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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樓春
李子是個很細心的人,辦事也周到。他仔細回憶自己過去幾年的經歷,把知道的情況都說了。但他與黃家那管事的交情只是平平,能說的也有限,只知道那人是黃晉成跟前負責外務的小管事之一,早年與他喝過酒,大致聽他說起過他與吳少英的瓜葛,聽說過他是吳少英送給外甥女秦含真使喚的,因此雖是秦家僕,卻也對吳家的情況相當了解。
秦平聽完就一直沉默。這事兒怎麼看怎麼古怪。黃晉成與吳少英有數年交情,對他的情況想必早有所耳聞,不可能到現在才派人來打聽的。況且那管事打聽的內容,大都是許多外人都知道的事,哪怕是當面問吳少英呢,也能得到八成以上的答案,怎麼黃晉成還要如此鬼鬼祟祟地派人來私下接觸秦家下人呢?
他看向女兒秦含真,道:「這不象是黃晉成會做的事。興許……並非他指使的?」
秦含真也覺得不象。不是說這管事的老婆曾經在老夫人跟前侍候過,如今又在黃夫人身邊做事嗎?興許是內院的女眷們在打聽?不過她們為什麼要打聽吳少英的情況?
秦含真想了想,道:「如果黃家有意打探吳表舅的事,想必不需要等到李子回京,方才設法接觸。我們可以去問問吳表舅帶來的下人,興許他們也知道些什麼呢?」
秦平點頭。李子連忙自告奮勇:「這事兒好辦,就交給小的吧。小的在吳家當了兩年差,人頭都是熟的,不必驚動了吳爺,就能找人問清楚了。」
秦含真笑道:「你倒是機靈,如今還在休假呢,就忙着給自己攬差事上身。」
李子笑着說:「有假的日子固然是清閒,只是有時候也太閒了些,每日家不知道做什麼。在嶺南忙了這麼久,忽然閒下來,小的都有些不習慣了,連日子都不知道怎麼過才好。」
秦平笑道:「你身手不錯,人也機靈,繼續做奴僕倒是可惜了。記得從前三丫頭提過,你原是良家出身,先人也是做過官的,就此荒廢了,未免可惜。若是你願意,可以到我身邊來做個護衛,等有機會,就補了軍籍,日後也有出人頭地的一日,不至於辱沒了祖宗,如何?」
李子怔了怔,遂猶豫着低下了頭:「大人的好意,小的銘感於心。只是小的已經發過誓,要一輩子為姑娘辦事,怎能中途違諾呢?請大人恕罪。」
秦平很是意外,認真看了李子幾眼。他介紹的這條路,興許要苦熬幾年,但對於奴僕身份的人來說,絕對是一條康莊大道。李子到底明不明白他的意思?怎能如此輕易就回絕了呢?!
倒是秦含真,心裏明白李子在顧慮什麼,便笑着對秦平道:「父親別擔心,這事兒好辦得很。等我出嫁了,就讓他給我做個陪房,一塊兒到肅寧郡王府去。等他進了王府,後面補軍籍也好,放良也好,都好辦得很。在肅寧一地,還怕給他找不到個好差事嗎?王府出來的人,旁人想必也不會追究他的出身家世。他只管大大方方地立身人前,誰還敢瞧不起他?」
秦平聽了,便猜到李子興許是在顧忌自己的出身,那秦含真的辦法也不錯,就是李子日後的發展前景可能只能局限於肅寧郡王府轄下了。不過那又怎麼樣呢?李子自己樂意就行。他一笑置之,只是打趣女兒:「你一個姑娘家,怎麼把出嫁呀陪房的事掛在嘴邊?在自家人面前就罷了,若是讓外人聽見,就不怕別人笑話麼?」
秦含真嬉笑道:「光害羞可過不了日子,該辦什麼事還是得辦的。」
秦平想想也是,笑了笑,便不再多說了。
李子自去探聽消息,效率極高,第二日便報了上來,確實有人尋吳少英的僕人與隨從打聽過些他的事。不過吳少英治家看着寬鬆,其實也很有章法,僕人隨從護衛,等閒是不會把家裏的事往外說的,頂多是把那些人盡皆知的事提上一提,但也要看人。
吳少英與黃晉成相交數年,交情不錯,他手下的人與黃家的僕人也有交好的。本來一直相安無事,黃家的人也不會忽然跑來打聽吳家什麼事。不過他們住進永嘉侯府後,確實曾經遇到過從前黃家的舊識,對方身邊總是會跟着一兩個黃家的僕人,有的自稱是黃晉成父母跟前當差的,還有人是給黃晉成的妹子做了陪房,陪嫁到了閔家的。這些下人都是家生子,彼此聯絡有親,與吳家下人相熟的人帶了親友來與他們閒談吃酒,他們自然是要笑臉相待的。
對方確實打聽過些吳家的事兒,但他們透露的不多,大概就是提一提吳家祖籍何處,吳少英父母祖先是何身份,家中又有些田畝產業什麼的,還有吳少英並不曾娶過妻子,也沒定過婚約,早年收養他的姨母關老太太是提過要替他相看,只是後來沒成。至於吳少英與關家的關係,以及當年到底曾經相看過什麼人家,又為什麼沒成吳家僕人一個字都沒透露過,所有消息都是含糊帶過的。
這種事不必詳加打聽,只需要尋個出身吳堡或是米脂縣的人,都能打聽到個大概。黃家打聽到這些消息,估計沒什麼大用,他們也發現吳家下人嘴緊了。興許是擔心會引起吳家人警惕,他們沒敢多問,只是保持着跟吳家下人的交情,隔上十天半月的,總要見上一面,送上些小東西,也收點小禮物,偶爾一起喝茶吃酒,但又是輪流做東,是個有心平等結交的態度,因此吳家下人與黃家下人一下以來都相處得不錯。
其中有一位護衛,從前曾經教過李子幾招身手的,悄悄兒告訴他:「黃家人來打聽的事,其實我們也發現有些不對了,曾私下跟老爺報過備。老爺說他知道了,讓我們裝作什麼都沒發覺,照舊與黃家的人相處着,看起來象是心中有數的樣子。」
李子挑了挑眉,便把這事兒也報給了秦含真與秦平知曉,還笑嘻嘻地說:「先前尋吳家幾位叔伯們打聽事兒的,跟尋小的人不太一樣,似乎都是女眷打發來的,打聽的還是吳爺的婚事,難不成是打算給吳爺做媒麼?」
秦含真面露古怪。既然是做媒,這又不是什麼壞事,何必搞得這麼神秘?
秦平賞了李子,讓他下去了,然後回頭對女兒說:「這事兒你先別跟你表舅說,我去與他談就好。」
秦含真眨了眨眼,問他:「父親打算跟吳表舅談什麼?如果黃家有意做媒,也是件好事。正好,吳表舅如今已經鬆了口,願意娶妻了。」
秦平笑着說:「你身為晚輩,又是未出閣的女孩兒,怎麼好插手長輩的婚事?自然是交給為父。為父可是你表舅的師兄與姐夫呢,便與他的兄長是一樣的。長兄為父,我自然要為他多操些心。」
秦含真還要再說什麼,秦平已經開始擺手了:「快去快去,馬上就要到宴客的日子了,你的菜單可都擬好了?食材可都採辦齊全了?酒水安排得如何?家裏的丫頭婆子小廝又是否訓練好了?還有那麼多事可忙呢,你操心長輩的私事做什麼?」
秦含真撇嘴,心想自己把事情都辦得差不多了,就等日子到了,老爹能知道什麼?就會來堵自己的嘴。
不過嘛……秦含真想起自己曾經有過的腦洞,狡黠一笑,便一臉乖巧地答應下來,抽身回了內院。
只是等到秦平走開了,她才重新回到二門上,讓人把李子給叫了過來,小聲叮囑他:「如果黃家的那個管事再來找你打聽消息,你想個辦法,不着痕跡地透露給他知道,就說夫人已經成功說服了我父親和表舅,要給他們說親了,就在這兩三個月里!」
李子一怔:「姑娘,您的意思是……」
秦含真抿嘴笑而不語。如果黃家真的對吳少英的婚事感興趣,不管是要做媒,還是要招他做女婿,聽到這個消息,總要採取點行動的,不可能總是在暗地裏探聽消息就算完了。反正現在吳少英已經鬆了口,主動權握在黃家人手裏,就要看他們打算怎麼做了。
一直等吳少英自己主動出手,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去?!
吳少英還不知道外甥女兒剛給自己挖了個坑,他剛剛迎來了師兄兼表姐夫秦平,正有些頭痛呢。
秦平開門見山地跟他說:「李子報上來,說黃家有人尋他打聽你的事兒,打聽得很細,都是你家裏的情形,還有婚事方面的消息。你與黃晉成交好,你覺得他們家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是打算與你結親麼?」
吳少英瞠目結舌,呆了好一會兒才道:「不過是下人愛嚼舌頭罷了,姐夫理他們做什麼?那都是黃家的下人,我們又不好多管。總算他們還不至於失了分寸,違了禮數,且由得他們去。實在做得過了,我再與黃大人私下提一提,讓他好生管束就是。」
秦平挑了挑眉:「你是這樣想的麼?你與黃晉成,想必比我更熟悉。這幾年你因我母親的吩咐,沒少與他家的人接觸。你又是一表人材,年紀雖大些,但無論相貌人品學識才幹都是上上等的。他家若有女眷看中了你,也是人之常情。你與我一向情同兄弟,你何必與我見外,在我面前裝沒事人兒呢?橫豎你已經答應了要娶妻,若黃家有好女,能與你成就姻緣,豈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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