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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含真拉着秦含珠一起去把事情告訴了牛氏,牛氏驚訝地問秦含珠:「你怎會留意到那個蘸料的呢?我們都沒發現!」
秦含珠怯怯地說:「我屋裏侍候的小丫頭,她娘是在院子裏做灑掃的媳婦子,我聽她說的,說她娘抱怨,衣裳都叫蘸料染紅了,沒法洗,好好的新衣就這麼毀了。」
牛氏點頭:「原來如此。我說呢,她們也沒發現這蘸料不對。全家人都是吃辣的,你祖父和三姐姐吃得沒那麼辣,但也不愛吃酸的,就只有你娘吃酸瓜醬。她們也是粗心了。這事兒得問廚房去,這蘸料是咱們府里自家的獨門配方,外頭再沒有的。若有人拿了辣醬去造假,肯定是從廚房拿的。」
秦含真道:「因祖母愛吃辣子,家裏吃辣醬的人不少,就這麼去廚房問,能問出什麼來?我倒是覺得,從這件事裏可以看出,一開始蘸料灑了,估計真是個意外,只是有人把這場意外變成了人為的而已。如果是早有預謀的,那人不會不事先準備一樣的蘸料。」
牛氏道:「就算那人能事先準備,也未必能拿到酸醬,家裏也不是天天吃涼粉的,只有你嬸娘吃涼粉的時候,才會現做這個醬料。不過,每次做的份量雖不多,卻也不會只做一份就是了。」她想了想,覺得還是在背後搗鬼的人拿不到酸醬的緣故。那麼能去廚房要東西的大丫頭和管事婆子們,就可以排除嫌疑了。當然,這些人原也沒什麼理由去害小馮氏。
秦含真想起有動機去害小馮氏的,就只有金環了。如果是她的話……她住進來的時候,還沒有酸醬這種東西呢。那是入夏之後,為了能讓孕婦小馮氏吃飯有胃口,廚房的廚娘們特地研發出來的新配方,除了牛氏與秦含真偶爾吃一回,基本上是專供小馮氏一人獨享。金環自打進了永嘉侯府,就基本處於圈禁狀態,平日飲食自然是沒法跟小馮氏比的,應該還沒吃過涼粉,更不會嘗過酸醬。她頂多就是聽人提起過辣醬而已。如果是她,會搞不清楚兩種醬料的差別,就不出奇了。但她出不了屋子,又是讓誰下的手呢?
關於這一點,秦含珠再一次提供了一條線索:「我去見姨娘的時候,原本她的丫頭該留在屋裏侍候的,但姨娘看了她一眼,她就到門外守着去了。」
秦含真回頭看向牛氏,牛氏有些微惱:「難不成連家生子丫頭,都能被她糊弄住?!」
牛氏生起氣來,也不讓虎嬤嬤或者魏嬤嬤她們去調查了,直接就知會了大總管周祥年。周祥年是內務府出身,這幾年裏已經掌握了府中管事大權,只要能讓幾位主人滿意,對底下人,他是不會念什麼情誼的。況且他本來就與家生子們說不上有情誼,他可不是奴僕出身呢。
周祥年出馬,自然不會象秦含真派出去的豐兒一般,只去尋個小丫頭說話,對方家人聲稱她昏迷不醒,就無計可施了。周祥年直接命人控制住了小丫頭的家人,還有金環屋裏兩個粗壯丫頭以及她們的家人,然後就開始抄家。最終,他從小丫頭家裏抄出了一小包金珠首飾,價值近百兩銀子,絕對不是她能拿得到手的。兩個粗壯丫頭家裏倒是乾淨,但據她們的鄰居反應,其中一個人的哥哥,前些時候欠了巨額賭債,都被債主找上門來了,也不知她是哪裏尋來的銀子,竟然幫她哥哥把債給還上了不說,還另給了二十兩的銀票,叫她哥哥去做些小買賣,不要再賭錢了。她哥哥這幾日都在尋人打聽有什麼本小利多的買賣可做,請人吃酒,吹牛,看得人眼紅不已。
稍微逼一逼,這兩個丫頭手裏的錢財都是什麼來路,便審問清楚了。金環竟然藏了那麼多東西,實在讓人意外之極。難不成是她從前在大同管家的時候,中飽私囊了?還是秦安私下裏貼補了她這些東西?
秦安回了軍營告假,牛氏等不及他回來,便先去尋了兒媳婦小馮氏。
小馮氏生完孩子後筋疲力盡,但歇過一晚,也稍稍回復了元氣。她這幾個月在京城永嘉侯府里休養得好,比起當初在大同的時候,身體情況不可同日而語,因此恢復得也快。但聽完婆婆的話後,她還是懵了。她以為已經把金環盯得很嚴實了,萬萬沒想到會有這等紕漏。
牛氏生氣地對她說:「這怪不得你,你那時候懷着孩子呢,哪裏顧得上分心?誰能想到那個金環如此狡猾呢?手裏藏了那麼多錢財,連派去看守的人都叫她收買了一個。也是她精明,兩個丫頭,哪個是能收買的,哪個不行,竟叫她看得真真的。一個被她收買後,替她傳了幾回話,做了不少事,另一個還懵然不知呢。你的丫頭灑了蘸料的事,也是叫那丫頭看見後,告訴了金環的。金環立刻就讓她把那粗使的小丫頭叫了過去,那也是她事先收買過的人,偶爾替她跑跑腿,上外頭買什麼東西之類的。那小丫頭根本就不是害怕了跑掉,而是被她叫了過去,過後又回來做手腳,換油,換醬,我都不想多說了,想起來就噁心!也幸虧她們行事匆忙,留下了不少破綻,否則這事兒還真叫她們矇混過去了!」
說完後,她又指了指秦含珠,對小馮氏說:「這回還真多虧了六丫頭,若不是她發現了醬料不對,告訴了三丫頭,我們還被蒙在鼓裏呢,以為這真的只是一場意外。她親娘雖是個混賬東西,但她還能分得清好壞。你好好教導她,別叫她走了歪路。」
小馮氏連忙答應了,微笑着招手示意秦含珠到床邊坐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好孩子,別害怕。你姨娘做的事,與你不相干。你只管讀你的書,閒時到你姐姐們那兒說笑玩耍,旁的都不必理會。」
秦含珠怯生生地問:「母親,您……您會把姨娘趕走麼?她……她做了這樣的事,我真的沒想到的。我問過她,她還說……她什麼都沒做過,說母親已經足月了,會平安生產,這時候對您做手腳是沒用的。我就信了,若不是後來發現了蘸料的事……」她眼圈紅了,眼淚幾乎要掉下來,「姨娘罵我,說我是她生的,不該疑她才對……」
小馮氏忙抱過她,柔聲安撫着,又道:「你姨娘說什麼,你不必理會。做了壞事的人,自然會想要百般為自己辯解的。但人證物證放在這裏呢,她不認也沒用。你心裏知道,我們不曾冤枉了她,是她自己誤了自己。所以,你做的很對,不要因為你姨娘的責罵,便覺得自己錯了。」
秦含珠含淚點點頭,隨即又難過地低下頭去。
秦含真便拿帕子替她擦淚,然後拉起她的手道:「我帶六妹妹到我院子裏玩去。金環的事兒,祖母和嬸娘商量着辦就好。」說罷就拉着秦含珠跑了。
牛氏對小馮氏說:「金環可惡,但別為她,牽連了六丫頭。這孩子看來是個好的,從前是我誤會了她,以為歹竹出不了好筍。但既然是好孩子,就不能讓她被她親娘給連累了。從前謙哥兒就是叫生母連累了,如今只能做個庶子,還一個人孤零零住在族裏,不敢到京城來。我想要接他,他祖父還怕會有人認出他來,壞了他的名聲和前程。」
小馮氏頓了一頓,慢慢兒地道:「謙哥兒再長兩歲,就該回家來說親了。等他有了功名,誰還敢拿什麼庶出嫡出的來說事兒呢?他親娘去世已經這麼多年了,大同那邊早就已經忘了她,想必京城也是一樣。」
牛氏點頭:「他親娘那個姘頭如今也過得挺慘,據說也病了的。若是連他都死了,那就真真不會有人再提起那賤人來了。到時候,謙哥兒再回家裏來,才算是安心了呢。」
小馮氏微笑道:「既如此,家醜不可外揚,這事兒也不必叫外頭的人知道了,把金環送到郊外的莊子上關着,如何?當然,不是在昌平的莊子上。五爺是個心軟的,就怕他再見着金環,被她哄幾句,又犯糊塗了。」
牛氏哼哼道:「當然不能送到昌平的莊子上去!我們就把人送回米脂去!我們家在米脂還有宅子呢,也有莊田產業。她從前就在那邊宅子裏關過幾日,如今再讓她回去,已是便宜了她!」
米脂距離京城千里之遙,家裏更是少有人往那邊去,只有那裏的管事們每年會上京報賬,或是永嘉侯秦柏出門遊歷時,路過那一帶,才會回老宅歇腳。真把金環送了過去,那就真的從此耳根清淨了!
小馮氏微笑着對牛氏說:「一切都由婆婆做主。只是五爺那裏……我怕他誤會是我在婆婆面前進讒言……」
牛氏擺手:「我下的令,他不服的,只管叫他來找我。這事兒與你什麼相干?你是才生了孩子的人,還得坐月子呢,管不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小馮氏心下一松,忙又道:「需得讓底下人封口才好,就算把金環送走了,也不能叫含珠被人非議。」
牛氏嘆了口氣:「若不是她親娘養娘都不是好人,我們也不必煩心了。索性就把她記到謙哥兒如今那個名義上的生母名下吧。橫豎他倆原就是同胞親兄妹。」
小馮氏柔順地應聲:「都照婆婆的意思辦吧,兒媳也不懂這些事。」
永嘉侯府的六姑娘秦含珠,在族譜上的出身記載,再一次發生了變動。手機用戶請瀏覽m.biyange.co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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