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歲,茶葉共賣出四千二百金,除去各項運營成本,又用去一千八百金在鄴城、長安、宛城、陳留、襄陽、彭城,六座大城開了分店,明年可正式運營,另外,據我考察,短期內,只有人口過五萬之大城,茶樓才有盈利之望,而咱們大漢,不超過二十座……」
康興把茶樓之事說完,又讓沈應把茶園之事作一匯報,接下來祖豐說了陶瓷窯狀況。
「陶瓷窯暫不對外,若是宮廷需要,可以適當售賣!明年,咱們在雒陽茶樓旁開第一家食肆,專營新菜式,名字就借茶樓東來閣之名,取名東來樓,經營事務仍由康先生一言決之,我相信假以時日,食肆盈利會超過茶葉!還有,以後財務由我姊姊全盤負責!」
沐東作了下一步經營計劃及各項安排,正如他所料,與座眾人聽完,面上皆有紅光,特別是蔣忠,他最明白一眾兄弟在此討生活,廟大才能聚人。
少時,眾人離去,只剩下祖豐祖郎叔侄二人。
「阿郎,你先去休息!」祖豐看出沐東還有事情商議。
「阿郎!你也聽聽!」沐東叫住祖郎,略作沉吟道:「豐兄,若是給每家食肆配備二十至三十名護衛,咱們的人力和財力能夠不?」
「不夠!至少短期內不行!護衛不比農奴,得身體健壯,還得有點功夫才行。」祖豐立即搖頭道:「世家培養護衛,都是自己養僮客,多選世為家奴者,擇優讓其修習武藝,等能具備一定人數,也至少得三五十年以致幾代人,而咱們,只能臨時花錢請遊俠,養一個最少一年得兩萬錢,差不多的就得五萬錢,因此,且不說人是否靠得住,只是金錢耗費便行不通。」
這就是沒有根基的現實問題!只能暫時作罷!沐東笑了笑道:「呃!那還是按先前之法,培養孤兒和花錢請人同時進行!總之,護衛你看着辦!」
「公子是想?」祖豐瞧瞧祖郎,話說了半截。
「豐兄,你從未把我當一童子對待,我想的,你多半已猜到幾分!今日我便提前給你交個底!」沐東笑笑,身體不容樂觀,他不敢再拖下去,此次已做好的出行計劃,他有預感,這一去時日不短……事到如今,只能提前和祖豐攤開說了,他長出了一口氣道:
「天下將亂,有備無患!」
「一定會亂?」祖豐驚聲問道,他是真信沐東有未卜先知之能。
「一定會亂!大亂!到時若無自保之力,必會在大浪淘沙中,被拍擊得粉身碎骨!」沐東輕咳幾聲,又看看祖郎道:「我近日便要離開,今後,咱們的根基,靠豐兄你們了!」
「公子你要走?」祖郎道:「你不讓我一起?」
「這次我對你另有安排!」沐東搖搖頭道:「豐兄,臨走我交給你四件事,第一,得保證姊姊安全,給她訓練幾十名貼身護衛,全部用孤女;第二,根據咱們財力養一些遊俠,做不時之需;第三,你們用金錢開路,打通一些關係,爭取能被舉幾個孝廉,先考慮沈應和董聿;第四,丹陽民風彪悍,豐兄你暗地裏訓練一支兵馬,人數定在五百人以外千人以內。」
看祖丰神情,尚還算平靜,沐東笑笑道:「這支兵馬要精銳,以後就全由祖郎負責,五年後,我會讓他們光明正大的現世,很可能還會先給阿郎謀個朝廷功名在身,至於金錢用度,我和姊姊說任你所需,一些瑣事,可讓沈應協助!」
次日,沐東剛從臥房出來,便見牧玥在廳中坐着,面上有濃濃疲色,亦有淡淡黑眼圈,想必是夜裏沒怎麼睡,他走過去,握住女孩兒手,一時默默無言。
兩人一直都互為心靈倚靠,說相依為命絕不為過,更有幾次生死與共,而且,在一起四年余,也從沒有一天分開過,眼看要離別,都很沉重。
「姊姊,你知道的,我有一些非同常人之能,只能自己去,希望才會更大!」沐東說道。
「嗯!」牧玥抿着唇,點頭。
「明日出行,是個吉日!」
「嗯!」牧玥再點點頭。
「我會注意安全,也會爭取早日尋得練氣之法,早日回來!」
「嗯!」牧玥泫然欲泣,淚花在眸里打轉,伸出另一支柔荑緊緊握住沐東的手,過了好半響,她抹抹眼角,道:「小弟,秋兒處事冷靜,你去尋訪異人,也正好看看能不能治好她的疤痕,青兒年歲大一些,讓她們兩個隨你身邊照應!」
祖郎來了,這一天兩人形影不離,他陪着沐東處理完一應瑣事。
「公子,我還是和你一同走吧,咱可不比蔣叔父他們差到哪裏,你看上次不是——」
「好了!」沐東抬手打斷祖郎,道:「我可沒準備讓你將來只做個護衛,此次我走之後,你在學習武藝兵法之暇,多用些心思學些經史子集,還有別忘了,一定要找到上次那些人的跟腳!」
九月二十五,天色陰陰沉沉,蔣忠和幾個護衛,備好車馬停在沐東房門口。
「小弟,記得注意安全,出去不要和人治氣,你年齡小,咱們忍一忍就過去了!」牧玥一邊哭聲說道,一邊擦着眼淚。
「你放心,我會的!」沐東用衣襟輕沾女孩兒面上的晶瑩,強打着笑顏道:「姊姊,你照顧好自己,決不能馬虎,不然,我會生氣!」
在幾百人的送別中,四個騎士護着馬車出發了,車裏只坐了沐東和作男童打扮的郭秋,這年代,帶着十四五歲又有些姿色的女子上路,只會是多一分危險。
沐東掀開車簾,定定凝視着村寨口的眾人,祖豐、康興、沈應、祖郎……就看你們的了!
「小弟,你放心,我會把咱們的家照顧好!」牧玥忽而追着馬車奔跑,一邊跑一邊呼喊。
「姊姊保重!」車行漸遠,女孩兒身影越來越小,不覺,有淚水從沐東眼角滴落。
馬車日行百里,經由涇縣、宣城,繞行春谷後,踏上江船之時,已是十月中旬。
「咳!咳咳!咳……」
站在甲板上,沐東沒有『滾滾長江東逝水』之激盪,江風吹起涼意,咳嗽更厲害了。
「公子,你還是到船艙里歇着吧!」秋兒說話間,展開手裏抱着的毛氅,給沐東披上。
「沒事兒,咳一咳就過去了!咳咳!」說罷,掩口又是一陣咳嗽,忽然,斜地里有一冰冷目光傳來,沐東放眼望去,卻是船上有一少年,和秋兒差不多年歲,赫然在同其他船工一般操動船槳,那目光他也識得,和凌操從前一樣,滿帶階級仇恨,面上還有一絲嘲諷。
「看啥看?我家公子身體有疾,咳嗽又怎麼了?」秋兒也發現了那目光,頓時不客氣了。
「你是個娘們兒!」那少年翻個白眼兒,把目光轉開了。
「啊——你——」
未待秋兒多言,沐東伸手拉住,他一抽嘴角,扯出一抹微笑道:「秋兒,去讓忠兄把咱們的青竹酒拿兩壇,給大伙兒去去寒氣。」
當蔣忠提着幾壇酒走出船艙,初一開封,那香氣立刻便吸引了所有船工。
「船家兄弟們!」蔣忠呼叫得頗有些氣勢:「咱家沐公子看你們辛苦,特意犒勞諸位,都來嘗嘗吧!這酒可是花錢也買不到!」
都是粗豪漢子,酒蟲一勾就發,第一個接過酒罈的船工,豪飲一口,馬上大喊道:「好酒!」繼而,滿是陶醉之色。
片刻之後,各種讚嘆聲在甲板上響起:
「仙酒啊!公子這酒,可比仙酒啊!」
「好酒!這比我蔣文上次喝的東海神仙釀還要醇厚,還要香濃!」
「如此佳物,能舍給咱們這些粗人,公子真是大善人吶!」
「是啊!公子氣度不凡,他日定然封侯拜相!」
「……」
「不敢不敢,沐東小小心意,各位無需客氣,喜歡就好,只是我們此行所帶有限,要不然,定讓大家敞開了肚皮喝個飽!」沐東竭力擺出一副春風般的笑臉,連連拱手。
這種事兒,不花多少代價便能顯擺一番,還有可能在大江上留下美名,何樂不為?他餘光一掃,卻見那少年船工亦同成年漢子一般,大口喝着酒,遞出酒罈後,雙目還直勾勾盯着酒罈的去向。
正所謂『酒是和氣水』,兩壇酒見底,船上熱鬧起來了。
「這位兄弟,我聽你們是想去皖縣?」卻是那叫蔣文的船工,找上了蔣忠道:「其實你們不用過江走陸路,直接走水路沿江西行,用時要快一半!」
「我們是擔心水路不太平?」蔣忠道。
「嗨!兄弟,現今這世道,有哪裏是太平的,我看你們都是在刀馬上討生活,還能怕了幾個**不成?更可況天氣漸冷,**也怕冷,這冬天了,江上比陸路上太平!」
蔣忠聞言,看看沐東,他被說得意動了。
突然,那少年船工突然走過來,嘴角一咧,出口道:「只要你們出得起金錢,我蔣欽和我叔父,定保你們走水路無恙!」
「哼——!」
蔣忠冷哼一聲,正待說那少年口出狂言,卻被拉住了,隨即,便聽見沐東出口道:
「好!」
這年代,重名兒不多,這小蔣欽之名,使沐東決定下一注,反正如今看來,這些船工都是本分人,不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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