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繼興知道在這十國裏面,因為偏居嶺南的劉岩兄弟重視商業,又有興王府這個重要的港口,所以如今興王府的商人來自於哪個地方的都有。www.yibigЕ.com不但是整個中原地區各個割據勢力,就是那些海外異族,崑崙奴、波斯以外的地方都有。只是想不到這些商人的地位這麼重要,還可以堂而皇之和貴族、文人一起參加皇宮晚宴,和這些大臣們共聚一堂。
其中有一個波斯的商人阿巴斯引起了劉繼興的注意,他不過三十多歲年紀,一直在興王府做生意專門賣波斯特產,這兩年在興王府頗有名氣。而他出現的時候,身邊跟隨着一個只穿白色輕袍的波斯女子,這女子雖然帶着頭巾但是沒有蒙面,高鼻深目在劉繼興眼裏十分迷人,比後世的阿拉伯女子更漂亮,不由多看了幾眼。
這個阿巴斯向劉晟進獻了許多波斯地毯和珠寶,那些禮物抬上來後打開,看得大殿裏的人眼睛都發光。顯然比開始那些人進貢的都要重的多,但是可能是阿巴斯身邊那個體態妖嬈、舉止輕盈的女子即使一雙眼睛會說話一般,也沒有引起劉晟的興趣。而且劉晟還很不厚道的回了酒就算了。阿巴斯顯然對這樣的結果有些失望,但是他還是有些不舍的看着劉晟,希望皇帝可以重新叫回自己,可是劉晟就像沒有看到一般,舉杯向這邊玉夫人、雅夫人示意。阿巴斯只好垂頭喪氣的走到這邊,慎重的來給劉繼興行禮,他可是聽說過劉繼興大名久矣。
劉繼興想起這些波斯人可以萬里迢迢的來到中原,一個是走吐蕃這邊,可是因為經過的國家太多,又經常發生戰亂和遇到馬匪,所以這條線很少有人走;另外一條就是海路,雖然他們繞了很遠的路,但是有經驗的海客一般都是挨着北部灣進來中原,也就是現在大漢的疆域,而且他們只要到達真臘、占城,基本上就算是成功了。想必他們在海上還是有許多經驗的,心裏一動待他向自己進酒的時候,便客氣的問他是不是坐船來的。
阿巴斯顯然有些意外,但是想到劉繼興是個太子,能夠客客氣氣和自己說話,雖然問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還是客氣的回答說是。劉繼興一聽很是高興,想着自己要發展海上力量,就是要借鑑這些經常跑海人的經驗,於是便對他說自己對海上很感興趣,過幾天想去和他好好聊聊。阿巴斯心裏想着,這劉繼興平時是個怪物存在,在興王府那是相當有名的人物。可能是喜歡光怪陸離的東西,想問問自己一路上碰到的奇聞吧!雖然沒有什麼太大的奇遇,但是那些瑣碎的事情想必應付這個一直待在皇宮裏的王子足夠了吧!而且還可以接近這未來儲君,顯然對自己未來在大漢的發展是大大有好處的,便高興的答應了劉繼興。
那個波斯女子見劉繼興不住打量自己,不由偷偷伸手在一邊拽了阿巴斯一下。阿巴斯回過神來,看到劉繼興的眼神心裏一動,乘機進言說道:「尊敬的殿下,阿娜黛是我們波斯有名的美女,是我默啜家族的驕傲,她一直仰慕中原的文化,這次跟隨我一同來到了大漢,深深的被大漢的繁華和美麗吸引住了,她希望可以留在美麗富饒的大漢帝國,尊敬的殿下啊!你是個英俊的王子未來的君主,是大漢帝國的驕傲,你的僕人阿巴斯希望你可以把阿娜黛留在身邊受你的保護,真主保佑!」這簡直就是把這個叫阿娜黛的女子送給了劉繼興,**裸的贈送啊!
大殿裏顯然不少人在注意劉繼興今天的表現,雖然他已經受封太子這個儲君的身份,但是還沒有真正的祭天告祖。皇帝劉晟雖然是權力一刀切的人物,但是歷朝歷代都會有個形式不是嗎!何況自高祖皇帝起一直就自誇是咸陽劉氏後代正統,自然需要正統的形式和規矩。劉繼興做衛王時就在興王府搞風搞雨,很多人想擁護桂王璇興,現在這些人自然是想着抓劉繼興的辮子。
大家看着這個頭腦短路的阿巴斯,突然把這個波斯女子直接送出給劉繼興,一時間各種心情想法的人都有了。知道劉繼興以前審美愛好的人都以為阿巴斯受了刺激,明明馬珍珠就坐在玉夫人身後,雖然聽說這次回來馬珍珠和劉繼興有些不和諧,但是知道和親自見過的人畢竟少,這個阿巴斯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何況這個波斯女子雖然體型輕盈曲線分明,但是那張臉就和母夜叉一般,不知道這個剛剛受封的太子爺會不會發飆。
誰知道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劉繼興眼都不眨微笑着就收了下來,還高興的讓阿娜黛站到了自己的身後來。那邊一直沒有在意的玉夫人臉上終於有些難看了,就是她身後的馬珍珠臉上也快哭起來了,雖然不知道劉繼興是什麼用意,而且像阿巴斯這種身份的人進獻的女子也很難出頭,但是女孩子天生的敏銳和嫉妒讓馬珍珠無法接受。
而這邊芳夫人潘玉蓮有些好奇的看看劉繼興,有些訝色的看看這個就站在不遠的阿娜黛,更看向那邊的玉夫人馬敏神色,沒動聲色不知心裏做何感想。大家都沒有看到劉晟一直半閉半開眼睛裏,仰頭喝酒時閃過一絲精光,而龔橙樞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這邊的盧瓊仙,兩個人對了下眼色,又恢復平常神色。吳懷恩則若有所思的看着劉繼興坐在那裏,讓蕭玥給自己斟酒。
而此時還有大殿裏那個一直沒有吱聲的潘崇徹,他有些好奇的看了劉繼興一眼,以往劉繼興天馬行空的想法和做事,在他心裏雖然有些根深蒂固,但是憑着他那敏銳的思維他隱隱感覺劉繼興有些不一樣了。他沒有感覺這是劉繼興自己的想法,他看向了一直高高在座的劉晟。
潘崇徹自高祖末年崛起於地方,因為當年受到還是晉王的劉晟的賞識,劉晟登基初便回到了興王府,此後重用更有女被劉晟納為夫人。而潘崇徹於乾和九年十二月和名將謝貫立下不世奇功,潘崇徹不但大敗唐國武安節度使邊鎬,而且奪下了郴州,一時名聲無二。
他杯中的酒水一直沒有幹過,身邊的那些官員鬧哄哄的,他一個人靜坐在自己桌案上,看着台上的劉晟父子表演。師吾還是沒有和他一起來參加御宴,他也來的比較晚,他很了解劉晟的個性和想法。雖然朝中不少臣子一直推崇自己外甥桂王,但是潘崇徹從來沒有表過態,也不干預他們的行動。但是這並不表示他不想自己外甥上台,而是他知道沒有任何希望了,但是這不一定是壞事。興王府從來都不太平,各種想法的人各種勢力太多,誰都不知道下一刻會怎麼樣。
就像當天衛王劉繼興突然生病一樣,誰都以為桂王肯定要順利做太子,於是別有用心的一群人蠢蠢欲動起來。誰知道讓這些人大為失望的是,劉繼興情況突然又好了一樣奇怪。潘崇徹自始至終都沒有表露出什麼,這些年他早已經習慣了冷靜和安靜,因為他知道台上的皇帝不像表面那麼簡單,不然他也不可能殺光了自己的哥哥弟弟們做到皇帝了。因為他的這份平靜,所以劉晟也沒有格外對自己行動舉止有什麼表示。
在他身邊過去一桌就是新換了座的曲句一家,曲句不時和一旁的左侍郎吳珣對飲着。那個曲可兒卻不知道心裏想什麼,不時看向劉繼興這邊,看他收下這個阿娜黛後,眼神里似乎有了些什麼一樣,低頭不語的擺弄自己衣擺,一旁的蘇氏看了她的神色,心裏似乎明白了什麼,不由輕輕的把着了她的小手。
阿巴斯是喜顛顛的下去了,可是此刻在大殿裏有人不幹了。那個人就是一直坐在李抑身邊的侍讀學士王瑜,她看着談笑風生的劉繼興接受了阿娜黛,不由臉色變了幾變。一旁李抑看到她神色似乎知道要壞事,還沒有來得及阻止,她已經徑直走了出來向劉晟投訴道:「陛下,儲君乃是國家未來的君主,大漢如今國運正隆,儲君現在正是學習進取的大好時候,這番邦女子且不論其容貌異樣,只說是她來自於遙遠的未知的那個國度,習慣想法和大漢肯定不是一樣,這樣的女子其心異類,太子怎可當着陛下和諸大臣在這個時機,就如此草率收下在自己身邊呢!」
劉晟對劉繼興還是很疼愛的,自從劉繼興從羅浮山回來後,在他身上表現的父愛很是明顯。何況現在劉繼興又受到道尊的青睞,所以他看到劉繼興收下這個阿娜黛的時候,心裏根本就沒有在意。但是現在被王瑜這個不知趣的王傅當眾提了出來,他不由心裏有些不舒服,但是知道王瑜也是一片好意。
便頓了一下偏頭問劉繼興:「青奴,你收下這番邦女子是否有何用意啊!王太傅是你師父和她說說!」聽劉晟這口氣這意思,這簡直就是**裸的袒護了,大殿裏的人誰都知道了劉晟的意思,不由都有些擔心的看向王瑜,那個李抑想起來阻止還是忍住了。
劉繼興卻是愣了下,自己一個是看阿娜黛長得漂亮,二來阿巴斯肯定對自己有幫助,沒有想到王瑜說的這些問題了,王瑜肯定不是說阿娜黛丑,也不是說她來歷不明,明顯就是不想自己多招惹女性,劉繼興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怎麼和她解釋。
但是看着大家都看着自己,想起自己以往的劣跡,不由打了個含含糊說道:「書上說這波斯人擅舞好樂,我身邊這蕭美人舞藝極佳的,便想着給她找個侍舞幫手,平時可以和她一起練習解悶,王傅不會有什麼意見吧!如果王傅實在不放心,可以在宮裏陪着,一則也可以侍讀父皇后適當放鬆,二來也可以看我這蕭美人他們練舞啊!好不好!」劉繼興指着一臉無辜樣子的蕭玥過橋,又乘機拉王瑜下水。大家都不知道這是什麼理由,簡直就是胡扯。
王瑜明明知道劉繼興現在就是胡謅,而且聽他的話意思還想讓自己進宮,想起以前他的作為心裏竟然十分生氣。她不知道自己突然為什麼這麼衝動,看着劉繼興似乎有點心虛的看着自己,眼神里卻有些深意一般,不由又想起他在驛站送自己的東西,一時間她有些迷茫了。只能軟了下來,口氣卻還是有些硬硬的說道:「教坊司里受過培訓的宮女有的是,就是為了太子殿下你的自身安危來說,殿下你也萬萬不該輕易就收下她,何況,,,,,,!」
「好了!好了!」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劉晟竟然起身含笑出來圓場了,端酒說道:「王太傅言之有理,青奴你也太過草率了,等下讓這番女先去內宮,龔橙樞你派人讓她接受一些禮節再給太子用吧!王太傅一片苦心為了大漢,朕敬你一杯,青奴不可失禮,快快向王傅賠禮!」
劉繼興連忙高興的起身應允,看龔橙樞會意的向自己微笑,想起他一直對衛王很好,不由也含笑點頭,這邊端起了酒向王瑜敬酒,一邊向埋怨自己的蕭玥視而不見。王瑜看劉繼興微笑看着自己,眼神似乎有些什麼東西,不由是心裏一顫,不敢再想什麼只好退了下去。
劉繼興看向劉晟,只見一旁服侍的龔橙樞細心的又給劉晟加上酒,而劉晟正含笑看着自己,這讓劉繼興有些觸動的是,那是一種父親對兒子關愛的眼神和感覺。
「鐺、鐺、鐺、鐺!」一連串的兵器撞擊聲,伍思虎向賀鎮發起了一連串的攻擊,卻被賀鎮輕描淡寫一一化解。這使得伍思虎非但沒有鬆懈,反而人在空中急旋揮矛如一團龍捲風一般,手中短矛分攻賀鎮上中下三路。
賀鎮反而不像開始那麼輕鬆,伍思虎越戰越勇氣力悠長,而且那對短矛似乎化成了一雙長槍一般,毛尖隱隱有氣勁發出,這使得賀鎮又驚又訝。自己也曾在和對手搏擊時,功力戰鬥力悟透有所長進,但是絕對沒有伍思虎這般變態增強。看着短矛因為兩頭隱隱而出的氣勁,突然變成了長槍威力自然不同,賀鎮忍不住和伍思虎間無形拉開了距離。
就是伍思虎自己也不知道,他的這套矛法的來歷,只知道是楊炯當初欣賞自己所授威力奇大,自己內力剛剛入門不久就讓自己獲益匪淺。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楊炯所傳的這套矛法並不是普通的近戰矛法。幾十年前威震江湖的槍王王彥章,世人慣號稱天下第一槍,其槍法天下無敵。而且王彥章又叫雙槍將,擅使一對丈二精鋼槍,中原武林無有可出其右者。可惜後來被號稱當時天下武藝第一的後唐莊宗李存勖設計圍剿擒獲,因為拒不投降而被殺死,自此其絕藝失傳於江湖間,誰都不知道這楊炯就是王彥章的徒弟。
當年楊炯為了隱瞞身份獨自跑到嶺南避難,而且自此便改長槍為短矛,有後唐一朝從而不顯自己真實技藝。就是後來他逐漸在嶺南穩定,楊炯也不敢輕易泄露自己是槍王一系,因為得晉王劉弘熙知遇而投。後來收徒所授的伍彥柔所學的就是單槍,威力自然比雙槍大減不說,雖然用於馬上武將已是綽綽有餘,但就是槍法來說也是大變。
而伍思虎所學的雙矛用的技巧就是王彥章當年的槍法,只不過連楊炯自己也許萬萬也想不到,自己無意指點的人,不但天資聰明而且會被他在生死關頭突破功力境界,施展出了失傳幾十年的槍王王彥章的絕技,當年那威震江湖的奪命槍法。
賀鎮雖然沒有馬上落敗之像,但是壓力明顯驟然大增起來,他沒有變色,人卻在壓力下反而哈哈大笑,再次躍身主動出手揮刀,在伍思虎的攻擊下反而主動砍出六刀。他本來就內力遠勝伍思虎,外號又叫追風刀,三十六路追風刀刀刀奪命,自然是手下硬實可怕,這奮力出刀急如閃電。
但是在伍思虎突破這虎獅勁第四層時,伍思虎的那種功力修煉已經由小乘入門修煉,心態突破進入了內家功的大乘門檻,雖然還不穩定也剛剛進入,但是渾身氣脈改變,加上正在危勢下抵抗賀鎮,自然氣勢已然完全不同。
賀鎮進入這種內功境界已經十多年,而且內力醇厚穩固,當年可以在邊鎬、師吾手底下逃生已非泛手,何況經過這麼多年的修煉。但是伍思虎的外家功夫基本到登峰到極,這也是賀鎮的年齡不能相比的,所以伍思虎一發威,竟然隱隱和賀鎮對成了個暫時平手。
就在賀鎮準備乘着拉開距離發動猛烈攻擊之際,誰知道伍思虎突然乘着被賀鎮盪開,於空中一翻雙矛攻向了那個餘下的使劍的黑衣人。這個黑衣人本來身手不弱,一則剛剛自己幾個同伴被伍思虎殺了,二來看着伍思虎被賀鎮鎖定了,根本沒有想到伍思虎會突然殺到,雖然沒有太吃驚,但是也被伍思虎那鋒銳的雙矛勁氣一下殺得連連後退,還沒等到賀鎮趕過來,伍思虎竟然在這黑衣人劍身上一點,人已經騰空丈余落在了一旁的屋檐上,賀鎮知道要壞事氣急敗壞的掠身而起,伍思虎哈哈哈哈大笑間,人已經飛速在屋頂往一旁閃走。
夏輕侯負手看着那緩緩流淌的江水,神色平淡而又似乎帶着一絲沉思,蕭玥也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沒有打擾。她看着夏輕侯已經站在這裏半個時辰了,一動不動的不知道在想什麼,就如一棵不動的青松一般淡然。夏輕侯名動江湖的時候蕭玥還是小孩,後來有幸可以跟隨他身側,蕭玥一直感覺是自己的榮幸,因為他對於江湖人來說就是個傳奇。
雖然沒有月圓,但是月色皎潔。
「怎麼樣了!」寂靜的夜色下夏輕侯的聲音有些突兀。蕭玥愣了下看他沒有回頭,便柔聲說道:「伍家八衛死了六個,只有伍二和伍七倖免,伍二受傷在大街上碰到出宮的潘崇徹,潘崇徹竟然破例出手擊退了殘狼賀鎮,楊炯帶那個殺手進宮去了!」
夏輕侯雙耳突然動了起來雙目凌厲,淡淡的說道:「今晚興王府好像會比較熱鬧了!他好像對你也不錯,你自己的事自己決定吧!尊上選定的人應該本性不壞,你也快回去吧!我估計那邊宮裏唱大戲了。」
蕭玥看夏輕侯沒有回過頭來,只好悄然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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