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穆清眼底的那一分隱藏得不夠好的不耐和厭煩納入眼底,很明顯,對於這件事對於那個人,穆清現在已經不想再提及。
這樣的神情也應證了之前穆清同寧惜夢所說的話。
不論穆清對沈霓裳是否還有情愫餘下,但生怨定然是真的。
也是,哪個男人能受得了這樣的屈辱!
便是有再深的情誼,也容不得這般踐踏和揮霍。
印證了心中所想,簡惠心不由暗暗喜色。
不過即便是印證所想,簡惠心也不會貿然而進,這樣的局面固然最好,但之前的種種失敗和穆清眼下的冷清之色,也提醒她需要徐徐圖之。
不過穆清肯上她的馬車,肯同她對答,哪怕只說了寥寥數字,於她而言已是極好的開端了。
何況此際穆清這般冷淡才是正常,若穆清一下子換個神色,反而才不合常理。
簡惠心思量之後,心中大定。
「對了,表哥,早前惠心聽得一個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簡惠心瞄了穆清一眼,見穆清抬首,她壓低聲量,「說是恩侯府二少爺在宮中不見了,表哥聽說了麼?」
穆清驚訝:「子洵不見了?」
「嗯,恩侯府的人已經通稟了皇后,子洵在宮中一直未出,身邊伺候的人也不見了。」簡惠心看穆清擰起眉心,如她所預計的一般,穆清果然對這個消息很是關注,頓時心中一喜又幾分自得,她會讓穆清明白,這個世上她才是真正能為他提供助力的女人。
「怎會這樣?」穆清擰眉,「在宮裏也能出事?不是明日就要定親了麼?」
「表哥這些日子沒見到子洵吧?」簡惠心若有深意問。
穆清不明所以點點頭。
「那子洵往日未曾同表哥提及這些事兒?」簡惠心笑道。
穆清看了她一眼:「男子間不會說這些,子洵也沒提過。」
「怪不得了。」簡惠心抿唇一笑,「表哥恐怕還不知曉,寧家這門親事算是強逼來的,子洵恐怕是不願。」
「強逼?寧家如何能強迫恩侯府?」穆清露出疑惑。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簡惠心幾許深意笑了笑,「不以勢逼,卻能誘之以利。」
穆清眸光一動:「利?」
「這話我只同表哥說,表哥可千萬莫要外傳。」簡惠心低聲道,「今年年初有人同渭國御馬司簽下合約,訂購了一萬匹軍馬。這批軍馬雖非純種赤血馬卻是赤血馬同上等普通軍馬的混種,雖不及真正的赤血馬,但戰力卻遠非普通軍馬可及——表哥可知這一萬匹混血軍馬買家是何人?」
穆清怔了下,他雖存着虛與委蛇之心,但還真沒想到簡惠心竟然會爆出這樣一個消息。
按下震驚,穆清搖了下頭。
「是陛下。」簡惠心聲量極低,穆清露出驚愕,簡惠心眼底一絲得色閃過,但很快正色,「消息是吳家打探到的,吳家香坊遍佈七國,此事極為隱秘,吳家也是無意中探知,而後將此事告知了寧家,表哥應當也知曉吳家自貞安郡主同吳家二爺和離後對寧家多有仰仗,而寧家正是用此事作由利誘凌家大長老應下這門親事。」
穆清垂下眸光,片刻抬眼:「此話何意?一萬匹軍馬同凌家有何關係?」
簡惠心微微而笑,露出一許淡淡志券在握:「表哥還不明白麼?陛下這是打算另造新軍,這一萬匹混血軍馬便是為新軍而備。而且寧家還探聽到除了一萬匹軍馬,陛下還暗中準備了不少軍備,首批軍備的交貨日期便在七國演武會之後。便是說,在七國演武會後,這一隻新軍便會籌建完備。歷來籌軍,低級兵丁除外,中級以上將領除陛下親選外,各大家族皆有名額分配。寧家定是聯合了吳家,也許還有別家,以此名額同凌家做了暗中交易。」
「此事隱秘,你如何知曉這些的?」穆清抬目望向簡惠心。
簡惠心垂眸靜默了一下,而後語聲低低:「表哥不是外人,惠心也不隱瞞。表哥知曉惠心在王都有不少交遊,其實並非惠心品行不端,只是惠心覺着縱是身為女子也不能混沌度日,可若是深在閨中就只能做個瞎子聾子。惠心不願如此,故而才結交了不少朋友。一萬匹軍馬之事,惠心是從吳家子弟處知曉,軍備之事也是惠心從旁處探聽得來,其他的,則是惠心自個兒的分析猜測。」
簡惠心語聲幽幽,說着抬起首,有些躊躇羞澀的咬咬下唇:「不過表哥放心,雖是猜測,但惠心也有七八分把握。因此事同子洵有關,惠心也知表哥將子洵視為好友,故而惠心也就多上心了幾分。」
穆清靜默下來。
這回倒不是演戲,簡惠心最後的一段話他根本沒入耳,垂下眸光,飛快思忖開來。
竟然是這樣!
寧家聯合了其他追隨的家族以新軍將領的名額同大長老交換了這一樁婚事的首肯。
不過也確實只有這樣才說得過去。
對簡惠心的推論,穆清沒有太大懷疑,早前數月之前,沈霓裳就同他和凌飛猜測了此事,而沈霓裳的猜量比此刻簡惠心所言還要詳盡不少。
隆武帝不僅有建立新兵之意,而這新兵應該有別於以前所建,另有新意。
若真是這樣,那凌飛這次就麻煩了。
凌家大長老斷斷不會輕易改變主意。
難道凌飛也是因此才在宮中失蹤?
穆清覺得又有不對。
他對凌飛還是了解的,凌飛家族責任感極重,這樣的籌碼於凌家有莫大好處,凌飛便是不滿這樁婚事也不會就這般臨陣脫逃,置凌家和大長老的顏面於不顧。
「表哥可是為子洵憂慮?」簡惠心的聲音又柔柔響起。
穆清抬首,不動聲色地蹙眉點點頭,目光在簡惠心臉上睃尋。
很明顯,今日寧惜夢前來尋畔滋事是受了人的挑唆,而這個人選在他看到谷秋那一刻就已經明了。
思及此,穆清又忍不住用餘光看了谷秋一眼。
這個侍女自他上車後一直謹守本分頷首低眉,對簡惠心所言一切皆聽若未聞。
比起被攆到車頭位置的另一個侍女,簡惠心顯然對谷秋信賴更多。
但穆清也奇怪。
旁人不知,但他是知曉的。
谷秋身懷武功,且輕功很是不錯。
早前在樹後,谷秋露出面容讓他發現,是無意還是有意為之?
簡惠心挑唆寧惜夢的意圖,他大概猜出幾分,應是簡惠心不好親自,故而使了寧惜夢這樣一個不相干的外人前來試探。
簡惠心的目的約莫是想看他如今對沈霓裳究竟是何態度。
而寧惜夢也的確是個不相干的外人,不僅不相干還咄咄逼人讓人不耐,甚至寧惜夢口口聲聲逼問下還帶出幾分對沈霓裳同凌飛之間關係的懷疑,他也差一點就沒控制住情緒對寧惜夢說了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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