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歸墟 第八節 花香客棧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當你什麼都沒準備好時，一切都無所謂，當你突然想做什麼的時候，一切仿佛突然間都來了。

    如今的張老實渾身猶自在細微的發抖，仿似在夢中一樣，因為，二當家的吃了一頓燒烤之後就跟張老實找個「秘密」的牆角去研究了，這已經不是二當家想不想乾的問題，而是他有什麼理由不乾的問題。

    有帝國的頂級紈絝，聲望良好的二位皇子罩着，有成熟的技術、營銷模式，有完整的貨物以及運輸鏈條，有他求笑舫在帝國的笑樓產業，如果他在酒樓旁邊的店鋪盤下來，他都能相見，數不清的紫幣撲面而來的場景。最關鍵的，有蘇佑等帝國紈絝集團的照顧，和他本身的黑社會背景。

    這樣，一個現代社會燒烤產業的雛形幾乎在兩天內就被勾勒了出來。

    張老實的股份被攤薄至一成半，廉繼祖只剩下半成，菜根兒也被攤了半成，不是因為他出錢，而是因為他要管人，管車，管馬，還要管這條路。

    當天的晚上，二當家喝高了，雖然紅衛帝國的酒不是很烈，但誰都架不住一個勁的喝，二當家的那些手下也稀里糊塗的喝多了，廉繼祖沒有喝多，自從昨天晚上自己身體的變故出來後，他發現自己怎么喝頭腦都是清醒的，最妙的是，他能看到那些酒入口之後怎麼流，更能清楚的看到酒精怎麼發揮作用，甚至能看到酒精去麻痹哪根神經，那是種奇妙的感覺。

    廉繼祖看過很多的仙俠小說，好像內視境界的高手都是能看到自己的五臟六腑，沒聽說誰能看到自己的大腦神經。

    今天廉繼祖發現自己居然能看到酒精正在麻痹小腦旁的一根神經，他能看到神經從自己大腦的那個旋窩中很快就飛出一根細細的紅線，很快分解了入侵的酒精，整個過程也就一兩秒的時間。

    他瞬間能夠感覺得到，自己的那個旋窩在分出那一條線之後好像變小了點。

    不管廉繼祖在修煉界是如何的菜鳥，他也能猜到酒精對大腦的旋窩有削弱作用，看來得讓旋窩變大才能抵抗外來的侵略，雖然他還不知道那個旋窩能幹什麼，但他直到一定有大作用。

    離開了一院子的醉鬼，獨自進屋打坐起來，不得不說，打坐這活真不是人幹的，一坐下來，各種念頭紛至沓來，強迫自己不想任何東西，強迫自己保持大腦一片空明，非常非常難，飄狂曾經試過，曾經有個老道告訴我，你的大腦意志非常薄弱，必須要練，加強意志的強度，方法就是打坐，強迫自己不想東西，時間長了才能入定，當意志力足夠強的時候能夠讓意志力控制身體中的血脈流轉，再強些的時候，你就能用意志力控制身體外的東西，當意志力足夠強的時候，甚至能溝通天地，再上一步，就能控制天地萬物。

    廉繼祖如今做的就是打坐，不過，他比普通的打坐更進一步，還需要修習吐納之法。

    以外氣引動內氣，以實還虛，再復還實氣，同時還要修習意志力。

    大腦的那個旋窩在不斷的放出細線，沿着身體的一些經脈自行的往復循環流轉，廉繼祖可以發誓，那些細線如何運轉，如何行進都不是他控制的，鬼知道他會練出什麼東西來，現在已經同破老道所教的不一樣了，按老道教的，他似乎應該從丹田開始，誰知道為什麼，自從被打暈了之後，又被怨氣一衝，再加上這麼一吐納，丹田沒什麼動靜，腦子變了。

    今天的修煉沒給他帶來太多的收穫，唯一的收穫是他發現那些線在身體的經脈走了一圈之後，經脈在似乎有些變化。嗯，是變化，因為他「看見」有些經脈乾淨了許多，不像剛開始的時候周邊有血糊和其他的髒東西，那些髒東西很快被體液沖走，他終於知道了促煉身體是怎麼回事，儘管他現在的境界還遠遠達不到促煉身體的境界。

    其實他不知道，經過了二十來年的勤修苦練，他早就應該能夠修出部分神念，並且應該能夠開啟下丹田，但他這些年唯一的進展是耳聰目明，僅僅記憶力增強，這也是破老道沒遇到過的，總之，自從教了廉繼祖，破老道就沒省過心，遇到一個老也不突破的徒弟，誰都鬧心？

    可能是異世的月亮比較圓吧，廉繼祖腦子或許屬於不敲不靈型。

    德昱八年，八月十三，在廉繼祖的見證下，張氏財團正式成立，之所以用這個名，是因為當初在衛振玉還在的時候，就已經敲定下來的，雖然求笑舫出資要多些，但王子親口定的事情基本沒有再改的可能。

    這一天被記錄在張氏家譜中；這一天被記錄在帝國商史中；同樣，這一天被記錄在很多正史和野史中。

    後世很多史學家試圖還原當時的這段歷史，因為其中很多疑點：

    1.張老實的商業頭腦，很多年來張老實名不見經傳，見到廉繼祖之後，商業頭腦好像突然爆發，太不合常理；

    2.菜根兒的管理思維，後世在物流行業幾千年一直遵循的物流管理模式開創自菜根兒，而之前他只是老濱鎮一個普通的無法再普通的車把式，那種能經歷數千年風雨考驗的管理模式、管理知識是如何瞬間爆發的；

    3.被稱為「千古一帝」的衛振玉在什麼情況下被說服替一個山村野店站腳助威的，因為其幾乎不可逾越的階級差異，他們的合作幾乎不可能，即使再開明的王子也不會出現這種想法，可偏偏就做了，甚至連被成為左賢王的韋振英都沒能免俗，同樣被張氏財團拉上了戰車。

    4.求笑舫的生意，即使在江湖上也被千人唾棄，如何也能被拉上張氏財團的戰車？

    5.按照廉繼祖的行程，他應該與菜根兒趕往帝都，如何能在恰當的時間出現在這個老店，而又如何放棄趕往帝都的想法，是什麼原因使其改變主意的。

    6.按照廉氏跑車的特徵，應該很快被帝國所接受，按照張氏財團早期股東的商業頭腦，如何能放棄這個生意，使跑車的真正推廣延遲了三百年。

    當時的事情後世是不知道的，因為這段野史被記錄在菜根兒的回憶錄中，但也只是簡單的描述。

    不管怎麼說，廉繼祖一連因為感受到了修煉的妙處，一連在張老實的店裏住了十七天。這十七天裏，廉繼祖幾乎完全沉浸在修煉中，在第十七天頭上，他確確實實的看到腦子中的那個旋窩幾乎大了一倍，才放棄繼續修煉，跟菜根兒離開，二當家在張氏財團成立第二天就離開。

    放下張老實謀劃張氏財團不提，放下二當家回舫中向大哥以及其他幾個當家的匯報和操持新業務不提，單說廉繼祖。

    因為廉繼祖下面的行程是基於什麼想法，被成為千古之謎。

    他沒有順着北路直通帝都，而是繞路去了東北重鎮梓梁，這完全不合乎常理，也完全不合乎邏輯。

    梓梁，紅衛帝國重鎮，屯兵三個萬騎營，人口達三百餘萬，城牆堅固，設有重弩。梓梁除人口眾多外，商業體系發達，主要是因為此地輕工業發達，帝國三分之一的服裝布料出自此郡。

    另外，在梓梁城有一個重要的地方，帝國三大書院之一梓梁書院坐落於此，每年求學之人絡繹不絕。

    因為廉繼祖的這次改變行程，使得被孟先楚趕出來的蘇佑大為撓頭，兄弟幾個帶本部人馬前來「擒拿」廉繼祖，被廉繼祖在「張氏財團」總部打了個右轉彎之後給甩了個徹底。

    由於廉繼祖在離開張記之後才轉向的，所以張老實也不知道他沒按套路出牌的事，所以，蘇佑一行人迅速殺向帝都，此一行也是凶多吉少，按下不表。

    單說廉繼祖一行，從張家老店出來，一時心血來潮在岔路口時告訴菜根兒向右，因為廉繼祖突然感覺向右似乎有些東西在等他。

    山行七十里，必定有人家。

    這次，他不但遇到了人家，還遇到了一個翠袖紅衫、風韻十足的少婦。

    菜根兒的跑車停在了花香客棧的門口。

    花香客棧，仍然沒出蒼山地界，背靠蒼山余脈，在兩條余脈之間的一大片開闊地界中有一條官道，就是廉繼祖走的這條，道的旁邊，是一個村子，說是一個村子，相當於一個鎮店，有幾百戶人家，而最靠近官道的，就是這個花香客棧。

    花香客棧的院牆是籬笆牆，但是這個籬笆是花樹編織而成，每年夏季各色的花朵繞之成牆，煞是好看，如今正是八月份，花香飄灑，顏色繽紛，在門旁立着幌子，上寫花香客棧，正門是一扇籬笆門，幾乎長年開着。進門口，正門對着的是一條較寬的車路，能對着走兩輛車，條石鋪地，石路左邊是各種花卉植物，右邊是一些果樹，有些果樹的樹身都很粗，可見年頭不短。

    再往裏走，是左中右三道大門，後邊連着院子，正中間的這個門前一拉溜十一根拴馬樁，然後是客店。

    這第一排房子有二十幾間大小，除了幾間房子的門關着外，其餘的房間的門全部敞開，由於現在是下午飯口時間，夥計端着菜在各個房間裏進進出出，奔走不停。

    進得大堂，裏邊座無虛席，有本村的莊戶，也有過往的行商，櫃枱後邊，一個嫵媚多嬌的少婦正在用筆記賬，旁邊還有個賬房先生，也在算賬，夥計不停進進出出，高喊通知後邊廚房做菜。

    穿過正廳再往裏，後邊是個大院，院子裏停着各種車輛，院子的最裏邊是客房，正房有二十幾間，左右廂房各十幾間。

    這種規模的客棧，按理說規模不算小了，但在當時，地廣人稀的山野之地，土地不值錢，到處都是，所以，一般客棧買賣什麼的，基本上佔地都不小。

    廉繼祖進到大廳一眼就看見了那個老闆娘，那是一種很像後世女強人的氣質，偏偏又有夜總會小姐的媚態，比龍門客棧的金香玉要更有媚態，雖然在那算賬，但是能看得出來，眉毛微鎖，神情中露出倦態。

    還沒等廉繼祖有什麼動作，就聽旁邊夥計高喊：「貴客裏邊情，這邊有閒座。」

    廉繼祖一看，正好有個老客剛吃完起身往外走，便跟着夥計過去，夥計手腳麻利，擦抹桌子，收拾碗碟，一邊問廉繼祖吃什麼，廉繼祖看菜根兒拴好了土豆，就招呼土豆兒過來一塊吃，點了幾個小菜。

    一邊等菜，一邊看向那個老闆娘，好似自己內心深處有什麼柔嫩的地方被觸動了一下，他很享受這種感覺。

    突然只見那老闆娘把筆一摔，賭氣般嘟囔道：「這賬沒法算了，怎麼算怎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