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辛怔了下,才走了進去,他看着桌上的白玉壇,突然笑出了聲,他笑彎了腰,眼淚都掉了出來。
這是他的骨灰?
世上竟然有如此可笑的事,他死了還要把屍體燒成灰,還不能落地為安。
烏黎到底有多恨他?多恨他才能做到這種地步?
他一直在想為什麼會有這樣荒唐的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也許是上天給了他一個機會,一個重新看清烏黎的機會。
看看,原來喜歡的人是這樣的。
看看,他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
看看,他一點都不愛你。
殷辛走到了桌子面前,抱起了那個白玉壇,還沒等他做出下一步的動作,烏黎近乎駭人的聲音已經在不遠處響起。
&在做什麼?」
殷辛像是被嚇到,一個失手,手裏的白玉壇已經滑了下去。
白玉壇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故而壇里的東西也全散了出來,還有一小部分灑在了殷辛的靴子上。
殷辛還沒有看清,手臂已經被扯過,身體因為外力轉了一圈,他看到了烏黎震怒的臉。他覺得自己好像笑了下,又好像沒有,報復的快感充盈了他的內心,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多想明明白白坦白一切,還想述說自己對對方每一刻每一瞬間的憎恨。
自重生以來,每一天都在想,為什麼你還沒有死?瘟疫為什麼沒有帶走你?死了那麼多人,為什麼你沒有死?
為什麼每天都會死的那麼多人,但為什麼其中沒有你?
為什麼你還沒有死?
那些惡毒的話梗在了喉嚨里,說出來時已經變了。
被一巴掌打倒在地上,並不覺得疼,反而覺得身心愉悅。
素和在練琴的時候,有人闖了進來,他進來就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不一會,額上就破了個洞,可他並沒有管,只是帶着哭腔地求素和。
&和太傅,求求您,求求您去救救皇上,求求您,皇上會把被打死的。奴才求求太傅,就算要奴才這條狗命也沒關係,太傅,求求您了……」
小夏子額上的血流到了眼睛上,血液糊住了他的眼睛,他沒有去擦,只是一直磕頭。
為什麼會有這麼冷的冬天?
他不明白。
這個冬季好像漫長地永遠不會過去。
素和趕過去的時候,還能聽到房裏傳來的哭聲以及抽打到皮肉的聲音,他手都抖了起來,一腳踹開門,一踏進去,就看到縮在牆角的殷辛。
他縮在那裏,頭髮早就散開,聲音已經啞了,只能發出可憐兮兮的嗚咽。他抱着頭,被打的時候哭聲比會之前大了一聲,他哭着求饒,露在外面的肌膚全是紅痕,甚至有些已經滲出了血。
除了這個,素和還看到房間裏的暗室,看到了暗室地上的東西。
素和那瞬間只覺得牙齒都在顫抖,他無法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待看到烏黎又要拿鞭子抽過去的時候,沖了過去,擋在殷辛的身前,一手抓住鞭子,「烏黎,當初是你殺了殷敏,你為何要裝成對他情深義重的樣子?」
烏黎雙眼通紅,那雙眸子冷到極致,也瘋到了極致了。他終究是停了下來,鬆開了鞭子,沒有再看素和和殷辛一眼,扭頭走向了暗室。他走路的時候腳步虛浮,身體也在晃,好像隨時都會倒在地上,他慢慢跪在了地上,慢慢去把那些灰白色的粉末合攏。
素和握緊了烏黎鬆開的鞭子,看着烏黎的舉動克制地咬着牙,忍住所有想說的話,最後他鬆開了鞭子,轉身把殷辛一把抱起,走出這間光線暗淡的房間。
外面就是燦爛的冬日陽光,素和抱着殷辛大步往前走,把身後的陰影留在了原地。
留在暗室的烏黎猛地吐了一口血,那口鮮血直接噴在了他才合攏的粉末上,他張了張口,眼睛終究無可奈何地閉上,身體晃了晃倒了下去,倒下去的時候他的手裏還死死抓着一把粉末。
素和還沒走遠,已經聽到宮人們的驚呼聲。
&師!國師!快叫御醫!」
他腳步一僵,終究沒有回頭。
&黎,我的兩條蠱是雙生蠱,分母蠱和子蠱,若是種了子蠱的人愛着身體有母蠱的人,又得不到用身體養母蠱的人的血,會逐漸心衰而死,但子蠱死後,母蠱的人若是從來沒有對種了子蠱的人動心,就不會有事,若是有,母蠱就會思念子蠱,思念越多,心衰就會更嚴重,最後會跟那種了子蠱的人一樣。」素和說完這話,抬起眼看面前的人,「你沒有也不會對殷敏動心吧?」
烏黎那時的回答好像已經被風吹散了,讓人回憶不起。
素和只是一笑,「說的也是,誰會愛上強迫自己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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