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綺羅一番話又讓大家開懷而笑,柳如煙笑道:「玉姑娘你能睡好覺了,我那貼身丫頭小翠卻是茶飯不思寢食難安到如今,可都是你害的啊。」
玉綺羅一愣,正在不解,柳如煙笑道:「誰叫中秋夜你扮做翩翩少年郎,偏去撩動皎皎少艾心?小翠知道了你是女兒身,今晚都不敢來,就是怕見到你會傷心。」
玉綺羅這才醒悟過來,哈哈大笑,說道:「既然這樣,日後我把我兄長也帶到中土遊歷一遭,再去天香院找你們,我和我兄長樣貌很是相似,都像我娘,小翠一定會喜歡他的!」
眾人又笑,柳如煙端起一杯酒說道:「周公子,玉姑娘,遙知湖上一樽酒,能憶天涯萬里人。幹了這杯酒,願我們今後雖相隔萬里,卻能相憶不忘。」
說完,不等二人說話,她一仰脖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周少白一怔,心道:柳姑娘似乎有些不對勁?
酒過三巡,氣氛依舊熱烈,大家依然觥籌交錯,柳如煙與玉綺羅有說有笑,似乎再無異狀。
周少白心中惦念慕凝之,便藉口上茅房,起身離席,沿着迴廊往慕凝之的廂房處走去。
到了廂房門口,他伸手敲敲門,只聽裏面一個丫鬟問道:「是誰?」
周少白說道:「我是周少白,來瞧瞧慕姑娘好些了沒有。」
裏面的丫鬟答道:「原來是周公子啊,慕姑娘方才吃了藥,已經睡了好一會了,要我通報她嗎?」
周少白不想擾她休息,忙說:「不必了,讓她好好歇着吧,辛苦諸位了。」
他轉身回去,卻哪裏能想到,慕凝之正在屋內聽着他的聲音,淚水將枕頭都打濕了。
旁邊伺候着的丫鬟甚是不解,問道:「慕姑娘,你這是何必?既然想見,卻又為何不讓他進來?」
慕凝之微微搖搖頭說道:「以我現在的身體,明日自然不能去送別,他要是來瞧我,便是我們在這京城的最後一面。你看,我現在都已經哭成這樣,這要是見了他,不知道還要哭成什麼樣子,讓他瞧見,多丟臉。」
丫鬟詭秘的一笑:「慕姑娘,你是喜歡周公子吧。」
慕凝之一愣:「喜歡?這便是喜歡?」
「當然啊,若是不喜歡,你才不會想這麼多呢。」丫鬟笑道,「要不要我喊他回來,讓你們倆說會悄悄話?」
慕凝之臉上一紅:「莫要胡說,我才沒有喜歡他!」
周少白悶悶不樂地往回走,忽然旁邊一個聲音喚道:「周公子。」
周少白一眼瞧去,卻是柳如煙站在迴廊旁邊的一個亭子裏。
「柳姑娘?」周少白走了過去,「你不在席間,跑來這裏作甚?」
柳如煙微微一笑:「你不在席間,卻跑去找慕姑娘作甚?」
周少白一怔,說道:「好哇,你居然跟蹤我。」
「誰說的,你道行高深,我只是尋常女子,怎麼能跟蹤得了你。」柳如煙莞爾一笑,「只是你席間一起身,我就已經猜到了而已。」
「好吧,柳姑娘你聰明過人,我甘拜下風。」周少白笑着抱抱拳,說道,「慕姑娘因我而傷,我心中實在難過,想起我們在廳堂飲酒作樂,她卻一人臥傷在床,便想陪她說說話,卻不想她已經睡了。」
柳如煙嘆道:「慕姑娘她多半是裝睡的。」
周少白一愣:「何以見得?」
「換做是我,我喜歡的人就要離開,我是絕不可能睡得着的。」柳如煙瞧着周少白,緩緩說道。
周少白臉上一紅,忙說道:「啊,話不能亂說,她……神仙一樣的人,怎麼會喜歡我。」
柳如煙幽幽一嘆,說道:「若她不喜歡你,為何她的事情只願讓你陪她去打聽?若她不喜歡你,憑她的本事,又怎能躲不開那怪人的一擊?只因當時她一顆心全在你身上,關心則亂,自己才被怪人的飛石所傷。」
「呃……」周少白愣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柳如煙又是一聲嘆息,說道:「正是因為她喜歡你,所以才不可能在這種離別的時候睡着。」
說着,她望了一眼周少白,忽然說道:「正如我今夜也不可能安然入睡一樣。」
周少白聽得傻了,結結巴巴說道:「柳姑娘,你……這句話,卻是何意?」
柳如煙垂下眼帘,慢慢說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周少白傻了,站在原地,任憑涼風吹過二人的身畔,花影搖搖,雲影搖搖。
西廂房內,慕凝之正在丫鬟的幫助下,緩緩穿衣而起。
「慕姑娘,你這樣太勉強了啊,今天才受了傷,不可隨意走動的!」丫鬟們着急了。
慕凝之搖搖頭:「不妨事,我也想去飯廳里瞧瞧,看看他們都喝成了什麼樣子。」
「可是你隨意走動,要是出了事情,梁公子會責罰我們的。」丫鬟們急道。
慕凝之搖搖頭:「不會有事的,若是我真不小心讓傷勢加重,我也會跟梁公子說明,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沒有聽你們的勸告,怨不得你們。」
丫鬟們見她執意要出門,也只得依着她。
好容易換好了衣服,正要出門,一個丫鬟忙拿了件披風給慕凝之披好:「外頭風涼,慕姑娘可得仔細着些。」
於是一邊一個丫鬟,扶着慕凝之出了西廂房門,沿着迴廊慢慢朝飯廳挪去。
卻說那周少白呆呆站在原地,忽然撓撓自己的腦袋搖頭笑道:「柳姑娘,莫要開玩笑了,我周少白何德何能,能得柳姑娘垂青?」
那天上的雲朵隨風而流,將明月掩映得時明時暗。
柳如煙輕輕一笑,說道:「我沒有開玩笑。我柳如煙自小在歡場摸爬滾打,賣笑為生,見過的男人恐怕比你見過的還要多。在那天香院裏頭,我見慣了燈紅酒綠,習慣了逢場作戲,冷眼旁觀了不知多少人間醜惡之狀,都一笑了之。但卻從未曾想過,我居然有一天也會動心。」
周少白不言語,靜靜聽着柳如煙的話。
「呵呵,我今夜喝多了,說了這許多醉話,痛快。」柳如煙嫵媚地一笑,「走吧,回去,我再唱一曲給你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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