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不是你乾的?」
出宮的路上,俞佳悄悄的問道。伏魔府 www.fumofu.com
「無稽之談。」
方醒覺得這事真是煩透了,攪亂了自己回來陪家人的打算。
「可你有過毆打官員的記錄,而且還不止一次」
俞佳同情的道:「那些人都是人精,不管信不信,先把勢頭弄起來。興和伯,你最好別出遠門,不然就是不打自招。」
「我才從南方回來,還能去哪?」
方醒憋悶的道:「金純倒是知道我的性子,若是那個構陷的傢伙被我看到,不管結果如何,先打殘他再說。」
前方就是皇城外,俞佳最後說道:「陛下的意思是別管他們,這等事越描越黑。」
方醒點點頭,說道:「多謝陛下的關切,此事我就等着刑部的結果,咦那是誰?」
皇城外的右邊,此時跪着十餘人,打頭的男子舉着個牌子。
——殺人償命!
幾個女人抬頭看到了方醒,她們爬起來,提着裙擺,瘋狂的朝着方醒衝來。
「你這個佞臣!是你殺了老爺」
方醒止步,皺眉看着這幾個滿臉猙獰的女人。
早有軍士迎了過去,用連鞘長刀攔在前方,組成了一個人牆。
「興和伯,女人糾纏不清,趕緊走吧。」
方醒點點頭,然後上馬,在辛老七和小刀的護衛下離去。
人牆擋住了人,卻沒擋住視線。方醒看到了那幾張猙獰的臉,以及那仇恨到瘋狂的眼神。
「你不得好死」
.
呂府,一群群的人在唏噓着,感嘆着,只是主人都去了皇城那邊請願,管家也只能是在一邊應和着。
「太兇殘了!」
刑部的人正在驗屍,呂家的人去請願未嘗沒有避開這個場面的意思。
死者是尚書,金純也只得親自來坐鎮。
兩個仵作趴在棺木邊上在仔細查看着,不時用手去摸摸捏捏。
「大人,要翻身。」
一個仵作回首請示道。金純無語望天,說道:「那就翻身!」
兩個仵作折騰着讓呂震翻身,那些來『弔唁』的人都在邊上低聲說着。
「大人,除去屍斑,未見傷痕!」
兩個仵作都搖頭,金純問道:「可仔細了?」
一個老仵作說道:「大人,小的幹這行多年了,實際上第一眼看了就知道不是毆打致死。」
「全身無傷痕,且無骨折跡象」
金純無奈的道:「那就趕緊收斂好。」
「沒傷痕?」
「難道是猝死了?」
邊上等結果的那些人都有些失望,在他們看來,呂震昨日還在精神抖擻的幹活,咋會一夜之間就去了西天?
一個官員低聲道:「那人可是手段百出,誰知道他有什麼暗手。」
其他人一聽都覺得這話再對不過了,於是有人就問道:「金大人,會不會是用毒呢?」
金純雖然是儒家子弟,可在刑部尚書這個位置上,他好歹也知道些業務常識。聞言他就說道:「用毒必然有痕跡。」
「用細針刺呢?金大人,若是用細針把那等厲害的毒藥刺進去呢?」
金純不想和這群毒藥白痴解釋,看到仵作已經把呂震的屍骸穿好衣服,就說道:「本官這就回去了,若是家中想起什麼,可徑直去刑部。還有,那個舉報的隨從交給本官帶回去問話。」
管家苦着臉說家裏主人都在皇城外面喊冤,要是被帶走了人,到時候一家人怕是要去告御狀了。
「金大人放心,等夫人回來了,一定會把那人送到刑部去。」
呂震去了,金純好歹和他同僚多年,要是此時他板着臉公事公辦,那有些太不近人情。
所以他告誡管家看好那人,若是出了紕漏,那就按照攀誣來處置。隨後他放了兩人在呂震家的外面守着,就等着呂震的妻兒從皇城喊冤回來要人。
作為御史中的新人,李二毛並未毛扎扎的一來就找人彈劾,而是非常謙遜的在都查院內請教老前輩。
可都查院的御史們對他的笑臉總是報以冷漠,或是皮笑肉不笑。
「李大人客氣了,尊師乃是朝中鼎鼎大名的興和伯,只需問他就是了,我等才疏學淺,不敢說指點。」
李二毛笑容不變,拱拱手。這群御史倒是沒想到他居然沒反諷,詫異之餘,就覺得這人太陰,城府太深。
「老師跋扈,居然打死了呂大人,這學生也不省事,到處碰壁」
這些御史三三兩兩的各自回去,這時外面衝進來一個御史,他滿臉興奮的道:「刑部剛才驗屍了。」
圍廊下的御史們都紛紛轉身,有人問道:「結果如何?可是被打出了內傷?」
「沒傷!」
「哦」
失望的嘆息聲拖的很長,李二毛站在對面的圍廊下,突然收了笑容,然後進了自己的值房。
「本官的彈章都準備好了,哎!」
「會不會是下了黑手呢?」
「說不準,不過這要看刑部的說法。」
「刑部的金大人和那人關係普通,肯定不會徇私。」
「對,大家等着吧,把彈章潤色的更有氣勢些,要讓人看了義憤填膺,潸然淚下。」
李二毛給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後坐在桌前慢慢的思索着。
御史的職責就是監控,糾正,所以後來才有了風聞奏事的習慣。
管你有錯沒錯,我聽到了就要彈劾,這便是功績和名聲。
李二毛靜靜的思索着,然後找了紙筆開始奮筆疾書。
他的書法不怎麼好,也就是能將就看看而已。
不過是一刻鐘不到的時間,李二毛就寫好了奏章,然後吹乾,起身去請見右都御史王彰。
王彰的性子嚴厲,一般的御史都有些怵他,可李二毛卻坦然請見。
「大人,這是下官的奏章,請大人過目。」
御史要彈劾誰,按照都查院的規矩,必須要經過王彰和劉觀的審查和同意。可經常有些愣頭青想一舉成名,就私自把奏章捅上去。
王彰接過奏章,先看了看沉穩的李二毛一眼,說道:「來了都查院,要好生和睦同僚。」
「是,下官知道了,多謝大人指點。」
李二毛微笑着,王彰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里,就繼續說道:「御史御史,那就得要敢於去舉報那些醜惡之事,瀆職違律之事,千萬不要只想着明哲保身,更不能記掛着故舊身份視而不見,那就是瀆職。」
李二毛拱手道:「是,下官記住了。」
這就是個老油條啊!
王彰覺得自己的下馬威完全沒作用,就喝了口茶水,然後看奏章。
「噗!」
一口茶水被噴了出來,李二毛沒有躲閃,官服的下擺被噴濕了一片。
他依舊在微笑着,在王彰的愕然注視下微笑着。
王彰在都查院中有法家弟子的外號,一旦被他查到有問題的官吏,幾乎是從無倖免。
這樣一位嚴苛的官員居然被這份奏章給驚的噴水,可見李二毛這份奏章的厲害。
王彰再看了看奏章,然後皺眉道:「你不後悔?」
李二毛微笑道:「食君之祿,自然不會後悔。」
王彰點點頭,撫須道:「這等事古今都絕不了,所以一般就是君王自行決斷,算作是恩典。你這一下過去,陛下自然無話可說,可那些人會記恨上你,你也不悔?」
李二毛點頭道:「這等事乃是上行下效,不遏制,以後會蔓延,下官以為目前正當其時。」
王彰嘆息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罷了,本官給你遞上去。」
「多謝大人,下官告退。」
李二毛行禮告退,出去後看到對面有兩個同僚在盯着這邊,就微微一笑,然後衝着那邊拱拱手。
「佞臣的弟子也不是好東西,看看,這就來找王大人套近乎了!」
「王大人嚴厲,他必然是碰了一頭灰」
這時王彰出來了,他招呼道:「來人,送奏章去。」
對面的兩個御史趕緊屁顛屁顛的跑過來,王彰皺眉道:「這不是你們的職責,個人有個人的事,混亂乃是亂政之始。」
一句話讓兩個想拍馬屁的御史面紅耳赤,然後請罪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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