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主離舍將殷流采帶進聚靈洲,便叫殷流采自己在城中見識一番,殷流采對滿滿一街的攤販很有興趣,小說戲文里常見的某些段子,讓她不免有些激動。界主離舍打發她自去漲見識,她便歡脫地和界主離舍揮手,跟兔子一樣蹦出去,沒幾步又跟兔子一樣蹦回來,把她懷裏那隻招雲兔丟到界主離舍手上。
兔子瑟瑟抖幾下,縮成一團,動也不敢動地掛在界主離舍袖擺上。界主離舍神色莫明地低頭看一眼那隻努力扒着他袖擺,作出害怕狀的招雲兔,半晌半晌竟伸手輕輕摸了招雲兔一把。招雲兔大約感受到了來自界主離舍的和善,後腿用力蹬兩下,眨眼間找准舒適地位置窩成團。
不過很快,一團長毛球狀的招雲兔被界主離舍捏住耳朵,高高拎到與他視線齊平:「倒是跟她一樣的審時奪勢,一樣的蹬鼻子上臉。」
招雲兔:……
紅通通的眼睛帶着點畏懼的水光,界主離舍不自覺勾一下嘴角,將招雲兔好好團在懷中。
殷流采並不知道扔只兔子也能扔出姿勢來,她這時已經身入「仙民群眾」的海洋中,小攤小販們那叫一個熱情好客。但凡小攤前有客站定,都熱情招呼,區別對待,這區別對待是指,有人喜歡聽人殷殷招待,有的人喜歡自己慢慢淘,冷不丁才需要攤主回句話。殷流采屬於喜歡聽人殷殷招待,天花亂墜一通夸買賣的。
「仙子,你瞧我這攤上,南來的北往的,各色礦石,盡皆齊備。只是不知仙子是劍修器修,還是法修丹修,若是劍修上好的海辰砂,若是法修選幾樣礦石回去叫同門煉個防禦法器也好,攻擊法器也好,都十分得用。仙子要是丹修器修就更好辦了,我這裏既有煉丹爐的材料,更有數不清的稀奇礦石,仙子眼神定比我好,必能從這一堆礦石里挑出上上等材料來。」賣礦石的攤主這麼招呼道。
作為法修的殷流采,防禦攻擊法器都不缺,她現在缺的是修為啊修為。不過,修《坐譚靜照》最好煉一面清圓鏡,而且最好是選礦石自己煉,五嶺峰上的修士,基本人人都有這麼一面。清圓鏡可以輔助修煉,也可以在危難之時,作為替身法寶用以逃得一命。
「我想煉面鏡子。」
雖然煉鏡子根本不用什麼好材料,但賣礦石的攤主仍舊十分熱情:「仙子來得巧,幾月前我從誅仙嶺得到一塊完美無瑕的白壁石,這白壁石別的作用沒有,若是用來煉製鏡子,卻能照得纖毫畢現,即使夜晚不點燈燭,只需要一點月光,也能將人照得清楚。」
殷流采:然而我是個土鱉,根本沒聽過白壁石。
攤主:「若白壁石仙子不喜,這還有幾塊澹川晶,煉製鏡子雖有些大材小用,但煉成鏡子也不妨澹川晶聚靈蘊氣。」
「給我白壁石吧。」魔女殷十三對澹川晶還是熟知的,既然攤主說白壁石適合煉鏡子,反正不貴,回頭能用就用,不能用拉倒。
賣下白壁石,殷流采繼續逛攤,邊逛邊買,除了用的還有吃的,滿足得殷流采都想賴在這不走。她這麼一想就飛葉傳書,問界主離舍他們在聚靈洲哪裏落腳,能不能就在街市邊。飛葉傳書穿過人群化作一道白線,轉瞬便消失在長街盡頭,而長街盡頭有兩方人馬正在爭執着。
殷流采倒是不愛看熱鬧,但猛地聽一耳朵仙樓,立馬停住腳步,不快不慢地踱過去。找個視野不錯的位置後,殷流采她特意挑選的,看起來就像是個包打聽的修士問道:「道友有禮,這兩幫人什麼來路,竟敢在北聚靈洲街面上鬧?」
包打聽不負殷流采所望,仿佛有如海的傾訴**沒人搭話,這時殷流采一搭,他口沫橫飛張嘴就來:「可惜你沒早來,持劍的是八派子弟,手持長杖的是東太華寺門下,你猜他們為什麼吵起來?」
殷流采:我要是知道我就不湊上來了。
包打聽也不需要她回話,自顧自地開腔:「自仙樓無緣無故在稠李山消失,使各大小宗派損失不少年輕弟子之後,便有傳聞,那仙樓已經化為九九八十一枚碎片,正對應仙樓九九八十一層。每一枚碎片,都可以打開一層仙樓,拼齊八十一枚碎片,就能得到整座仙樓。」
「那想必是八派子弟後來?」東太華寺到底是禪宗門庭,雖不講究蓄髮,也不忌葷腥,但是人家到底是禪師,明面上從來不爭不搶拋卻物我的。
「那倒不是,原本跟東太華寺的弟子一點干係沒有,禪師原只是路過的。不過扶那少年一把,將拍向那少年的符錄打開而已,叫我說那禪師可真是好性兒,如今天下,除五嶺峰那群傻子,少有這麼急公好義的禪宗弟子啦。」包打聽暈然不知他眼前就有一五嶺峰的傻子。
傻子:……
算了,不能跟人計較,她有時候也覺得五嶺峰上下都傻萌傻萌的。倒是那九九八十一枚碎片的傳聞很有些意思,怎麼感覺像是在哪裏見過類似的梗呢?
唔,《犬夜叉》!
界主很有才華啊,擱現代投身漫畫行業,必定是個大觸呀。
「那他們怎麼跟禪師吵起來的,難道他們不知道禪宗子弟雖然多的是吃素的,可掐起來從不含糊嗎?」兩宗八派一府都吃過鮮血淋漓的教訓,不至於忘性這麼大吧。
「可不是嘛,說起來這樣的傻子,在北聚靈洲這麼多年,我也只見過這麼一兩撥。別的禪宗寺廟也就算了,那可是東太華寺,禪宗勢弱多年,東太華寺可從來沒勢弱過,哪怕一刻鐘都沒有。」包打聽接着說各宗派勢力,那叫一個如數家珍。
殷流采深覺得這樣的人才,應該好好跟人交個朋友,以後有什麼疑惑,沒百|度的年月里,他完全可以起到相同的作用:「話說這麼多,還不知道道友尊號,師從何處。」
「一介散修而已,道友稱我姓名方聃即可,還未請教道友?」
「魔界,殷十三。」在來的路上,界主離舍已經給殷流采換過臉了,只要沒達到界主離舍那樣的修為,是看不破她臉上的偽裝的,所以她才直接報明根腳。
方聃滿臉震驚地看着殷流采:「噢喲,今天好了不得啊,又是八派弟子,又是東太華寺禪師,又是魔界十三獄獄主的!」
不愧是包打聽,親,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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