道。
妙妙看着驅魔陣大大吞了口唾沫老實點頭:>
那東西太嚇人了,要是之前就擺着,她肯定進不去。
黎邀不再多說,身形一閃,直接從大門閃了進去,而鐵門前,兩名高大健壯的保衛只感到一陣風颳過,涼悠悠的,什麼也沒看見。
羅世嘉雖然惜命,卻也捨不得艷福,雖然家裏戒備森嚴,床上仍舊有美人做伴。
黎邀推開這個二世祖的房門時,只看到床上兩個身體白花花一絲/不掛的的人睡得比豬還沉,大概從事體力勞動太久,房間還瀰漫着久久不散的情/欲味兒。
她眉頭皺起,走到床邊,手指勾起羅世嘉脖子上的紅色錦囊,取出裏面的黃符,展開看了一眼冷笑,橫腰撕碎又小心塞回錦囊里,最後退出房間,避開所以監控和保衛離開別墅。
整個過程不到五分鐘,沒有引起任何風吹草動,還真如吳倩所說的 『舉手之勞』。
黎邀剛離開,吳倩就晃悠悠地飄到了妙妙身後,聲音飄乎不定地說:「你們來了……」
妙妙頓時後背一涼,咻地一下變回原形,躲到旁邊的樹後一個勁抖擻:「你,你,你,你別過來啊……我跟二一是來幫你的,你別過來……」
吳倩:「……」
此刻,吳倩再次對黎邀拜服得五體投地:「謝謝您,實在感激不盡。」
但黎邀只想快點回去睡覺,不想再跟她牽扯,淡淡道:「答應你的事我已經做了,希望你也遵守自己的承諾。」
話出了嘴,她又覺得連這句話都是多餘的,於是叫上妙妙轉身就走。
吳倩愣在地上半晌之後才想起黎邀所說的『承諾』是那晚發的誓:她和肚子裏的孩子不得進那棟別墅,更不能傷害裏面任何一個人。
怎麼會?
她只是想報仇而已,不相干的人,她為什麼要害?
至少,她一開始是這麼想的。
她緩緩站起身,看着不遠處戒備森嚴的別墅,忍不住牽嘴角。
現在,她只要等到羅世嘉離開這裏,就有機會報仇雪恨。
顏舒允感冒了,重感冒。
一夜間變得臉色蒼白,鼻頭通紅,嗓子發啞,連說話都困難。但他還是身殘志堅,堅持要盡地主之宜,讓黎邀和妙妙玩好在錦城的最後一天。
並且他還能有說有笑,好像昨晚那一場當頭棒喝的失戀已經成了過眼雲煙。
雖然這條『地頭蛇』實在太耿直太厚道,但黎邀還是不忍心讓一個病人給自己當導遊,更何況逛街什麼的,不過是她為了不拂顏舒允面子隨口答應的。
她其實更想呆在別墅里看看狗血電視劇玩玩牌什麼的,比如升級。
不過可惜,還是沒玩成,因為顏灼沒興致奉陪,一大早就出門會狐朋狗友去了,而吳媽不會玩,只剩下三個人三缺一。
但顏灼還算有良心,臨走時吩咐吳媽晚上做一頓好吃的給黎邀和妙妙踐行,因為她們第二天早上八點的機票已經訂好了。
顏舒允到底還是心和余而力不足,只陪黎邀和妙妙坐在沙發上看了半個小時狗血連續劇就打了十幾個噴嚏,矮桌上的紙巾都被他的鼻涕污染成了一座小山丘,嚇得吳媽趕緊給他找藥吃。
吃了藥,沒過一會兒,他就眼皮子打架睡着了。
黎邀不得不承認顏灼的話是對的,這小伙子身體真的挺弱。
這一天,黎邀都是窩在大廳的沙發上看狗血連續劇集度過的,連妙妙和吳媽都中途打了盹,就她一個人沒感覺累。
晚上顏灼回家時,她正看到大結局。
&叔叔手裏拿的什麼?」黎邀關了電視看着顏灼手裏拿着的包裝精緻的紙盒問。
&不是要給你們送行嘛,從朋友那裏拿了一瓶不錯的酒。」顏灼走到她眼前,眉毛抬了抬:「黎小姐平時喝酒嗎?」
「……」黎邀默了默:「謝謝顏叔叔,不過不好意思,我酒精過敏,不能喝酒。」
顏灼毫不介意地笑,在她對面的沙發前坐下:「應該是我不好意思才對,不了解黎小姐的情況就善做主張。」說着,他把那瓶包裝精緻的酒隨手放到旁邊的矮桌上又道:「不能喝酒,果汁應該可以吧?我讓吳媽給你們榨幾杯鮮果汁。喜歡什麼口味?西瓜?芒果還是別的什麼?」
他笑得兩眼半眯,嘴角牽起,和藹得像一個貼心的溫柔大叔。
黎邀猜他可能在外面遇到了什麼好事,她回笑:「都行,謝謝顏叔叔。」
&什麼,誰讓你們是我大侄子的貴客呢?」顏灼起身,邁着他的大長腿去廚房找吳媽,邊走邊喊:「吳媽,給黎小姐榨兩杯芒果汁。」
晚餐果然豐盛,吳媽的手藝堪比五星級廚子,也難怪顏灼一回家就把她帶了過來。
黎邀酒精過敏不能喝酒,妙妙『未成年』黎邀不讓他喝,顏舒允感冒了也不能喝。
一瓶上好的紅酒只有顏灼和吳媽兩人碰杯,其他三人只得捧着果汁眼巴巴看着。
顏灼還時不時拿着杯子晃,香味兒絲絲縷縷地從黎邀鼻尖上飄過,像貓兒的爪子有下沒下地撓,撓得她鼻尖,甚至心尖都發癢。
黎邀其實能喝酒,曾經醉生夢死行屍走肉一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落下了多年的酒癮。
但是現在不能喝,所以只能拿果汁解饞。
一頓飯下來,她覺得自己不僅沒飽,反而更餓了……
回到房間,黎邀開始整理行李,但漸漸的,感覺頭越來越暈,越來越重,眼前的事物越來越模糊,像喝醉了一樣,腳跟站不穩身體打晃.
怎麼回事?
她明明一口酒也沒喝。
黎邀又氣又惱,手撐在梳妝枱上使勁搖頭讓自己清醒,但最終還是倒在地上失了知覺。
下一刻,房門被人推開,顏灼面色陰沉地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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